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女兒為了在網上爆火進娛樂圈，讓我配合她演一出母女不合的戲碼。

說是隻是為了讓我晚年過上好日子。

可當我陷入輿論風波裏時，她卻任由我被網暴致死。

再次醒來。

我看著正在錄製的視頻，狠狠的朝女兒打了下去。

「媽，你幹嘛！打輕一點，她們看不出來的！」

「哦，對不起！」

你讓媽再重來幾次！

......

飯桌前，女兒顧林琳正在調試著手機。

將手機鏡頭對準自己，扒拉了幾次頭發後，她才抬頭麵露微笑地對我開口道：「媽，我準備好了。」

「你一會兒就按我說的，往我臉上打就行，我會配合你往旁邊......」

顧林琳話還沒說完，我一巴掌就呼了過去。

巨大的力量將她整個人打得，差點跌坐到地上。

她一邊捂著臉，一邊衝我喊道：「媽，你幹嘛！」

「我還沒開始錄呢！」

早在她調試鏡頭時，我就已經意識到。

我重生了。

上一世，顧林琳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一步步把我推向風口浪尖的。

還沒等顧林琳反應過來，我對著她的頭又是一巴掌。

「媽！」

看著顧林琳漲紅的臉蛋，和那未消下去的手掌印，我險些沒忍住笑出聲。

我一邊手忙腳亂的去查看她的臉蛋，一邊故意將她調試了許久的手機碰倒。

嘴上滿是歉意地道：「哎呦，對不起寶貝。」

「都怪媽媽太緊張了，你看媽媽什麼都做不好......」

說完，見她怒意正起。

我又故作委屈地張嘴：「要不還是算了吧！」

還沒等我再演一會兒，顧林琳當場就急了。

「別別別，沒事的媽。」

她連忙起身安撫我，告訴我剛開始緊張是正常的。

慢慢來就好。

我心想：慢慢來好啊！我一定夠慢。

「媽，沒事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一會兒就按這樣來，隻是力度稍微收一點，你也舍不得把你的寶貝女兒打腫吧～」

舍得啊！為什麼舍不得呢？

看著眼前這個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女兒，如今和我已經貌合神離，心裏多少有些酸澀。

可下一秒，我的思緒飄回到過去。

那一丁點酸澀也徹底隨之消失。

上一世，顧林琳為了製造新的槽點在網上翻紅，就找來了我這個她呼之即來、招之及去的母親。

讓我陪她演一出「母不慈子孝」的大戲。

起初，我是有些抗拒的。

畢竟這種騙人的東西，總會被人發現揭穿的。

可她總說：「媽，沒事的。」

「等我火了，我們就換一個劇本就行，到時候我成了明星，就可以幫你分擔一些壓力。」

「再說了，你也不用露臉不是？也不會有什麼損失，還能讓我大火一把！」

在顧林琳的軟磨硬泡下，再加上從小她爸和我就離了婚，對她很是愧疚，所以我還是勉強答應了她。

隻是特地囑咐了句，不能讓我露臉。

她很爽快的答應了。

隨著視頻的播放量越來越高，這件事情在網上不斷發酵。

原本以為女兒通過這件事火了之後，就會收手。

可誰知，她為了讓自己更火，竟將我露臉的視頻發了出去。

還請了些水軍造謠我，說曾在「正規」場所看到過我。

我讓她幫我解釋的時候，她卻說：「媽，這樣熱度才能高。」

我也因此被各種猥瑣男騷擾。

問我多少錢。

後來，她成功進入了演藝圈。

憑借著自己的淒慘人設和不錯的演技，接到了不少的戲份。

各種高奢代言也找上了她，她的路越走越好，越走越順暢。

而我從那之後，就開始被網友無休止的網暴和人生攻擊，甚至出門時我都隻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讓人發現。

