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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婚禮當天,傅文廷患有抑鬱的初戀闖進了禮堂。

她噙著眼淚,滿是破碎感,

“廷哥,你說過,這輩子隻給我戴婚戒。”

僅一句話,傅文廷便想毀掉我的婚禮。

在我的極力反對下,他皺眉埋怨我,

“欣然愛我至深,如今她抑鬱尋死,你就不能有點愛心讓讓她。”

好,我安心泛濫,把新郎也讓了。

後來,在我攜手新老公,宣讀忠貞不渝的誓言時。

隔壁婚宴廳,

傅文廷正看著多年前,新娘和黑人的恩愛照片,陷入沉思。

司儀在台上煽情的宣讀著結婚誓詞,我含笑望著傅文廷。

“新郎,請為新娘戴上戒指。”

隨著司儀話落,傅文廷小心捏起戒指,微笑著抬起我的手。

我伸出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緩緩將婚戒套上我的無名指。

在我深深地期待下,戒指卻卡在了第二指節處。

傅文廷尷尬地握著戒指,用力往我的指根處推來。

我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心中越發詫異。

這枚戒指是我找專業設計師定製的,前前後後溝通了一個月才最後敲定,上麵鑲嵌的粉鑽也是我專門從南非親自挑選的。

怎麼可能戴不上呢!

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

傅文廷的初戀陸欣然發的朋友圈。

照片裏,她伸著芊芊玉手,左手指上也套著一枚粉色大鑽戒。

配文:當初的承諾,今生的約定。

細細一想,那枚粉鑽跟卡在我無名指上的這枚,一模一樣。

我疑惑地看向傅文廷,戒指的尺寸是他最終敲定的。

這尺寸絕對不是我的。

正當我想問問傅文廷,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不要!”

隨即一個穿著潔白婚紗的女子闖了進來。

她拎著大裙擺,一步一步走向禮台,含淚的眸看著傅文廷,聲音滿是破碎感,

“文廷,昨天你才承諾過,這枚戒指隻屬於我,讓我好好活著,你都忘了嗎?”

我的心臟猛然傳來一陣刺疼,

看來,昨天陸欣然手上那枚戒指,確實是我的婚戒。

婚戒是愛情的見證,是一輩子的許諾!

胸口也開始悶痛,我惡心的想吐,眸中噙著怒火,看向身旁的傅文廷。

他心虛地別開眼。

我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昨天,我和傅文廷約了婚慶公司核對婚禮細節,他隻是敷衍地看著,沒一會接個電話就說去公司處理要緊的事。

要緊的事,其實是在跟我婚禮的前一天,去為初戀戴上婚戒。

因為氣憤,手裏的捧花都要被我捏碎了,我不可置信地盯著傅文廷,顫抖著唇,

“給我一個解釋!”

傅文廷看了看戒指,又看向搖搖欲墜的陸欣然,麵對我時不再心虛,

“萌萌,欣然為我打過胎,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我得對她負責!她不奢求嫁給我,隻是想要一枚婚戒而已。

“就當是為了我,讓讓她,好嗎!”

還未經過我的同意,傅文廷已經取下卡手的戒指,滿眼深情地緩緩走到陸欣然麵前。

在傅文廷看不見的地方,陸欣然衝我露出得意的笑。

看向傅文廷決然的背影,我嗬斥一聲——

“傅文廷,這是我期盼已久的婚禮,這麼多賓客呢?你確定要這樣對我嗎?”

他回頭,目光堅定,“萌萌,你一向都大度懂事,不會計較一個戒指吧?”

“何況,我承諾過欣然,今生隻為她一人戴上婚戒。”

我氣急而笑,

“承諾?你剛剛才宣誓過,承諾過愛我一輩子?那又算什麼呢?!”

隨著最後一聲低喃,我委屈的紅了眼眶。

手指還隱隱作痛,也許不合手的戒指,從一開始就不該戴吧。

剛認識傅文廷,我就知道他有個初戀,海誓山盟又恩斷義絕那種。

他們青梅竹馬,一起讀過高中大學,後來陸欣然一心想出國追尋理想,兩人也徹底反目。

沒想到,一年前陸欣然突然回國了,說是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需要陪伴治療。

因為在海市沒有親人,她聯係上傅文廷。

一開始,傅文廷對她很是冷漠,將我緊緊圈在懷裏,說此生隻愛我一個。

陸欣然為此割脈兩次,傅文廷跟我說做人不能太絕情,經過我的同意,他將陸欣然送往醫院。

慢慢的,他不再經過我的同意,就私自陪陸欣然去醫院看病。

直到陸欣然生日這天,他竟瞞著我,一夜未歸,我的心就懸了起來。

我拚命安慰自己,六年感情,他都跟我求婚了,婚禮的日子也定了。

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在如此重要的時刻,當著那麼多賓客的麵,把我的婚戒,戴在初戀的手上。

他什麼時候有了這個想法?

