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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倒計時死亡倒計時
佚名

1

在影帝齊司禮最愛我的那一年。

我跟他提了離婚。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放著二十四孝好男友不要,跟一個不知名的男人私奔。

他們用盡侮辱性詞彙痛罵我,仿佛我是他們這輩子最大的仇人。

直到我死後,我請的攝影師為我拍攝的旅行vlog曝光。

發布人就是齊司禮。

vlog的第一句話是——

【齊司禮,沒想到吧,我騙了你。】

他在社交平台上留下了遺言:

【她可真是個傻瓜,那麼拙劣的演技,怎麼騙得過我。】

【不過啊,我該去找她了......】

剛從醫院化療出來,我戴好假發,就看到影帝齊司禮跟新歡約會的新聞爬上了熱搜。

評論區底下很是熱鬧:“咦,他不是跟那個編劇夏琳才分手?齊司禮不是說過,這輩子隻拍他老婆夏琳寫的戲,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新歡了。”

回複的人大概是齊司禮的粉絲,因此態度義憤填膺的:“明明是那個女人出軌!憑什麼不讓我哥有個新的開始,你們也知道我哥以前有多愛她啊?”

“可夏琳呢?出軌跟別的男人私奔,真是瘋了!”

我望著新聞中曝光的畫麵,齊司禮一身整潔貼身的西裝,並沒有做任何遮掩,旁邊的女人戴著線帽和墨鏡,親昵地攬著齊司禮的胳膊,兩人從高檔西餐廳裏出來。

相識多年,我一眼就認得出來,這位是齊司禮的小師妹白落霞。

看著網友字裏行間的評論,我眼中湧現出淚光,卻強行壓回去,變成一個釋然的笑。

是啊,齊司禮以前對我多好啊......

事業巔峰期,突然宣布跟我的婚訊,隻為給我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他會在連續拍了三天三夜的戲之後,強撐著身體飛十幾個小時的航班趕回來給我過生日。

會在劇組和公司炒作曖昧熱度時,寧可賠償解約也要澄清隻會愛我一個,不願讓我傷心。

至今我還記得,當我挽著傅煜寒站在他麵前時。

向來演技封神的齊司禮,露出他此生最破碎的表情。

“齊司禮,我厭了,你值得更好的。”

轉身離開之際,齊司禮忽然拉住我的胳膊,他顫動的眼神好像發出無數個聲音。

不要走,隻要你說,我就相信你沒出軌。

就算出軌了也沒事,隻要你留下,我就原諒。

可最終,我還是用力拂開了他的手。

你看現在多好,他終於見識到我的險惡,去跟別的女人終成眷屬了。

他會忘記我,重新開始生活,我的名字終將變成他過去人生中的一個符號。

我走進了一家攝影店。

我關注這家店鋪已經很久了。

年久失修的牌匾擠在繁華的商業區中間毫不起眼,店裏隻有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因設備老舊,不會P圖,不懂年輕人的審美,所以生意慘淡。

但這對我來說卻很好。

因為他不會知道齊司禮是誰,也不會知道我是個拋夫背叛婚姻跟別的男人私奔的渣女。

我問他:“能拍旅行vlog嗎?”

老楊頭戴上老花眼鏡,眯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

問:“我隻會拍片,vlog是什麼意思?”

2

11月1日,晴,西藏納木措。

我覺得我有罪,畢竟拉著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爬海拔五千米的高原,無異於謀殺。

老楊一邊吸著氧氣,一邊衝我擺手:“沒關係,既然收了你的錢,咱就得敬業。”

“不過你一個人跑這麼遠的地方做什麼?”

我臉上的表情逐漸凍住,扭頭看向車窗外的風景。

西部多幹旱,大巴車路過揚起漫天灰塵,但風沙過後,露出來的卻是湛藍的天空與湖泊。

這是我和齊司禮第一次相識的地方。

那時,他是剛剛入行的奶油小生,和我是跟組小編劇。

他因為長相白淨被人恥笑為毫無演技的小白臉,而做過編劇的人都知道,我們這種幕後人員,在整個劇組裏是連助導都能吆五喝六的底層。

被導演罵到狗血淋頭的兩個年輕人,卯足了勁兒,大半夜地裹著被子烤著火,一遍遍對著劇本,琢磨台詞,交流白天的心得。

有一次,劇組忙於拍攝西北大漢騎馬群出的畫麵,把我們兩個忘記在荒無人煙的隔壁,夜裏周圍鬼哭狼嚎,是齊司禮一步步背著我走出了絕境。

告別那一天,他將一塊石頭放在我的手心裏:“納木措有一塊三生石,據說象征著前世今生和未來的緣分,等以後有時間,我們去看看吧。”