時間久了，我也被逼得患上了抑鬱症，沒過多久便跳樓自殺了。

顧林琳從她爆火以後，一直到我死，都沒有再回家看過我一次。

就好像她從來沒有過我這個母親一樣。

隻不過在她看來，我的死是有意義的。

至少給她帶去了最後一波流量。

為了接住這波流量。

她不惜花了大價錢給我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可四周卻全是記者和攝像頭。

直播間的彈幕不停地滾動著。

「天呐！好心疼我們家琳琳，她媽媽那樣對她，她竟然還給她媽媽辦這麼好的葬禮！」

「不應該直接揚了這媽的骨灰嗎？」

「攤上這樣的媽，也真是倒黴！早不死晚不死，非要在琳琳進組之後才死。」

「這女演員也太聖母了，她媽都那樣對她了，還給她辦這麼好的葬禮幹嘛！」

「......」

顧林琳微紅著眼，在鏡頭麵前表現得搖搖欲墜，走哪都需要助理攙扶著。

好不容易走到記者麵前。

還沒等記者開口，一滴滴眼淚就「啪」的很合時宜的掉了下來，她不停地抽泣著：「我怎麼也沒想到媽媽會自殺，早知道她和我借60萬的時候，我就應該給她......」

說著，又開始大哭了起來。

唯獨微表情控製的極好。

連我都要被她這演技感動到了呢！

「我也隻是想讓她嘗嘗借高利貸的教訓，本來打算過兩天就把錢湊齊給她的......」

「雖然我媽媽平時對我嚴厲了點，可我知道她還是愛我的。」

「她來找我要錢那天，還給我買了糖......」

此後，網上對我的討伐聲更是隻增不減。

顧林琳的事業也隨著我的死亡，更加的蒸蒸日上。

沒過幾年，就被捧成了僅次於頂流的存在。

而我則是真正的。

死後也不得安寧。

我的墓碑前不同於別人的布滿鮮花糕點，幾年來幾乎全是垃圾和令人醒目的塗鴉。

逢年過節也都沒有一個誠心為我掃墓的人。

顧林琳更是，從葬禮後隻來過一次。

而那一次卻是因為午夜夢回，良心不安，請了一位大師來做法事。

我不由得問自己，當初拚了命，熬過大出血把顧林琳生下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眼前的垃圾被飛吹得顫抖著，彎下腰想自己收拾這殘局，可手卻隻能一次次的穿透過去。

無能為力。

回過神來，看著顧林琳已經擺弄好手機，便開始上前配合著她。

這次我故意把力度放得夠輕，嘴裏也沒停的罵罵咧咧著。

「就知道玩，吃什麼......吃什麼飯一天天的，還不趕緊去......去幹活！」

「媽，我已經幹過活了，我剛準備吃口飯......」

「吃什麼吃，趕緊......給我幹活去！」

隨後，我又一連「打」了好幾下才徹底停手。

拍完視頻一看。

顧林琳的演技也確實是夠好，幾乎都看不出那幾個巴掌的破綻，眼淚也被她拿捏得恰到好處。

「媽，等視頻拍的差不多了，我就開始直播。」

「到時候，你偶爾罵我兩句就行。」

我故作遲疑。

直到她快磨破嘴皮子，才應了下來。

接著就滿臉欣喜地衝她說道：「行吧！」

「還可以體驗一下你當演員的樂子，我早就想當眾演演了。」

顧林琳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臉上也有些怒氣：「媽，你既然早就願意了，幹嘛還讓我費那麼多口舌！」

