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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洲紅沙洲紅
小鹿

第一章

10萬大軍,被胡人屠得隻剩500。

譽王帶著殘存的親兵,準備最後一次突圍。

但馬不夠,總要有人留下來等死。

“紅兒,莫怪夫君心狠,若帶上你,我們皆逃不脫。”

譽王扔給我阿姐一瓶毒藥,便帶著擄來的胡人公主上了馬。

我和阿姐在死人堆裏藏了許久,才僥幸偷來一條命。

快渴死時,終是在沙州中尋到一家客棧。

那老板瞧見我們,肥膩的臉上笑出了花,眼神像毒蛇一樣可怕。

阿姐卻笑了,揉了揉我的腦袋:“青兒,我們有地方住了呢。”

她陪老板鑽入房間,出來時腿都在抖,卻仍撐著去做了頓飯食。

第二天,她就成了老板,後院多了幾個沙丘。

3年過去,後院的沙地比來時高了半丈。

阿姐滿身傷痕地從客人房間爬出來,將僅剩一滴毒藥的瓶子,塞進我手中。

“姐姐撐不下去了。”

“青兒,無論多難,且都忍著莫再用。”

“他總會回來尋我們的。”

我醒得,這最後一口毒,是要留給譽王的。

1.

姐姐下不來床,胡地來的客人,便將我擄到了房間。

他誇我比阿姐還要細嫩,不像是沙地裏養出來的。

惡臭的口水,滴落在我光溜溜的胸脯上。

我懷念地笑著說:“那自然,我是趙國都城,大戶人家的小姐嘞!”

幼年爹娘,阿姐與3個阿兄,把我捧在手心當寶貝。

14歲時被譽王瞧上,嫁進譽王府做了側妃。

阿姐心疼我,叫譽王等我16,再行洞房禮。

可16歲那年,胡人來犯邊疆,叫人抓住把柄的譽王被迫領兵迎戰,戴罪立功。

阿姐愛極了譽王,自己也披上甲,說死也要做疆場鴛鴦。

後來譽王輕敵冒進,叫胡人圍困,我阿父與3個阿兄,為護他全部戰死。

現在.......

阿姐也要離我而去了。

“那便叫我嘗嘗,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什麼滋味——”

男人撲到我身上,胡亂地啃起來。

我紋絲不動。

待他整個身子都壓住我時,我終於瞧見他的脖頸,張口咬了上去。

他慘叫出來,比外麵呼啦啦的風聲還響。

他的力氣也極大,擰斷了我的手臂,活生生在我肩上撕出一條裂口。

我疼得想哭,但如何都不肯鬆口。

直到他睜大了眼,再也發不出一點動靜。

姍姍來遲的水鄉,將脫力的我抱出來時,歡喜地聲音都在顫抖。

“青青,不怕了,你和阿姐的苦日子到頭了,譽王領著大軍,馬上就要路過這裏了!”

3年來,我從未這般興奮過。

“他來找我和阿姐了?”

“那倒不是,胡地又作亂,都傳譽王這次,是來一雪前恥的!”

“哦.......”

也是。

他大概以為我倆早死在了屍堆裏,怎麼會來尋?

不過無所謂啦。

顧家滿門命債,他如何都逃不掉的。

2.

水鄉接好我的斷臂,又去給阿姐清洗傷口。

打濕的布剛觸上,就一下子滲滿膿水,阿姐渾身都是這樣的瘡口,卻好似不覺得疼。

“水鄉,別忙活了,衣箱裏壓了件紅衣裳,且為我換上吧!”

“對對,是該好生打扮打扮——”

水鄉忙去翻衣裳,滿眼都是對好日子的向往:“待譽王來了這兒,你倆便能去趙國享福了。”

水鄉今年和我一般大,隻知我倆是譽王的妃子。

兩年前他被沙匪擄去趙國發賣,路過客棧,那些刀尖舔血的匪徒便盯上了我與阿姐。

在後廚燒火時,我照例是拿出毒藥,想添進飯裏。

阿姐忙奪過去,說:“這最後一滴,可要留好了。”

我明白阿姐的意思,怕得想哭:“可那些沙匪——”

阿姐抱住我:“總要有這一天的。”

她大著肚子,沙匪原本瞧上的是我。

那天阿姐換上了紅衣,大開店門,在混圓的落日下,伴著風沙跳上了一支舞。

在趙國都城,阿姐就是憑著絕倫的舞技,叫譽王瞧上的呢。

沙匪自然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嘿嘿,這大肚子的娘們,瞧著也是有番風味嘞~”

那晚,阿姐的孩子被折騰沒了。

沙匪被另一夥人伏擊,水鄉趁亂逃了回來,幫阿姐擠出死胎,又用一些奇怪的藥粉止了血,救了阿姐的命,求我們收留他。

阿姐問:“你叫什麼名字?”