齊司禮說這些話時,眼睛亮晶晶的,被粉絲稱為看電線杆都能深情款款的眼睛,倒映著我的身影,我攥緊了手裏的石頭,悄悄地紅了耳尖。

我對著老楊一笑:“還有一周,就是我跟我老公的結婚紀念日了,我想來我們相遇的地方,拍一段旅行vlog,把我想對他說的話,記錄在裏麵。”

老楊點了點頭,又冷不丁地問——

“那你老公呢?咋沒讓他陪你一起來?”

我嘴角的笑容凍住,現在的齊司禮在做什麼呢?

陪白落霞吃飯看電影,還是重新出山宣布從此以後隻拍小師妹的戲?

亦或者,帶白落霞去我們在半山的別墅裏看秋日的陽光和風景?

不,不會的,那兒是我和齊司禮的秘密基地,他說過,那兒是獨屬於我們倆的小秘密......

我將齊司禮送我的那塊石頭,放在三生石的旁邊。

據說西藏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隻要在這兒虔誠許願,就能讓神明聽到我們的心聲。

如果真有來世,請再讓我跟齊司禮相遇。

讓我健健康康回到他身邊吧。

3

11月3日,晴,納木措小鎮。

我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齊司禮和白落霞。

我和老楊結束納木措之行後,因高原反應耽擱了一段時間,才終於攔到好心的順風車送我們到附近的鎮子,遠遠地看到旅館門口停著一輛吉野車。

見到我,白落霞站了起來:“夏琳姐,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一個人?那個......人沒陪你嗎?”

我知道她說的人是傅煜寒,我的好哥們兒。

被我哀求了好些天,才終於點頭答應陪我演場出軌私奔的戲。

現在戲演完了,他當然已經走了。

我含糊不清地遮掩說:“他工作忙......”

我不敢去看齊司禮,他長得好看,在因高原反應和常年紫外線照射呈現出胭脂紅色的本地人麵前,他尤其白淨,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像一塊溫潤雕刻的羊脂玉。

好在本地人不追星,不會知道眼前這個擠在狹小瑟縮旅館內的,就是光芒萬丈的大明星。

齊司禮也沒跟我說話,昔日總是貼在我耳邊用低沉磁性的聲音喊我‘老婆’,總愛撒嬌小奶狗似的抱著我腰的男人,此刻跟我像是隔了一段鴻溝。

因為是相識,總不好分兩個桌子。

我和老楊挨著他們的座位坐了下來,店裏的老板娘端來當地有名的青稞酒和鹹奶茶。

我剛端起了一碗,就被齊司禮突然下意識地搶了去。

他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

齊司禮知道,我對酒精過敏,每次沾到酒精總會腫成豬頭,所以拿掉我手裏的酒,或者擋在我麵前將本該屬於我的應酬攬給自己,成了他的習慣。

齊司禮端著青稞酒的動作僵持片刻,生硬地把碗放在桌子上,轉向白落霞提醒說——

“這是酒,你本來就高反難受,別喝。”

我無聲地笑了笑,把自己的那碗也換成鹹奶茶,問他們:“你們呢?怎麼跑來這裏?”

白落霞扯出笑容:“這個啊......”

看了眼齊司禮,她才說——

“這兒是我和師兄新劇的拍攝點,其他人都去布置外景了,留下我們在這兒附近休息。”

這可真是稀奇。

畢竟齊司禮的助理和經紀人整天把他當成寶似的,齊司禮想跟我約會看個電影,都得想辦法甩開他們才行,這會兒居然放心扔下齊司禮一個人。

不知為何,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顆石頭。

強忍著擠出笑容:“你們是來看三生石的吧?”

白落霞愣了下,又笑了笑——

“是啊,難得師兄有時間。”

我卻低下頭,扣緊了手指,在心裏澀然一笑。

齊司禮這是想跟白落霞約定三生的緣分?

那可不巧,給神明出了個難題。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許了。

4

11月4日,晴,納木措旅館。

大概是高原反應的原因,剛在旅館住下的第二天,我就病倒了,嘴唇幹裂生疼。

我做了一個夢,恍惚看見齊司禮在我病床邊晃悠,將一隻冰涼的手搭在我的額頭上。

我倏忽睜開眼睛,對上的卻是白落霞的臉。

她鬆了口氣:“夏琳姐,你沒事吧?”

