第一章

去深山裏探望嫁給愛情的閨蜜。

她挺著大肚子，穿著破爛衣服，渾身都是傷。

當晚，她乞求我帶她逃跑。

笑死，我好不容易把她騙到這裏來，哪能讓她說走就走？

1

「等會她來了，我就給她灌醉，到時候你直接強來，生米煮成熟飯，她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停在破敗不堪的房屋前，敲門的手停在空中。

裏麵那聲音不是別人，正是我那為了愛情嫁到深山裏的閨蜜劉蓓蓓。

我跋山涉水，不畏艱難地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看望她，沒想到她早就想著要把我永遠留在這裏。

真是我的好閨蜜啊！

我冷笑一聲，繼續貼著門聽著，就聽見一個遲疑的男聲跟著響起來：

「她一個城裏人，能這麼容易聽話？」

「我不也是城裏人嗎？不照樣聽你的話，我老公這麼帥這麼有魅力，是個女人看見你都被迷得走不動道了，實在不行你就多來幾次，讓她也懷孕，用孩子拴住她，這樣她就跑不了了。」

「謔，你可真是個好閨蜜啊，行啊，會心疼老子，今晚老子好好犒勞犒勞你。」

說著，裏麵傳來一陣不堪入耳的嬉笑聲。

我站在門外，不禁冷笑一聲，心像是掉進冰窟一般冰涼。

看來我的好閨蜜，在這裏過得很幸福嗎？

眼看裏麵的聲音愈演愈烈，我嫌棄地敲了敲門朝裏麵喊道：

「蓓蓓，我來了。」

裏麵的聲音在一瞬間停止，緊接著傳來了一陣急躁的穿衣聲。

很快，大門就被打開，一個衣著樸素破爛，挺著大肚子，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是淤青的女人欣喜地打開了門。

2

「喬欣！我好想你啊，快進來坐！」

劉蓓蓓欣喜地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拉著我走進了門。

那殷勤的模樣，和方才在屋裏算計我的那個簡直是判若兩人。

我不露聲色地跟著走進去，裏麵的陳設破敗不堪，隨處可見肮臟的垃圾，沒有一個家具是沒有破損的，看起來最值錢的還是客廳裏一台比我年紀還大的老式電視機。

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坐在床上，禿著頭，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讓本來就醜陋的臉顯得更為猙獰。

這個應該就是劉蓓蓓嘴裏說的那個帥氣有魅力的男人了，叫王強。

此刻，他正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我，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我給吃了。

我朝他點了點頭，坐在有些鬆動的椅子上，劉蓓蓓給我端來一碗茶，油滋滋的杯子讓我差點就沒抓住，茶水裏麵更是有著不明的沉澱物，令我無法下口。

「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也不知道你會生男孩還是女孩，就都給你帶了一件。」

從行李箱裏拿出來一套藍色的衣褲和一套紅色的裙子，隻不過那裙子看起來有些陳舊，像是穿過似的。

還沒等劉蓓蓓接話，旁邊的男人就不屑道：「必須得是男孩，要是個女孩...」

說完，王強做出了一副凶狠的表情。

劉蓓蓓頗有些後怕地縮了縮脖子，我看著這幅場景，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看來你們很恩愛嘛......」

「那是，老子可愛她了。」王強說著，朝地上吐了口痰，他的一舉一動，都能讓劉蓓蓓有下意識的應激反應。

隻見劉蓓蓓尷尬地笑了笑說：「都好都好，謝謝你的禮物，我們都兩年沒見了，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她像打開了話匣子，拉著我好一頓嘮，可我卻渾身沒有心思，我看向敞開的門外，院子的土地裏，有一處鼓起的小包顯得尤為突兀。

「對了蓓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星星的女孩，大概有七歲了。」

劉蓓蓓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抓著頭發思索了片刻，隨後搖了搖頭說道：「不認識，你怎麼問起這個？這裏還有你認識的人嗎？」

「沒什麼，就是問問。」

我聳了聳肩，但看向劉蓓蓓的眼神裏充滿著寒意。

這時，王強穿上了衣服，從抽屜裏掏出了兩張紅票子出門。

劉蓓蓓看著他的動作，欲言又止了半天，還是開口道：「你少打點牌吧，這個月咱家沒餘糧了。」

下一秒，一個杯子徑直砸到劉蓓蓓的腦門上。

頓時，她的腦門被砸出了一道鮮血，疼得她直叫喚。

「輪不到你來教訓老子。」王強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把我都嚇了一跳，看著她鮮血直冒的額頭，我從行李箱裏掏出了醫藥箱給她處理。

突然，她冷不丁地抓住我的手，眼神裏滿是悲涼和恐懼，顫抖著聲音懇求著我：

「喬欣，求你帶我逃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再留下去，我們娘倆都會被他打死的！」

3

我看著痛哭流涕的劉蓓蓓，心裏不禁在想。

這個害怕到崩潰的劉蓓蓓，和剛才那個毫不猶豫將我賣了的劉蓓蓓，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我安撫著她的背，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側麵問道：