“水鄉。”

“真好.......我們家鄉,就有好多水嘞。”

水鄉便這麼留下了,一呆就是兩年。

來這死地討營生的客人,能是什麼善茬?

若沒有水鄉幫著治,阿姐該是早被折磨死了。

我也逃不過葬身黃沙的命運。

“青兒,毒藥呢?”

水鄉睡去後,阿姐支撐著虛弱的身子坐起來,喚我去她懷裏:“拿來,叫我瞧瞧。”

我抱著她不肯動:“毒藥有什麼好瞧的?”

她一下子猜出了我的心思:“你不願動手?”

我不知道怎麼回應。

3年來第一次哭,哭到失聲,身子不停地抖。

我知道阿姐有多恨譽王,她熬到現在,除了為我,便是複仇。

我的恨又如何比阿姐少?

隻是毒死譽王,我們3個都要死。

阿姐為我,吃了這麼多苦。

好不容易有活下去的機會,我怎麼能舍?

“阿姐,我不想死.........”

我掐著手心,艱難地喊了出來。

阿姐終究是沒再說話,背過身,在血海深仇與唯一的親人間,選了我。

隻是那口氣,好像一下子散了。

無論怎麼被折磨,總是帶著銳氣的阿姐,一夜間好像蒼老了10歲。

眼睛中,不剩下一丁點光。

可總能活下去。

‘阿姐,我的命是你給的。’

‘要死,就死我一個人好了。’

3.

我坐在黃沙中,等來了譽王的大軍。

他好似沒有認出我,遠遠騎在馬上,叫人前來探查。

水鄉和阿姐都被搜了出來,帶到他跟前。

風沙太迷眼,但隱約還能看清,癱在地上的阿姐,像一朵殘敗的紅花。

銀盔怒馬的譽王,震撼地睜大了眼睛,許久沒講出一句話。

“速速安營紮寨,無本王將令,不得來擾!”

譽王下過令,隻帶了幾個信任的親兵,背著阿姐進了客棧。

關上門,他終於支撐不住,顫抖著橫抱住阿姐。

“紅兒,你怎麼會還活著?”

“你怎麼落得這個樣子?”

“即活著,為何不去尋我?”

阿姐空洞的眼眸古井無波:“趙國路遠,如何去尋?單活著,便已用盡全力了。”

譽王怔了怔。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抬手掀起阿姐的裙擺。

不動聲色地將她放下,眉眼冷了幾分:“如何活下去的?”

阿姐苦笑一聲:“兩個女子,你說,該如何活下去?”

譽王眼中的愧色不見,隻剩絲略微遮掩的厭棄。

他身後的親兵識得我們,一個機靈的,忙俯身為譽王解圍:“王爺,您此番出兵胡地,便是打著為亡妻複仇的旗號。若叫人知道亡妻複活,豈不叫天下人恥笑?”

譽王沉下臉,麵露難色:“紅兒,你也聽見了。為了江山社稷,我不能公開你的身份。但本王定會治好你,補償你們顧家,可好?”

說得多好聽呀!

江山社稷。

為這四個字犧牲,好像還是我們的榮幸。

我和阿姐也曾聽過趙國的一些消息,譽王敗逃回去,將戰敗的罪都甩給了我們顧家。

說放棄阿姐,帶胡人公主回去,也是為了保住趙國的顏麵。

世人都說,譽王血勇,大義滅親。

可他轉頭娶了胡人公主,寵愛有加,還誕下一子一女。

這些,阿姐都知道。

她點頭順從:“賤婦都聽王爺安排。”

譽王鬆了口氣,喚來軍醫為阿姐療傷。

大軍要在此處休整月餘,他幹脆住在客棧,卻未再去瞧過阿姐一次。

我洗幹淨身子,帶著酒菜,主動送上譽王的房間。

他戒備地看著我:“我送與你阿姐的毒藥呢?”

我愣了愣,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幾道飯菜,也都嘗了一遍。

“都在後院,那些埋著的死人肚子裏呢。”

譽王喊人去查看一番,這才放下心,將我摟在懷裏。

摸出幾顆珍珠,放在我手心:“青兒,你在這鬼地方這麼久,還是這般好看,也是難得。”

“可惜本王將你娶過府,卻至今有名無實啊.......”

