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有孩子的五周年紀念日，蘇靜婉的男助理更新了朋友圈。

“這個秋天，有你更溫暖。”

背景圖裏，蘇靜婉光著後背，露出凹凸有致的腰線，一塊毛巾圍著臀部，幾乎快要掉下來。

桌子上是兩隻紅酒杯，還有能看見的某牌安全袋。

我默默的給他點了個讚。

很快照片被刪除。

蘇靜婉氣勢洶洶的打來視頻，指責我，

“小磊年紀小，不懂事，你讓讓他怎麼了？他就是單純的來我這裏泡個澡，你也要疑神疑鬼？”

“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顧磊在一旁小聲抽噎，反手卻又偷偷的給我傳來浴室裏兩人旖旎的模糊視頻。

過去我會衝到她公司鬧翻天，可是這次我真的累了。

……

回到家，我看著滿桌子的飯菜，已經全部冷掉。

在蘇靜婉到家前，我將它們全部都丟進了垃圾桶。

結婚五周年的晚上三點鐘，她帶著一身酒意回來。

原本搖晃的身子在看到空落的桌子後，變得直挺。

她有些氣憤，“都幾點了，秦向明，你連個晚飯都不知道給老婆準備的嗎？”

“本來你沒能力讓我生出孩子也就算了，現在連這點上門贅婿的小事也不會做！”

我想到今天，原本我提前了一天就給她安排好今天的規劃的。

可是她那邊沉默了一整天，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告訴我，三十歲的人了，還弄什麼紀念日，不覺得羞恥嗎？

我尊重她的選擇，可沒有想到她連飯都不回來吃。

她看到我沒有回應，又看到了垃圾桶裏的飯菜，語氣軟和下去。

“向明，你別多想，今天是小磊的生日。

他一個男孩子年紀輕輕的，大學剛畢業，沒親沒故的，我不得陪陪他啊！”

我笑了，從沙發枕底下翻出一個相框，裏麵是她和男助理顧磊的合影。

我與她戀愛五年，結婚五年。

她從來不和我拍照，她說，“你不覺得照相是隻有死人才會做的事情嗎？”

她說的是遺照，除非到死，她不會和我拍照。

照片被裝裱得很好，用著上好的楠木裝點，她和他在裏麵笑得很甜。

慣常冷淡的她，罕見的露出白牙，還配合著顧磊用手臂比出一個半邊愛心的形狀。

我看了眼背景，知道那是在雪亭山上，已經是秋天了，漫山遍野都是通紅的楓葉，一片絢爛。

早在三年前，我就請求過她，秋天的時候和我一塊去。

可是她隻是淡笑，“一個破山有什麼好看的？人來人往的，別把你擠下去了。”

對她而言，看山不是山，隻是看山身邊的那人不該是我。

我晃了晃拿著她相框的手臂，結婚戀愛多年，我們連張情侶合照都沒有，連結婚照也沒有一張。

她愣住了，沒想到相框藏得隱匿還是被我發現。

很快就坐在我的身邊，開始尋找解釋的理由。

我靜靜的看著她。

隨手伸進她的口袋裏，又從裏麵掏出一個開封的安全袋。

帶著濕膩的手感，被我丟在地上。

“蘇靜婉，找到借口了嗎？”

她的眼神中有明顯的慌亂。

緊接著她拉過我的手，被我一把抽開。

“向明，顧磊對我隻是一個下屬，我可以玩弄他的感情或者身體，但是絕不會愛上他。”

“小男孩嘛，就喜歡這些感動自己的東西，我被他纏得沒有辦法才去爬山拍照的。”

“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去了。”

我被氣笑了，“蘇靜婉，你敢聽聽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當著女總裁的她，開始繞著頭發，像一個小女生一樣，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是她慣用的伎倆，自以為裝傻就可以逃過該麵對的後果。

接著她急忙忙的想起什麼似得，直接從另一個口袋裏拿出一隻戒指。

要套在我的手上。

那是一隻男士戒指，鍍了鐵的細碎戒圈還斷了口，鑲著一點暗淡發黑的白色玻璃。

總價不會超過五毛錢。

她匆匆的拉著我的無名指，要送給我。

早在三天之前我就見過顧磊的，他對著身後的蘇靜婉自拍，手上鉑金的戒指閃著耀眼的光芒，五克拉的白鑽被精心雕刻成菱形，熠熠生輝。

他的配文是，“暖心女上司送的極品戒指，世麵上有錢也買不到的。”