又是什麼時候,再度愛上了陸欣然這個拋棄過他的女人呢!

2

禮堂內暖意濃濃,我的四肢百骸都泛著寒意。

周遭,一道道審視,疑惑,譏笑的目光,全都落在我身上,我似被萬箭穿心一般痛苦。

我再次大聲叱喝,試圖挽救我難堪的婚禮,“傅文廷,婚戒代表兩人一生忠貞的承諾,我不同意,你不能給她。”

傅文廷臉上終是閃過不悅,

“萌萌,你看看這些賓客,他們也是支持的,一枚戒指,救一條人命,你能不能有點愛心!”

他臉上的不耐和煩躁,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眶慢慢濕潤了,我昂起頭逼回翻湧的酸澀。

他如今是海市有頭有臉的傅總。

人人都想著巴結他,怎麼敢忤逆他呢。

可明明錯的是他,是他——一顆心裝下了兩個人。

我突然生出一股疲倦感,無力道:“有愛心?那我把新郎也送給她吧,直接把新娘的名字改成陸欣然,這樣你滿意嗎!”

傅文廷聽了我的話,勃然大怒道,

“田雨萌,你就這樣對待我們多年的感情,稍有不如意,就要把我送人?還拿個破戒指當借口!”

像是故意惡心我,傅文廷還真派人,將我的名字改成了陸欣然。

然後當著我的麵,理直氣壯地拉過陸欣然的手,低下頭,虔誠地把我心心念念的那枚婚戒戴在田雨萌左手的無名指上。

戒指是那樣的絲滑,合手。

陸欣然嬌羞的捂著嘴,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傅文廷的手背。

傅文廷被感染動了情,執起陸欣然的手,輕輕吻了一下,感慨道,

“欣然,我對你的承諾永生不變,你要鼓足勇氣,好好治病,好好活著。”

霎時,禮堂響起熱鬧的掌聲。

原本因不想連累我,躲在禮堂後麵的媽媽,像是發現了不對。

她是聾啞人,一邊向台上衝,一邊拚命揮手比劃著。

她在告訴我:【萌萌別怕,媽媽在呢】

我媽滿臉怒容想要衝上台。

陸欣然嚇得直掉眼淚。

傅文廷心疼地將她攬在懷裏,用眼神示意親朋好友。

下一秒,我媽就被他的幾個狐朋狗友攔住,狠狠推倒在地。

我心中憤恨,“傅文廷,你給我住手......”

說完,我跳下高台,不顧自己還穿著繁瑣的婚紗,將他們全部推開,把我媽護在懷裏。

我看著自己淩亂的婚紗,還有我媽散亂的頭發,來不及安慰我媽幾句。

台上,司儀拿起話筒高聲祝賀著:“恭喜新郎新娘。”

這一刻,看著台上甜蜜相擁的兩人,我心如刀絞!

陸欣然打胎,關我屁事。

陸欣然抑鬱,又關我屁事!

而我又憑什麼因為他們被毀掉婚禮,落得如此狼狽的境地。

想到這裏,我又氣又委屈,眼淚再也忍不住,

我三兩下脫了婚紗,連同磨腳的高跟鞋一起,都扔到傅文廷的臉上,怒吼道:

“賤男人我不要了,渣男綠婊,鎖死吧!”

傅文廷被高跟鞋砸傷了臉,皺著眉看向我,

“萌萌,你在胡鬧什麼!我們這麼多年感情,我跟欣然的事情,都跟你交代了,你就不能......”

要不是被他的狐朋狗友攔住,我真想衝上台狠狠給他一巴掌。

“傅文廷,怪我不通人情,不能共情你們偉大的愛情。”

我的反諷,在傅文廷看來,像是服軟認錯。

他臉上一喜,

“你能明白就好,欣然身體不好,你讓讓她也是應該的,畢竟她先認識了我。”

“等我安撫好欣然,再給你一個更加盛大的婚禮!”

3

我譏笑的看著傅文廷,從來不知道他如此無恥。

其實我該慶幸,慶幸我和他還沒領證,慶幸自己沒有完全跳進火坑。

我低下頭,準備扶著我媽離開,而她癱在地上好半天沒起來,我捧起她的臉頰,這才發現,她臉色慘白,竟是氣暈了過去。

“媽!”

