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報道的第一天，就有一個熊孩子跑到我的工位上撒尿。

我一把拎起他的衣領把他丟進那泡尿裏。

財務部經理張榕氣急敗壞指著我就罵：

“我家光宗可是咱們集團董事長的表侄兒，要被你摔出個什麼好歹，你就別想在這裏混了！”

熊孩子也叫囂著讓他媽開除我。

我悄悄跟我爸確認了一下我沒這個親戚後故作恐懼：

“別介啊，我上有老下沒小的，這要是沒了工作可怎麼辦啊。”

……

我剛回國屁股還沒坐熱我爸就說他想退休了讓我先到華南區分公司學習。

入職第一天，我正在工位上整理自己的辦公用品時，聽到一旁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還有一股子濃濃的尿騷味。

我轉過頭一看，一個大約五六歲的熊孩子正露著他那二兩肉在我工位一角撒尿。

“你是誰家的小孩，怎麼這麼沒禮貌？！”

眼前這一幕讓本就脾氣不好的我頓時怒火中燒。

公司的辦公樓好歹是CBD地段最貴的樓盤，又是上班時間，怎麼會有小孩進來？

那孩子穿好褲子，對我做了個鬼臉，嬉皮笑臉地跑開了。

沒等他跑遠我三步並兩步地過去一把拎起他的衣領。

不說是吧？那就給我擦幹淨了再走。

我用力一甩，熊孩子一屁股坐在了自己那泡尿上，嚎啕大哭起來。

尖銳的哭聲把同事們都吸引了過來。

但是沒人上前認領他，反而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這個新來的妹子叫鄒文文對吧？真颯！以前沒人能治得了這劉光宗，現在終於栽跟頭了吧，活該!”

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吐槽著，看來苦熊孩子已久。

忽然一個中年女人推開人群著急忙慌地朝這邊擠了進來，來到那個叫劉光宗的熊孩子身邊。

這個女人的照片我在公司管理層照片上見過。

是財務部經理張榕。

她一把抱起熊孩子，心疼壞了。

“光宗，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媽媽，媽媽替你收拾她！”

劉光宗見媽媽來給自己撐腰，立馬收起眼淚，眼神惡狠狠地看著我：

“就是她!這個賤人欺負我，媽媽你要幫我報仇！”

順著小孩的眼神，張榕的目光也看向我，她看上去比我還要生氣。

“你這個新來的怎麼回事？那麼大的人了還和一個孩子計較！他不就跟你鬧著玩嗎?你有必要跟孩子較真?”

一聽這話我剛才出了一口的惡氣這會又上來了。

“你瞎啊，他在我工位上撒尿，你家孩子都會惡人先告狀了怎麼跟狗似的隨地大小便啊？”

“孩子憋不住尿，他又不是故意的，你拿個拖把拖了不就行了，和那麼小的小孩計較，不知羞恥！”

“我告訴你，我可是集團董事長的表情，我家光宗更是董事長的遠方侄兒，要是他有個什麼好歹，你特麼別向在這裏混了！”

她氣勢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公司是她開的。

劉光宗也叉著腰。

“就是，你今天得罪我了，我要讓我媽媽開除你這個賤人！讓你當沒工作去撿垃圾！”

我怎麼不知道我爸安排了遠方親戚在這？

拿出手機悄悄給我爸發了一條消息過去詢問， 爸爸看來不怎麼忙，秒回了我。

“？哪來的親戚。”

收到回複後我嘿嘿一笑，直接一巴掌扇在劉光宗臉上。

說我是賤人，那我就教他做人。

“不知道還以為你是董事長本人呢，說開除我就開?”我冷笑道。

他媽不管教他我就代表大眾管教他。

見我敢打她兒子，張榕這下忍不了了，張牙舞爪朝我撲過來。

我靈活一閃，她直接撲在了我的辦公桌的桌腳上，門牙都磕碎了一小塊。

吃癟的張榕更來氣了，她指著我嘴巴漏風地咆哮道。

“你試用期沒過！滾！收拾你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02

我故作害怕，眼神中卻滿是戲謔之意。

“啊，別介啊經理，我上有老下沒小的，沒了這份工作我不得去撿破爛呢？”

不知道張榕是真蠢假蠢，居然沒聽出我語氣中的陰陽怪氣。

以為我真害怕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做出高高在上的模樣說道：

“知道錯了就好，我也不是什麼小肚雞腸的人，隻要你現在當眾給我兒子跪下道歉，把那泡尿擦幹淨，再寫一份三千字的檢討交給我，這次的事就算了。”

這番話說的我厭蠢症直接就上來了，直接對她翻了個白眼。

“大姐，你是不是傻X啊，你聽不出來我在嘲笑你麼？”

張榕這才明白過來我不是真的跟她道歉，便當著全公司人的麵開始飆起了國粹。

“吵什麼吵？張榕，你兒子有錯在先，你還要現場開除新來的小姑娘，你是想傳出去讓公司的名聲被毀嗎？”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撥開人群走進了進來。