平台下的水友們，更是像發了情的動物。

跟著下麵，“這麼好的老板，趕緊抓住啊！”

“有錢有顏的女老板，還猶豫什麼！”

我攔住了她給我裝戒指的手，當著她的麵，將它連同那堆剩菜一起丟進了垃圾桶裏。

蘇靜婉不高興了，猛地站起身來，用手指指著我的鼻子。

“秦向明，不要以為你是個男的，就能無法無天了。”

“誰給你的膽子，敢丟我的東西！”

“本來想算了的，但是你今天實在是得寸進尺！”

“馬上去把你自己丟掉的飯菜吃了，再把戒指撿回來！”

“聽到了沒有！”

我沒有理會她。

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她的眼眸已經開始睜大，死死的瞪著我。

她被我的不理睬激怒了。

接著更是將垃圾桶端起來，對著我的腦袋倒了下去。

“下不出蛋的公雞！讓你當贅婿有什麼用！”

02

發爛的菜葉混合著難聞的氣味，在我身上散發出來。

我忍無可忍的站起身來，揚手給了她一耳光。

她被這巴掌打得清醒過來，停住了施暴的手，又開始上來拉住我。

道歉，“對不起，向明，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是我媽，她實在是太想要個孩子了。

這些年，我們不是也去了醫院嗎？

醫生說的那些話，也不是我編的啊，我就算有外遇，也隻是想要給我們增加一個寶寶而已。”

“你放心，如果小磊讓我懷孕，生了孩子，我會讓你來養的。”

“你還是我老公，絕對不會虧待你。”

我無語至極。

結婚時，是她一直說還年輕是新時代的人了，不能被孩子束縛，表示要丁克。

她每晚都會讓我吃男性避孕藥，避免讓她懷孕。

這些年來，如她所願，確實一個孩子都沒能懷上。

有的時候我忘了吃藥，蘇靜婉就會給我塞來一顆短效緊急避孕藥，這種藥對男性的傷害很大。

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漸漸的出現體重增加，雄性激素紊亂，也有了各種功能異常的症狀。

醫生說我得了弱精症，恐怕再難讓伴侶有孩子了。

丈母娘知道了後大怒，她指著臉，怒斥我，“靜婉不清楚，難道你也糊塗嗎？

吃多了避孕藥，是真的會影響精子質量啊！”

她又開始哄我，抱著我的胳膊，要和我一起去床上。

嘴巴還沒有親到我，手機鈴聲又開始響起。

“靜婉姐姐，外麵打雷了，我好怕，你能來陪我一會嗎？”

蘇靜婉麵色焦急，迅速從我身上下來，衣服都來不及穿。

就要跑出去。

“小磊，別害怕，我馬上就到。

你等我十分鐘，我絕對能到你家。”

出門前，她扭頭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我，心裏有愧。

還是忍不住道，“向明，我去去就回，你先睡吧，今天算是我對不起你。”

我沒有阻止她，反而叮囑她。

“外麵的雨下得大，你記得帶傘。”

她這才如釋重負，又開始滿意我的貼心。

從門口挑了一把，就走。

我沒有再理會她，掏出手機給許久不曾聯係的爸爸打了個電話。

爸爸的聲音帶著哽咽，“向明。”

我告訴他，自己終於理解了他當初一定要和媽媽離婚的決定，也知道他獨自打拚的辛苦。

而現在，我也決定離婚了。

“好，你到爸爸這裏來，爸爸給你燒飯吃。

還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桂花糕，這裏都有。”

他在南城，我在北城。

他的地方溫暖如春，而我這裏的秋天來得太早，現在就已經遍體生寒了。

03

我的機票定在三天後，這段時間我會拿走我自己的行李，正式和蘇靜婉離婚。

此生不複再見。

“叮！”

手機裏又收到了顧磊發來的信息。

視頻裏他將蘇靜婉緊緊摟在懷裏，而懷裏的她也呢喃著道，“不怕了，我來了。”