「你不是很愛他嗎？當初你可是說非他不可來著。」

當時，劉蓓蓓和王強是網戀，她真是被衝昏了頭腦，居然一意孤行要嫁給遠在深山的王強。

當她滿臉幸福地蓋著紅蓋頭被抬進這家徒四壁的房子裏時，有沒有曾設想過這樣的場景？

「不！他根本就沒有那麼好，都是騙我的！嫁過來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又喝酒又賭博，一有不順心了就打我，他那裏還不太行，就變著法子來折磨我，我身上全是被他打出來的傷，不信你看！」

說著，劉蓓蓓就脫掉自己的衣服，隨處可見的淤青和紅腫，甚至還有幾道像是鞭子抽出來的痕跡，看著極為滲人。

我其實早就猜想到，但看到那些傷時，還是裝作一副心疼的模樣，驚呼道：「天呐，他怎麼能這麼對你？」

見我這副模樣，她像是抓住了希望，更加賣力地乞求我。

我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我們什麼時候起身？」

「就今晚吧！到時候我把他灌醉，咱們趁夜色抹黑跑！」

4

很快到了晚上。

王強似乎是贏了錢，心情愉悅地提了坨五花肉扔給劉蓓蓓。

劉蓓蓓在廚房裏忙活著，我幫著打著下手，一個轉身，我看到劉蓓蓓正鬼鬼祟祟地拿著一包粉末摻進了酒裏，也不知道那杯酒是給誰喝的。

我不動聲色地忙著其他事，趁劉蓓蓓去院裏摘蔥的時候，我走過去將那杯酒倒了重新斟滿一杯。

很快，四個菜上桌，看起來賣相一般，而且就一道肉菜，但這估計是他們一年到頭都不怎麼能吃到的好東西了。

飯桌上，劉蓓蓓一個勁地給王強倒著酒，他看起來不像酒量很差的人，但接連喝了三四杯下去，竟然直直地倒在了飯桌上。

劉蓓蓓小心地推著王強，見他沒有反應，便欣喜地拉著我起身。

「快啊，我們趕緊跑！」

我看著暈倒的王強，問道：「不用再收拾收拾嗎？」

「還收拾啥？我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要不是殺人犯法，我都要給這個畜生下老鼠藥了！別磨嘰了，咱們趕緊走吧！」

說著，劉蓓蓓急切地拉著我走出了大門。

天色已黑，這片地方連路燈都沒幾個，倒是方便了我們摸黑跑路。

「我們連夜跑到縣裏，然後再打車去火車站坐回家！」

劉蓓蓓語氣愈發急躁，似乎已經在暢享逃離魔窟的美好生活，見我拖著行李箱慢慢悠悠地走著，便不耐煩地催促道：

「哎呀你快點啊，萬一被追上了怎麼辦？」

「已經很快了，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好。」

這樣說著，我的腳步又慢了些。

「哎呀，你快...啊！」

劉蓓蓓一轉身正想催促，忽然整張臉呆滯住，渾身顫抖著盯著不遠處。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王強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正一臉陰鬱地盯著劉蓓蓓。

5

「啊！快跑啊！」

劉蓓蓓被嚇得魂飛魄散，拉著我拚了命地往山下跑。

但我穿得本來就是有跟的鞋子，山上路陡峭，我又拿著行李箱，被這麼一拉，竟直接摔倒在地。

「哎呀，我摔倒了。」

劉蓓蓓氣憤地跺著腳，朝我罵道：「真是個廢物，要你有什麼用！」

說完，就看見王強正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嚇得她自己一人撒丫子就跑。

可縱使她跑得再快，她畢竟都是一個懷胎七八月的孕婦，哪裏跑得過王強，沒一會就被王強一個飛撲撲倒在地上。

「草你媽的賤玩意，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王強怒罵著，一拳一腳地打在劉蓓蓓的身上，疼得劉蓓蓓哀嚎地求饒：「不要，別打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喬欣，你救我啊！救救我！」

可我卻像是被嚇傻了似的呆坐在原地。

與此同時，這動靜吸引了不少村民，男女老少紛紛出來看著熱鬧。

「剛嫁過來兩年就想跑，我看是外麵有人了吧？該打！」

「大著肚子都不老實，還是打少了，把她關在豬圈裏一個禮拜不給東西吃就老實了。」

「收著點，別給人打死了，萬一肚子裏懷的是個男孩呢？」

這句話似乎是點醒了王強，他忙停手，可是劉蓓蓓早已躺在血泊之中，蜷縮起來捂著自己的肚子，臉色十分難看。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下一秒便直接暈了過去。

眾人這才不看熱鬧了，湊過來手忙腳亂地將劉蓓蓓送到村裏的診所，王強和我站在門外，他似乎對於自己的罪行並沒有多少的愧疚。

隻見，他再次打起不懷好意的眼神望著我。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從包裏掏出一遝紅票子遞給他，說道：

「幹得不錯，這是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