我嘶啞著嗓音嗯了一聲,鼻孔中卻湧出一抹腥甜粘稠的液體。

下意識抬手一擦,全是黑紅的血跡。

自從癌症化療後,我經常流鼻血,卻對齊司禮謊稱自己鼻炎犯了。

對白落霞自然也得編個理由。

“是這邊太幹燥了,鼻黏膜受損......”

她將水和藥遞給我,坐在病床邊陷入沉默。

良久,她開口:“師兄在這兒偶遇幾個粉絲,對方盛情難卻,他大概今天下午會回來。”

我嗯了一聲,再度陷入沉默。

心直口快的姑娘忐忑緊張地扣著手,終於忍不住問:“夏琳姐,你真跟師兄離婚分手了?”

見她進入正題,我扯唇一笑:“是啊。”

白落霞眼光一亮,脫口而出:“那我......”

下一刻,她意識到什麼,臉色不由一紅,埋下頭咕噥了一句:“對不起,你知道的。”

我知道白落霞喜歡齊司禮,以前我跟齊司禮還沒在一起時,她就整天跟在齊司禮的屁股後麵‘師兄師兄’地叫著,我們結婚那天,小姑娘喝醉了酒,哭著對我們說一定要幸福。

我再度扯出一抹笑容:“沒關係哦。”

“我祝福你們。”

我是真心的,如果是別的女人,我可能會審慎戒備幾分。

可如果是白落霞,那我就心甘情願。

我交給白落霞一疊信,全是我給齊司禮寫的。

從我們的二十七歲,寫到了一百歲,每年一封,信件落款的日期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如果你們在一起了,就把這些信燒掉,當作從來都沒有過,如果最終你們也沒在一起......那就把這些信給他,每年一封,齊司禮會明白的。”

白落霞看了看手裏的信,試探問我:“你就不怕我吃醋嫉妒,把你的這些信隱瞞下來?”

我露出一個模糊的笑容——

“如果你會,我就不會把信交給你了。”

白落霞走後,我強撐著身體喊來了老楊。

他看到我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姑娘,你沒事吧?”

我拿起鏡子開始補妝:“沒事的,有些高反,是不是得撲點粉,入鏡的時候才好看些?”

我想在齊司禮和所有人的心中,我永遠是風華正茂,豔麗樂觀的模樣,我想做齊司禮永遠的小太陽,而不是在病痛折磨下逐漸凋零腐朽的花。

我和老楊最後一站,是天葬台寺院。

那兒是我給自己選的終點,也是我生命最後終結的地方。

但我沒想到會在那裏遇到齊司禮。

天空中,禿鷲和飛鷹在盤旋,發出淒厲的聲音劃破長空。

他對著我皺了皺眉頭,問——

“你來這裏做什麼?”

5

11月5日,晴,天葬台寺院。

我隻是想起了很久以前跟齊司禮的約定。

他是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不管走到哪裏都是人山人海擁堵的場景。

所以,隻有待在我們的秘密基地,才能擁有片刻安寧的二人世界時間。

我們依靠著彼此,在沙發上看我寫的戲,看他拍過的電影,仿佛時間都在那一刻凝固。

我還記得,看過一個老爺爺臨死前彌留之際呼喊媽媽的視頻。

網友評論說,人死之後,會讓最親近的人來接自己,這樣一想,死亡就不再恐懼。

齊司禮說,希望來接他的人是我。

我佯裝憤怒地捶了下他的胸口:“你這麼說,是希望我早點死,死在你前麵?”

齊司禮握住我的手開始笑,最後又感慨說:“那就讓我先吧。”

“畢竟你路癡還怕黑,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走那條陌生的路?”

可真到了這種時候,又怎麼忍心呢?

我衝他扯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地回答說:“畢竟也是個有名的景點嘛,過來看看。”

“你呢?這也是你新劇的取景點?”

齊司禮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他確實是個好人,有著極致的體麵和克製力。

所以即便麵對我這個出軌背叛他的渣女,也保持著禮貌和平靜,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跟我說話,沒有甩我一耳光,把離婚協議書砸在我的臉上。

我捏緊了手指,試探地問他——

“離婚協議書......”