顧磊則露出小鹿受傷般的神情，反手緊緊勾住她的胳膊。

視頻裏，他還不忘對我笑一笑。

得意的，挑釁的。

我都懶得理會。

結婚到現在，我真的累了，早已谘詢好了離婚律師。

我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將手機關機。

睡夢中卻是有人在隔壁發出聲響。

都已經是清晨了，還有誰突然到我家裏呢？

門縫中，我看著顧磊坐在我的衣服上，隨手將我的手表拿起又丟進垃圾桶。

他用手攬住了一旁蘇靜婉的腰肢。

“蘇姐姐，我知道你和他結婚就是為了有個贅婿能幫你打理家庭。

在你心裏，肯定是不愛他的。”

“就算是勉強和他結婚了，也很難不再去找其她人。”

“那天在山上，你不是也對我發過誓嗎？

如果我讓你有了孩子，這個當家男人的位置也可以是我坐。”

顧磊握住她的手，牢牢的按在自己的胸口。

他趁著這個機會，直接吻了上去。

刹那間，蘇靜婉開始回吻，兩人間的衣物被很快褪去，交纏在一起。

我忽然想起從前，她從未如此溫柔待我。

隻有她興起的時候，才會百無聊賴的完成行事。

每一夜，每一次都要讓她盡興。

可是她卻從不顧慮我的感受。

那一刻我的心情跌落穀底，即便是要離婚了，可還是會為了這種不對等的愛而哀涼。

在兩人隻剩下幾塊遮羞的內衣布料時，我走出去了。

對於他們的行為沒有震驚，也不覺得羞臊。

蘇靜婉將動作停下，瞳孔間有了微微的驚訝。

“你之前心情不好，不是就會離家出走嗎？

這次怎麼沒有？”

醜事被發現後，她第一時間是來質問我。

“下次，你要是提早回家，通知我一聲，我也好提前安排時間。”

......

我淡淡的看著她，扭身走了。

一旁的顧磊發出不滿的聲音。

“蘇總。”

蘇靜婉馬上喊住我，“小磊第一次來我們家，我們也得給客人準備點東西，一會你去洗點水果給我們送過來吧！”

她這話說的自然，似乎眼下男女是可以不穿衣服光明正大的在別人老公麵前晃悠的。

“我沒空，要吃自己做，又不是沒手。”

蘇靜婉被我噎了一下。

臉上露出心虛的表情，將頭別過去。

終於從地上撈起一件短裙套在頭上。

丟下顧磊朝我這邊走來，她哄著我進了臥室，關上門。

又對我親親抱抱，被我一把推開。

接著她就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果。

放在我手裏，“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

以後我再惹你生氣，你就吃一顆糖果。

這樣就不苦了。”

我平靜的看著她。

從來她都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她覺得我不高興了，隨便送點東西作為賞賜就好。

我就會感恩戴德。

可是這次她失算了。

我將她送的糖一把抓起丟出屋外，她瞳孔睜大，有些震驚的看著我。

我冷笑，“蘇靜婉，帶著你的男模滾出去。”

她低著頭，還要繼續裝傻。

我從她那一堆糖果裏挑出一顆勁爽口味的事後壓片糖，甩在她麵前。

她匆忙用手拿過，遮掩道，“這個是酒店的服務員弄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今天太累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我沒有多看她一眼。

五年的婚姻，就這樣走到盡頭。

本來走之前，我想給她留點話語或者信封的。

可是提筆的時候，突然覺得我們之間早已無話可說。

或許，我想問她，女總裁是否都是和她一樣，喜新厭舊。

還是喜歡屋裏藏一個，外麵養一個。

這種話，在早些時候，我還會傻傻的質問。

現在不會了。

她於我從此隻是人生路上的分水嶺，我不會再為她浪費情感和時間。

04

早上我將自己重要的東西都收進了行李箱中。

這才發現原來我在這個家裏的東西竟然這樣少。

剩下的全部都是給蘇靜婉買的，或者是給丈母娘的。

二十件東西裏，沒有一件是自己的。

我看著井井有條的家，要離開時忽然生出了一絲不舍，到底是我投入了心血裝飾、整理的屋子。

就這樣讓出去，總歸有點不舍。

收拾著箱子的時候，蘇靜婉喊住了我。

“大早上的你去哪？也不知道給小磊燒個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