「你不是一直讓我聽你說嗎？」

「我想插嘴都沒那機會。」

我滿臉的委屈樣。

顧林琳聽完，也不想再理我了。

轉頭回到她自己的房間，開始剪起了視頻。

視頻外放的聲音大到，我在外麵都能清楚的聽到。

沒過多久視頻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一直配合著顧林琳拍攝視頻。

隻是每次都有意無意地露出些表演的痕跡。

這些天，顧林琳的流量也一天比一天好。

人氣也越來越高。

許多同情她的人都紛紛開始來維護她。

而我則是再一次被抨擊。

顧林琳掐著流量超高點，開始準備起了直播。

「媽，你在給我轉5000塊錢唄！」

相比於平時，顧林琳要錢時的態度好了不止一點。

看著她衝我撒嬌的樣子，就想到上一世，她也是用同樣的方式，來衝我討要東西的。

或許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甚至更早。

她開始借高利貸，買各種奢侈品。

以此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而這些前世我是不知道的。

一直到她成了明星之後，催收電話打到了我這，我才明白，她所謂的用打暑假工賺來的錢買的高仿，都是騙我的。

而這口60萬的大鍋，在我死後，就被這樣輕飄飄地扣到了我頭上。

那段時間我們已經很少聯係了。

原本想找她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沒想到發出的消息，竟多了個紅色感歎號！

給她打電話，也一直處於「通話中......」的狀態。

我試圖去她所在的公司或者劇組找她，可是無一不是被趕了出來。

母女就如同陌生人。

幾次三番。

眼看著催收的人都找到家門口了，可我依舊聯係不上顧林琳。

我捏著手機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幾位大哥，求你們在給我們寬限幾天吧！」

「我現在聯係不上我女兒，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錢......」

我無奈。

隻得卑微地站在門邊，乞求著催收的人。

「已經拖了這麼久了，該給的時間早就給過了！」

「今天你還也得還，不還也得還！」

話音剛落。

那些人就開始連門帶我地往裏推。

別說是現在抑鬱厭食的我，就算是從前，我也根本抵不過這幾個壯漢。

我被猛得推到一旁，抓住了一旁的櫃子才堪堪站穩。

他們進門之後就開始四處翻找值錢的東西，但很遺憾，並沒有。

看著被打碎的家具，我心疼得「蹭」的一下升起股怒氣。

也稍微有點勇氣地衝他們吼著：「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可說完我就有些後悔了。

幾人眼神淩厲的齊刷刷地看向我。

那一瞬間，我感覺我下一秒就要變成塊塊了。

好巧不巧，這個時候電視劇自動播放出，顧林琳正在接受采訪的畫麵。

采訪的內容是，給自己最愛的人打一通電話。

鏡頭拉近。

雖然手機上的內容被模糊掉了。

可還是能看出，上麵有很多個標紅的未接來電。

所以，她是故意不接我電話的，哪怕明知這樣會讓我陷入危機之中。

我恍惚，似乎也終於意識到，我這些年來養的隻不過是一隻隻會吸人血的白眼狼。

我的付出即便不求回報，也不會有好報。

心在那一瞬間被刺痛到了。

還不等我看完，那幾個壯漢就開始抬腳向前。

我慌了神。

正準備偷摸的報警時，為首的那人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沒一會兒就走了。

隻是走之前，依舊不忘囑咐我，隻給我三天的時間。

三天的時間，我上哪湊60萬......

還沒等到第三天。

我就因精神過度緊張，抑鬱發作跳樓了。

直到我死後。

我才知道，那60萬顧林琳早就還清了。

那些人不過是她請來的演員罷了。

而這樣做的目的，僅僅隻是因為她覺得那些錢，她還了太可惜了。

這些錢本就該，生她養她的我來出。

我的靈魂飄蕩在顧林琳的左右，清楚地看到了這些年來的「真相」。

也就是那時，我才知道顧林琳采訪中撥出去的電話。

其實，是打給了她的爸爸。

那個將我和她一同拋棄掉的男人！

呼吸像是停滯了一般，心也跟著逐漸變涼。這些年來我省吃儉用，隻為了在生活方麵盡可能的讓她過得好一點，再好一點。

可到頭來，她最喜歡的還是她的爸爸。

明明她曾經最不喜歡的就是他，明明那個時候她總是喜歡黏著我的......

但仔細一想，顧林琳願意黏著我的時候，也隻不過是想要得到某樣東西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