我慌忙撥打120。

救護車呼嘯而來,我握著媽的手上了救護車。

大姨心急,也跟著上車,一邊抹眼淚一邊怒斥著我,

“萌萌,大姨說過吧,這有錢人沒什麼好東西,你看看,”她氣呼呼地按著胸口,“今天臉都讓你丟盡了,你看把我妹氣的。”

我不認同道:“是傅文廷這個人不要臉,跟有錢沒錢有什麼關係?姨夫沒錢,也不耽誤他出軌。”

“你——”

大姨氣的用手指著我,這時,我媽緩緩睜開眼,她伸手慢慢比劃著:

【她大姨,不怪萌萌,你別說她了】

大姨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

我媽的目光朝我飄來,眼神中滿是自責,她繼續比劃著:

【都怪媽......】

我忙將她的手緊緊包裹在掌心,“媽,我沒錯,你更沒有錯!”

她是個偉大的人。

一個聾啞人將我拉扯大,是多麼的不容易!

到了醫院,經過一番檢查,醫生說我媽沒什麼大礙,隻是情緒激動導致的血壓不穩。

可我還是不放心,堅持安排我媽留院觀察一周。

入夜,我看著病床上的我媽,蒼白的那張臉,心好似被挖了一塊。

我從未想過,跟傅文廷會有這一天。

我和他是在工作中認識的。

我想早點跟我媽過上好日子,工作的時候特別拚,那天為了一個一百萬的項目,我被合作方灌了半斤白酒。

差點就要喝死過去,是他好心替我擋酒,幫我拿下項目,還紳士地把我送回家。

我感激他,請他吃飯。

他得知我是單親家庭,母親還是個聾啞人,怕我們受欺負,總是拎著東西來看望我和我媽。

傅文廷很會照顧人,我喝醉了,他會給我熬醒酒湯;我生日,他會給我做長壽麵;我生理期肚子疼,他將煮好的生薑棗茶送到公司。

在熱戀的一百天,我問他:“為什麼一直對我這麼好?”。

他將剝好的荔枝放到我的嘴中,“怕你膩了我,不要我了怎麼辦。”

可結果,先膩味的人反而是他。

我一點一點回憶那些美好,人也一點一點清醒過來!

甜蜜的曾經,都是過去式了。

可六年的感情,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下來。

我低下頭擦淚,視線中突然闖入一雙骨幹分明的手,小心的捏著一包紙巾。

我抬起頭,對上一雙漂亮又溫柔的眼眸。

陌生男人還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一隻手舉著紙巾。

我當即窘迫起來。

看來,我氣糊塗了,都忘了我媽的病房是雙人間。

剛才我抽抽搭搭,眼淚嘩啦啦的可憐樣子,豈不是全讓對方看到了。

見我一直不接紙巾。

他瞧著像個還在讀書的孩子。

將紙巾連同一件風衣外套、一次性拖鞋放在我的旁邊,然後乖乖躺回了自己床上,蓋上被子悶住腦袋,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總覺得,他的耳根似乎有些發紅。

瞥了一眼他的床頭,‘肖雲飛’這個名字,總覺得熟悉,卻又忘記在哪聽過。

我回了一趟我跟傅文廷的婚房,收拾了全部的東西,將肖雲飛給我的風衣洗幹淨後,又回到了醫院。

老遠,就在病房外聽到一陣輕微的笑聲。

推開門,肖雲飛像個稱職的護工一樣,正在幫我媽削蘋果,還全都切成了小兔子的形狀。

注意到我,他很是自來熟道:

“放心,伯母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伯母可喜歡我了。”

伯母?這稱呼合適嗎?

還有他一臉驕傲是幾個意思呢?

我來不及糾正他的稱呼,胃部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從昨天一早到現在,我一口飯都沒吃。

“你怎麼了?”

肖雲飛快跑過來,想要攔腰抱我,我忙抓住他的手道:“沒事,就是餓的!”

半個小時後,醫院食堂。

我看著麵前足夠三天的口糧,愣住了。

他將熱氣騰騰的牛肉麵遞到我麵前,“怎麼,為了一個渣男,茶飯不思,寢食難安呢?”

“你怎麼知道?”

他衝我比劃手語。

我驚訝於他會手語,沒意識到他衝我比劃的是【想你】。

心中也埋怨我媽什麼都對外說。

肖雲飛瞧著像個還沒畢業的青蔥大學生,我一個28歲險些已婚的女人被他調侃,當即羞愧地叫喊——

“胡扯!怎麼可能!”

他彎起好看的嘴角,“那先把這碗牛肉麵吃了,證明一下。”

死要麵子活受罪的結果就是,我嗦麵太快,辣油入嗓,被嗆的咳嗽連連。

肖雲飛趕忙拍我的背,幫我順氣。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滿含怒火的聲音。

“田雨萌!”

我轉身,隻見傅文廷挽著陸欣然,正怒氣衝衝地瞪著我。

順著他不善的目光,我這才發現,肖雲飛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扶在了我的腰上,被觸碰的地方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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