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結婚了,你能來當伴娘嗎?】
葉璿收到這條消息時,剛自己一個人做完闌尾炎手術。
她的大學舍友要結婚,湊不夠伴娘,葉璿想著兩人上學時關係還算要好,兩地也離得不遠,就答應了,回複去一個好。
對方回複,【謝謝你,葉璿,這幾天抽空來玩,來了讓我男朋友請你吃飯。】
短暫結束對話,葉璿艱難撐著身子坐起來,靠在病床的欄杆上,給她的男朋友打電話,“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
打了幾個,一直是無人接通的狀態。
她跟沈培延八年長跑,從大學走到如今,能有感情全歸功於道德,能不出軌純憑自覺。
開個玩笑,他們還是有愛的。
主要兩人都以工作為主,甚至在職的兩家公司都是合作的狀態,生活和事業都緊密聯係著,誰也割舍不斷。
他忙,葉璿也理解,並不糾纏,可這次她連手術都做了,對方卻還是斷聯的狀態,真有點過分。
住院四天,出院那天下午,沈培延打來了電話。
“璿璿,你的傷口恢複的怎麼樣了?”
葉璿淡道:“失聯四天,你究竟是嫖娼被抓,還是去結了個婚?”
也不是純失聯,偶爾回消息,但絕不打電話。
聽筒裏安靜了一會兒,傳來沈培延歉疚的輕歎,嗓音低冽溫和。
“對不起璿璿,出差太忙,這邊的信號也不好——”
“哦。”葉璿打斷。
男人的熱情就像是鍋上燒熱的牛奶,愛的時候沸騰得都要溢出來,不愛了,冷下來不說,還要凝結出一層隔閡的膜,讓人看不透猜不穿。
“是我的問題,等我回來任你打罵好不好?”
沈培延溫柔哄著,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情緒穩定,“在醫院多休息幾天,別急著回去上班,等我工作一結束就立刻回去陪你。你要知道,我是愛你的,很愛你。”
葉璿本來想跟他說,明天要去上滬找舍友吃飯,可話還沒說出口,沈培延就以還要工作為借口,掛斷了電話。
但凡換一個人。
但凡她的男朋友不是沈培延,葉璿都要懷疑他一定是出軌了。
收拾完東西,葉璿正準備去辦出院手續,迎麵撞上了她的好友兼主刀醫生——杜莘。
杜莘雙手揣兜,站在門口沒往裏進,先探頭環視了圈:“沈培延那狗東西還沒來看你?”
葉璿沒說話,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杜莘冷笑一聲:“別讓我見到他,真給他割以永治了。”
“你跟他在一起八年,大好青春都付出了,當時追你的時候說的多好,什麼替你上刀山下火海,現在你真開刀了他反倒不知道死哪個銷魂窟裏去了。”
葉璿也安靜了會兒:“是呀。”
杜莘心疼,抬手要去撩她衣服,“怎麼樣,還疼不?”
“杜醫生,請你理智對待病患。”葉璿失笑,摁住她的手,“疼是疼,不過好在我能忍。”
沈培延最大的優點是穩定,葉璿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忍。
這大概就是他們扛過七年之癢的最佳因素。
“不過我說實在的,璿,你真得注意點了,正常男女朋友不會是這樣的。”杜莘擰起眉毛,“你都做了手術,他還把工作看得比你重要,絕對有事。”
葉璿點頭:“明白。”
杜莘也點頭:“你清楚就好。”
“自是清楚的。”葉璿輕笑,“如果他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杜莘好奇:“就怎麼樣?”
停頓幾秒,葉璿仰起頭,看了眼醫院外的陰天,又收回視線,看向她:“看過複仇劇嗎?”
杜莘:“?”
“天涼王破。”
“......”
葉璿出院之後,下午就回了公司。
他們公司主營醫療器械,致和醫療,在業內算是位列前排,某些技術項目頂尖。當年畢業原本沈培延和葉璿是打算一起進致和的,可沒想到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葉璿被錄用,沈培延倒是在二麵被刷了下來。
不過,沈培延的確有本事,沒過多久去了另一家公司,還與致和醫療有密切的合作。
下午這場會議,就是與沈培延所在公司談項目的。
“葉經理。”沈培延的男同事給她送來杯熱COCO,“注意保暖。”
葉璿做手術這事沒和人任何說,“謝謝。”
會議結束後,葉璿低頭翻著文件,叫住沈培延的同事:“小陳,麻煩你幫我找來沈總監上周開會時用到的那份報表。”
小陳愣了下,道:“培延哥請假的時候一並都帶走了,葉經理你不然直接找培延哥要吧。”
請假?
葉璿揩著紙張的手微微一頓,不動聲色繼續翻著文件。
“我剛才給他發消息沒回,你們公司沒有源文件嗎?”
小陳思索著,搖頭:“沒有,培延哥是抱著電腦走的。也真夠刻苦的,做個闌尾炎手術還要拿著電腦......培延哥不成功誰能成功。”
也不知是哪裏不對付,傷口的位置突然有點疼。
葉璿低下頭,輕輕按住了腰。
......
蜘蛛網不是突然織起來的。
生活中,一定會遍布蛛絲馬跡。
葉璿不是傻到不在意,她隻是想要選擇相信沈培延。
為什麼呢?因為二十一歲在大學裏被所有朋友祝福的煙花告白,二十二歲在日本花火大會上單膝跪地的深情告白,二十三歲在露天電影院裏身著笨拙狗熊玩偶服飾的他認真告白......
在一起八年,沈培延每年都會向她再表白一次,告訴她,他的愛從未改變。
下周,就是他們在一起的第八年紀念日了。
八年,已經不是戀愛,而是親人了。
葉璿閉眼。
實話實說,沈培延的確優秀。出身、外貌,都很好。父母是清北教師,老上滬本地人,他自己還是雙一流碩士,如今在北平大企做總監,所以即使知道他有女朋友,也還是會有很多姑娘喜歡他。
不過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
他如果管不住下半身,隻會是他自己的事。
在沒有十足的證據前,她不會給沈培延定罪;當然,也絕不會給他做無罪偏護。
第二天去往上滬,打開飛機模式的前一秒,她給沈培延發去了一條消息。
【看到消息打視頻給我,有點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