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那個舍友,你當初實習麵試成功那天,咱們約會,她也跟著一起去了。”
經葉璿提示著,沈培延終於有了點印象。
“戴個眼鏡是吧?”他給葉璿盤子裏夾菜,“有點印象,但不多,怎麼了。先趁熱吃菜。”
“她跟我說,她要結婚的老公也是醫療行業的。”葉璿輕聲,“而且更巧的是,她老公也是雙一流大學畢業,父母還都是老師。我當時還尋思,咱們這行就這麼大點地方,她老公我應該會認識。”
沈培延笑了笑,沒應聲,低頭剝蝦。
葉璿若有所思:“明天我問問她老公叫什麼,萬一真認識了以後也方便工作往來,不認識多個朋友也沒什麼壞處。”
沈培延眼睛突然被蝦頭爆出的汁水濺到。
他抽出紙巾,擦拭,沉默幾秒後溫聲道,“其實沒必要。”
“如果真是個人物,她自然會主動提起,不需要你問。北平和上滬還是有點距離,上滬那邊最近興起不少小醫療機構,我估計是他老公剛入行沒多久,萬一你問了,以後反倒多了個被巴結的麻煩事。”
“也是。”葉璿點點頭。
停頓半秒,葉璿又抬起頭,看他:“你怎麼知道她老公是上滬的?”
沈培延一頓。
葉璿繼續看他:“我好像,也沒和你說我是去上滬看她的吧。”
那兩顆完整的蝦仁被放到她的碗裏,沈培延的情緒被碎發遮住,安靜一會兒,輕聲道:“孫佩佩,我記得,微信還加著的,你之前替她懟過一些評論,所以有印象。她不是經常發自己在上滬打卡了什麼美食嗎?”
“原來如此。”葉璿點頭,“你真細心,沈培延。”
“是呀。”沈培延掀唇,用手背蹭蹭她的臉頰,又繼續給她扒蝦,“誰讓我愛屋及烏呢?”
等他沒注意,葉璿麵無表情擦掉他碰過的地方。
吃完飯,沈培延去洗碗收拾,走回客廳又在她麵前放了些水果,輕聲道:“這兩天哪天抽空,我陪你去醫院複查一下。”
“沒事,不用。”葉璿吃著提子,“杜莘會來幫我複查的。”
沈培延在她麵前蹲下,手覆在她的衣角上,很耐心的溫和詢問:“我看看,行嗎?”
葉璿:“我來姨媽了。”
沈培延輕怔:“我隻是想關心你的縫合傷口,沒有別的意思,璿璿。”
“但我也是真的來姨媽了。”
沈培延看出她的抵觸狀態,沉默了會兒,沒再堅持:“是在生我的氣嗎?因為我沒陪你做手術。”
葉璿正愁找不到借口趕他走,聞言沒什麼表情:“你知道就好。”
“璿璿,對不起。”他垂著眼睫,“但我當時是真的走不開。”
“當天走不開,之後的三天也還是走不開嗎?”葉璿淡聲,“說到底,你已經在工作和我中選擇了前者,所以沒必要再解釋什麼。你大方承認,我反倒敬你一個坦蕩。”
沈培延微怔。
他空握了握拳,看起來想解釋什麼,可根本無法解釋,形成一個自相矛盾的僵局。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沈培延沉默了會兒,“好好休息,璿璿。”
“等等。”
葉璿叫住他,衝他假笑,梨渦輕陷半分,“垃圾幫我帶走。”
......
沈培延帶著垃圾下樓分類處理好,突然不知去何處,就又回了公司加班。
小陳將工位的工學椅一轉,來到他工位旁:“好不容易回來,還不趕著陪陪嫂子去?”
沈培延沒什麼表情,“被趕出來了。”
“怎麼回事?”
“生我氣了。”
小陳欲言又止,沉默了會兒,說:“哥,我得給你說個事。”
沈培延抬起頭看他。
小陳道:“就是今天,我一去致和,就看見嫂子跟秦總一起上了電梯,而且秦總還直接伸手去拽嫂子,他們公司裏的人都說秦總喜歡嫂子呢,你得有點危機感了。”
沈培延摁了摁手:“不會。”他搖頭,“璿璿不會是那樣的人。”
“嫂子不會,不代表她上司不會啊!”小陳實話實說,“快三十了身邊唯一能最近接觸到他的女人就是嫂子,嫂子又那麼漂亮那麼有能力,日久生情,保不準對嫂子有點感情。再加上人家權利地位又在那,萬一嫂子一個沒控製住......”
沈培延一道眼神掃過來。
小陳抿抿嘴,不說了。
沈培延緘默,忽然有些悶,他站起來,走出去了公司天台,拿出根煙,徐徐抽著。
半晌,抽了一根又一根。
等他反應過來,滿地煙蒂。
——
就這樣,葉璿終於過了兩天安穩的日子。
謀定而後動,她要先看清楚沈培延下一步要抓的究竟是致和兩個項目裏的哪一個,才能進一步走對策。
況且,她不急,總有比她還急的。
孫佩佩的聊天就如轟炸,天天給她刷屏,各種刻意秀恩愛秀自己的B超照片。
有時候葉璿甚至覺得,那不是沈培延的娃,而是她的娃。
有夠好笑的。
短信提示到了兩個快遞,葉璿一直忙得沒空去拿,第四天才終於在回家時經過了驛站,預約上門送貨。
那倆大箱子,堪比半人高,送貨的小哥以為是什麼電器。
葉璿看到也愣了。
拆開,裏麵都是秦郅誠母親和小姨從巴黎給她寄來的禮物,下到精致的彩繪盤子,上到奢牌包包圍巾。
秦郅誠母親之所以對她這麼好,大概是因為四年前秦郅誠遇到最緊要關頭時,是她跑了八個地方才找到那份缺失文件,又在回來路上被競爭對手惡意撞車,總之經曆九九八十一難,才送到秦郅誠手裏。
所以秦郅誠母親一直很念她的情。
就像......太後很愛惜輔佐皇帝左右的開國元老那樣。
葉璿一直覺得這個比喻很形象。
但是,這個包也太昂貴了些。
三環一套loft都出來了。
周女士為了讓她收下,還很隨意的將這個包包裝拆開,塞到一堆盤子和冰箱貼旁邊,偽裝出一副不值錢的淩亂樣子,祈盼她能眼瞎當做巴黎街頭十歐買的小破爛,從而欣然收下。
但還好葉璿長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終究是七位數,她不敢收,也怕這東西收了,會被有心之人當做把柄。
所以第二天,葉璿就將其帶到了秦郅誠的辦公室裏。
“秦總。”
她慎重的打開盒子,給他呈上。
秦郅誠盯著看著裏麵綁上粉色蝴蝶結絲巾的白真皮包包,沉默一會兒。又沉默一會兒。再再沉默一會兒。
終於開口了。
“我不太喜歡粉色的。”
葉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