這人我也在照片上見過，是財務部的總監翟學之。

麵對領導的怒斥，剛才還猶如潑婦罵街的張榕頓時大氣不敢出。

見張榕老實了，翟學之便轉頭寬慰我道：

“張經理畢竟是你的上級，我已經批評過她了。這次的事就算了，你是國外名牌大學金融專業的高材生，我們部門很需要你。”

我也不傻。

這番話是在給我理由留在財務部，擔心日後張榕給我穿小鞋想調走我。

“翟總監，咱們公司允許員工帶孩子來上班的嗎？”

我邊問邊瞥了一眼那個倒黴孩子。

“張經理家特殊情況，她老公過世得早，她一個人帶孩子也不容易，又沒親戚肯幫她帶，考慮到她也是元老級的員工了，公司就給她特批能帶孩子來上班。”

還能這樣？我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想來也是因為公司給她批了這個特權才能讓她到處吹牛說自己和董事長是親戚。

這事最終以保潔阿姨來拖地而告終，我也在第一天就和張榕結下了梁子。

我來了一個多月她沒給過我一點與專業相關的工作。

每天指使我去打印複印，又或者收拾會議室裝好投影儀之類的雜活。

這天我下班回家找不到鑰匙，才想起今天整理包包的時候鑰匙忘在工位上了。

不得已我隻能開車返回去拿鑰匙。

晚高峰期路上堵車，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按理說所有人應該都走光了。

但是財務部的燈還亮著。

推門進去後眼前的一幕再次驚呆了我。

張榕拿著農夫山泉五升裝的水桶在公司的飲水機處接水。

另一旁她電瓶車的電池還在充電。

見我進來她慌亂地收起那個巨大的水桶。

“張經理，要不你把家裏的房子也賣了一家六口住到公司來？反正你和董事長是遠方親戚，董事長應該不會反對吧？”

張榕本就不喜歡我，我的諷刺輕易就點燃了她的怒火。

“你們小姑娘懂個屁啊，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再說了我用公司的水電又不用你的，關你屁事啊！”

“是嗎?”

“那我明天問問翟總監，張經理可以薅公司的羊毛是不是也是公司特批的。”

03

我的話讓張榕瞬間緊張起來，她警惕地看著我。

“你到底想怎麼樣？”

“明天開始正式給我安排工作，不能讓我再做那些端茶送水的活。”

老天有眼，我正愁著怎麼開展工作這就讓我撞上眼前這精彩的一幕。

“你剛來沒多久，我是想等你熟悉一下再給你安排工作......”

張榕十分不情願，還想找借口搪塞過去。

我故作惋惜道：“看來張經理不同意我的要求，那我隻能找翟——”

“你別！我答應你就是了。”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就謝謝張經理咯。”說完我哼著小曲走到工位上拿過我的鑰匙轉身就轉身離開。

沒看到身後的張榕一臉怨懟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來到公司，張榕便慌慌張張地跑來找我。

“鄒文文，你有車對吧，我家光宗發燒了，你快拉我們去醫院！別磨磨蹭蹭的，快點啊，孩子燒壞了我就跟你拚了！”

什麼求人態度，我本就十分厭惡劉光宗，還讓我送他去醫院。

做夢！

“不好意思啊張經理，我的車今天正好送去4S店做保養了，我打車來的，你叫120吧。”

說完我沒再多看她一眼，便開始工作了。

張榕當時著急，沒時間和我鬥嘴，見指望不上我便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有車的同事身上。

有意思的事大部分人一聽她的話，趕緊找借口說自己要開車去辦事開溜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劉光宗在我來的第一天就能在我工位上撒尿。

以前肯定也沒少做些討人嫌的事。

最後沒辦法的張榕隻好自己打車帶著劉光宗上了醫院，走之前她還放話。

說今天拒絕她的人她都記住了，年底考核一個都別想評A，連B都不會給！

其實她早打車不浪費時間早就到醫院了，但是她摳，連水都要把公司的偷回去的人怎麼舍得花大幾十打車去醫院？

她一走，整個辦公室就沸騰起來。

“嘁，活該，誰讓那熊孩子朝我茶杯裏扔煙頭，我巴不得他燒成傻子！”

“誰說不是呢，我拿回來外賣還沒吃呢他就先自己打開吃了，被辣得嗷嗷叫他媽還怪我買那麼辣的飯做什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們還記得合規部的韓兮嗎？大著肚子被那個熊孩子衝過來撞倒，備孕了三年的孩子就這樣沒了！造孽啊，張榕還怪人家體質差，說自己生五個都輕輕鬆鬆......”

“唉，誰讓人家是董事長親戚呢，有特權不是?咱們這些小人物奈何不了她。”

我津津有味地聽著同事們聊的這些八卦，整理了一下晚上給我爸打電話聊天的時候統統說給我爸聽。

我爸聽完後比我還生氣，畢竟是他名聲受損，老臉都被張榕丟完了。

“什麼？！豈有此理，打著我的名號在那胡作非為，等著，我明天就給她辭退了。”

我連忙安撫他。

“爸，你先消消氣，既然你都派我來了，您就別插手了，等著，讓她先得意著，笑得越開心摔得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