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便出府采辦自己日常所需了。
而街頭巷尾已然將昨夜相爺府的事傳的有鼻子有眼。
“聽說是兩個女娃來索命的,要不是那個女屠夫在,隻怕已經得手了!”
“索命?為何索命?”
其中一人變得神秘起來,他壓低聲音,指了指西麵,那裏的盡頭坐落著早已荒廢的將軍府,聽說那詭異的哭聲,就是從裏麵傳出的。
“你們年歲小,恐是不記得10年前那場大火了,燒了整整一夜,將軍府上下31口人,全數被滅。聽說那場火,就是聖人命相爺放的。”
遠處一老者聽罷,搖頭歎息:
“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
我聽得入神,心中一片淒然。
我回府時已經入夜,後花園中冒著依稀的火光,待我走近,發現月十一娘正與何滿宜對峙著,她目光淩厲,言辭間盡是刻薄。
“聖人明令禁止,最近半年不可焚燒祭祀,你堂堂相爺夫人卻知法犯法!”
“我隻是......太想我的女兒了......”
“都10年了,你再想念有何用?再說了,生下來卻保不住,你這阿娘當的,倒也是個廢物。”月十一娘說完,冷冷地剜了何滿宜一眼,何滿宜雙手緊扣,零星的樹影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就在她欲向前一步之時,我提著一桶水朝著月十一娘兜頭而下,然後將那一堆澆滅的紙錢踢進了水塘裏。
“月姨娘,這夜間走路可要當心啊,下次若再跌進池子裏,可就不一定能遇到夫人把你撈起來了。”說完,我拉住何滿宜冰冷的手,“夫人,咱們快去知會相爺一聲,這水池邊的路該好好修繕一番了!”
“賤人!”月十一娘忍無可忍,一把扯住我的發髻,狠狠往下拽,“原以為你隻是何滿宜找來勾引相爺的小蹄子,沒想到倒是個狠厲角色,今日我便要看看,到底是你的殺豬刀利,還是我的手快!”
月十一娘最終沒有打得過我。
她衣衫淩亂、發髻鬆散,眼裏盡是綿延不盡的恨意,對我,也是對何滿宜。
聽說她剛進府沒多久時便有了身孕,意外落胎後再無所出。
她將這一切都歸咎於何滿宜,連帶著也恨上了和她有關的所有人。
百姓間都在傳,這威名赫赫的相爺官爵加身,卻多年沒有子嗣,怕是得了什麼報應。
我跟在何滿宜身邊,微微偏過頭,偷偷看了一眼月十一娘。
她仍舊坐在池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