他假模假樣歎了口氣。

我自然醒得,脫去外衫,騎到他身上。

每時每刻,我都忍不住咬上他的脖子,生生將他咬死。

可我不能。

我殺不了他,還會連累阿姐和水鄉陪葬。

我隻得任由他折騰得盡興,怯生生依偎在他懷裏哭:

“譽王,我是幹淨的,你不要嫌棄我好不好?”

“我隻求做一個伺候您的丫鬟,不要把我留在這個鬼地方好不好?”

他看著床上的落紅,笑著應道:“那是自然。”

我垂下頭,生怕他從我的眼神中瞧出端倪:“我願跟王爺上戰場,日夜伺候。求王爺派人,將我阿姐和客棧小廝,送回趙國好不好?”

譽王應得痛快:“有何不可?”

這下輪到我,長鬆一口氣。

待阿姐回到趙國,便是我下毒的時候。

所以身子,尊嚴,我全不在乎了。

我隻要阿姐活!

我隻要他死!

4.

“水鄉,待去了趙國,你設法帶我阿姐脫身。”

“去山裏也好,去邊島也罷,切莫讓朝廷找見。”

月下,我將水鄉喊到屋頂,向他囑托:

“好生藏起來,照顧好我阿姐。”

水鄉極愛笑,生長在沙州中的他,無比渴望去看看趙國的山水。

可此時有了機會,卻苦著臉,清澈的眼中閃爍著淚花:“那你呢?”

“我?”

我扭過頭:“自然是跟著譽王,過好日子。”

“你別騙我了!那些親兵醉酒講閑話,我都聽著了。你和你阿姐都是被譽王拋棄,才落到了這般境地。”

他抓住我的肩膀,滿眼心疼:“你是想跟他,還是想複仇?以為我猜不到?”

“騙你又怎樣,你也不一直在騙我?你說你生在平常的胡人家,與部落走失,才被沙匪擄走。可哪個平常人家懂醫術,還隨身攜帶治療外傷的藥粉?”

水鄉對我好,我才不問,可不是傻。

我推開他,氣呼呼地說:“我們都有自己的命,你的命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的命,就是殺了譽王然後去死!”

“你猜到又怎樣?什麼都改變不了!如果你不想我每天痛不欲生地活著,就瞞著我阿姐,帶她走好不好?”

水鄉不說話,揉了揉眼,看向月亮。

他單薄的身體,被風吹得輕微擺動。

我靜靜地看著他,心中生出一種很痛很痛的情緒。

似乎是........

悲傷。

“水鄉,抱抱我好不好?”

我張開雙臂。

他揉了揉眼,將我抱住。

在我耳邊輕聲說:“等我安頓好阿姐,就來尋你。等我一個月好不好?”

我流著淚說:“好。”

聽說阿姐不看見我,死活不肯走。

水鄉從軍醫那裏討好一碗迷藥,才得以帶阿姐走。

我不敢見她。

阿姐許是已經猜出來,我想幹什麼,她定然不肯。

她一直很內疚,覺得是她嫁給譽王,才害得我們顧家覆滅,哪怕戰死疆場,仍背負罵名。

所以她寧可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也要守護著我,守護著顧家最後的血脈。

可阿姐有什麼錯呢?

她隻是深愛著譽王,沒有看清,自己愛的人,實則是一頭沒有心的畜生罷了。

......

水鄉讓我等他一個月,可我等不了那麼久。

跟仇人夜夜同床,我怕自己會瘋。

我等了半個月,足夠阿姐回到趙國,終於將最後一滴毒藥放進酒裏,支起笑,準備鑽進譽王的營帳。

剛彎身,聽見裏麵的親兵彙報說:

“已下達軍令,待她和那小廝進入趙國地界,便會當場格殺。”

“本王還需哄著愛妃,借用胡人公主的身份安撫胡地賤民,怎會容忍那賤婦活著?嗬嗬.......讓她死在趙國地界,亡靈歸鄉,已是極大的恩寵了。”

親兵又問:“那青兒........”

“急什麼?愛妃還需3日才到,且容本王再享用兩晚.......”

我心頭一滯,手中托盤墜地。

還未做出任何反應,營帳前的侍衛便抓住我,像扔死狗般將我甩進營帳。

看見我。

譽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後冷冷地笑了起來:

“你都聽見了?”

“可惜,隻能享用最後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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