齊司禮眸光注視著我,良久才動唇說:“正在辦,等我們回去吧,你也不急於這一時......”

我是不急於這一時,畢竟我就快死了。

我隻是想在臨死前,親手解下對他的這份束縛,還他自由,給他一個全新的開始。

我最愛的齊司禮啊,如果有天我不在,那麼希望在我消失的時間裏,你也能萬事皆安。

6

11月8日,晴,拉薩民宿酒店。

今天是齊司禮的生日,也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熱情的粉絲為齊司禮在民宿舉辦酒宴慶祝。

一堆篝火旁,齊司禮拿著吉他,在夜晚冷冽的風聲,以及木柴燃燒發出的劈裏啪啦的聲音中,唱著溫柔繾綣的情歌,仿佛訴說著什麼故事。

這首歌,是他以前為我寫的,以前齊司禮每次開演唱會,都會以這首歌作為結尾。

可現在,火光映襯下,他的眼睛望著白落霞,再也倒映不出我的身影。

老楊問:“姑娘,那個人就是你的丈夫吧?”

我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淡淡地嗯了一聲。

老楊有些激動:“他出軌了?”

西藏的天空都是澄淨的,夜空中懸掛著無數明亮的星鬥。

讓我想起那年跟齊司禮相識來這裏拍戲時,我們也曾像這樣圍著篝火談天說地著。

那時,我以為一輩子會很長,比齊司禮背著我一步步走出荒漠的那條路,還要漫長。

我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他這麼好,這麼愛我,又怎麼會背叛我?”

老楊更急了:“那你......”

他對著我單薄的身影,恍然想起我這幾天在他鏡頭下的虛弱和勉強。

最後又試探地問了句——

“姑娘,你是不是身體不好啊?”

見我默然,老楊直接轉身,嘴裏咕噥著:“那更得跟你家裏人說了,總不能一直瞞著......”

我拉住了老楊,向他扯出一抹苦澀的笑——

“算了,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我就是做編劇的,以前寫過無數個故事,對那種身患絕症卻死活瞞著身邊的人,怕愛人難過,所以一步步故作絕情地作妖,逼走愛人的行為嗤之以鼻。

以前的我以為,隻要有愛,生死不是問題。

不管發生什麼,總要一起麵對。

可後來,這種事情真落到我的頭上,我才能真正體味到那種心情。

死亡,是一件絕望的事情。

像是一朵花落入泡著硫酸的池子裏,你的身體和健康在逐漸化為焦炭。

而那個試圖拉著你,在池子邊陪著你的人也會被腐蝕的遍體鱗傷。

齊司禮會因為我突然冒出來的鼻血,嚇到愣在原地,查著資料,徹夜不眠。

那一次,我病症突然發作,昏倒在衛生間內。

醒來就看到本該參加節目的齊司禮守在我的病床邊,我騙他自己隻是低血糖,齊司禮信了,可卻在哄我睡著後,一個人在醫院走廊裏枯坐一整晚。

向來愛表演如命的他,突然宣布退圈,他說自己覺得累了,想通了,想用剩下的時間,陪我看那些我們曾約定過,但沒來得及去看的風景。

他親手為我下廚煮飯,為我拍下一張張照片。

昔日容光煥發,光芒萬丈的影帝逐漸消瘦,被媒體拍到時,隻能勉強露出笑容。

我不想蹉跎他,不想耽誤他。

更不想拖著他一起跌入深淵,腐蝕他的身體和光芒,讓他一起湮滅在死亡的黑暗中。

我的星星,就該回到光芒萬丈的位置上。

7

我在酒店的走廊裏遇到齊司禮。

他喝醉了酒,向來溫潤白皙的臉有些坨紅。

走廊內燈光昏暗,路過我時,他怔了一下,又低下頭,用細碎的發絲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我裝作沒有看到他,剛要繞開他直接回房間,就被齊司禮突然從後麵拉住。

他緊緊拽著我的胳膊,將我拉到衛生間狹小的隔間裏。

我被驚了一跳,正要推開他。

下一刻,齊司禮埋下了頭,抱著我的腰,將呼吸噴薄在我的耳邊。

“這就是你想要的,是嗎?”

他的聲音破碎嘶啞,帶著淡淡的絕望。

我的心臟瞬間漏了一拍,突然有種被他看穿心事和計劃的感覺。

我隻能強忍著鎮定,深吸了一口氣,故作輕鬆的聲音回答——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想推開他,但齊司禮沒有鬆開。

昏暗的光線下,他與我近在咫尺,仿佛在與我的靈魂對峙。

雖然心裏已經疼到血肉模糊,我仍是強忍著哽咽,露出笑容說:“我已經有別的喜歡的人了,你找了新歡更好,這樣我就不用覺得愧疚,更能心安理得地離開了。”

齊司禮攬著我的腰倏忽收緊,我聽到他急促且隱忍的喘息聲。

片刻後,他冷笑一下,回答說——

“好啊,那就如你所願。”

他推開了我,走的頭也不回。

我撞上身後的洗手池,望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身影,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靈魂跌坐在地上。

片刻後,我猛然爬了起來,趴在洗手池上開始幹嘔。

鼻血一滴滴流出,散在水中,被衝落下去。

那天晚上,粉絲在拉薩偶遇齊司禮的新聞爬上熱搜。

在他們曝光的照片中,還有白落霞的身影。

“看來他們是真的啊!我早就喜歡白妹子了!恭喜我哥終於看清良人,收獲真正的幸福!”

“就是!也就那女人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拋下我哥跟那種醜男人私奔!等著以後後悔吧!”

齊司禮的粉絲團建,在我的賬號底下辱罵詛咒了幾十萬條評論。

他們有的人罵我不得好死,有的人罵我追悔莫及,還有人給我P黑白照的靈堂圖。

我看了看那些P圖,P的挺好,省得我死後再找人做遺像了。

我把那幾張P圖保存下來,發給傅煜寒——

“哥們兒,這幾張圖不錯吧?等我死了,從裏麵選一張最好看的。”

傅煜寒的短信久久傳來:“你真決定好了?舍得把齊司禮送給別人?”

我默了一下,望著網上的那些消息,最終嗯了一聲——

“不是送,是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

“與其讓他當情種守著我一輩子,我寧可讓他選擇別人獲得塵世的幸福。”

網上的鬧劇,齊司禮自然也看到了。

十幾分鐘後,他的工作室發了公告,希望粉絲理性對待,不要因為我們的私事撕扯謾罵。

要不怎麼說齊司禮是個體麵人呢?

我望著公告裏的內容,恍惚想起當年正值事業巔峰期的齊司禮宣布跟我結婚的情景。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他也依然願意挺身擋在我的前麵,給我選擇和退路啊。

8

11月9日,陰,拉薩醫院。

醫生通知我回去做第16次化療,可我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老楊急忙把我送去醫院。

我的身體上插滿了輸液和呼吸管,大腦一片空白渙散,耳邊隻能聽到老楊的呼喊聲,醫護人員緊急的搶救聲,以及醫療機器發出的‘滴滴’聲。

我覺得,死在這裏,其實挺好的。

以前的我愛臭美,覺得就算是死,也一定不要全身插滿管子死在醫院裏。

我該死在齊司禮的懷抱中,在他一遍遍的親吻和聲音中,跟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可現在沒辦法了,齊司禮是別人的了。

不過能挺過15次化療,支撐著最後一段時間,把他親手交到愛他的人手上,也很好了。

我抬手示意,拒絕了最後的搶救。

讓老楊架起攝像機,對著鏡頭留下最後一段話:“齊司禮,沒想到吧?這次我騙了你......”

我怎麼會不喜歡齊司禮呢?

我們約定好要走完一輩子,再在來世重逢的。

我隻是想讓他明白,星星的光輝,不應該因為另一顆星星的隕落而消散,他有這麼多人的愛,即便我離開了,也依然能有璀璨幸福的人生。

人生短短百年,既然來了,就該好好珍惜。

我命短,但沒關係,我已經盡量地活的很好了,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愛著這個世界,愛著他的證明,而現在,就讓我消散在風中。

“齊司禮,不要為我難過哦,你要笑,你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了,實在難過的話,也可以哭,沒關係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成為過去的......”

“我拍下這段視頻,不是為自己辯解,也不是想讓你重新愛我,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齊司禮最好了,我才不會背叛他呢......”

生命最後彌留的時刻,我想起齊司禮陪白落霞看的那塊三生石,想起他在夜晚篝火旁,為白落霞唱著那首專門為我寫的歌,在心裏虔誠許願——

滿天的神明啊,如果真能聽到我們的心聲。

如果跟白落霞約定下輩子,才是齊司禮的心願。

那麼,我所有的祈求都作廢,請以他的心願為先。

讓我們下輩子不再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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