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對公司十分重要的大合同,是許狸去簽的。
合同內容按照之前項晨楓談好的來,許狸沒做多少變動,隻在合同結尾後補充了一條:項目所得金,全部捐贈給山區兒童。
這一被臨時補充上去的條款,合作方微微驚訝。
不過捐的又不是他的錢,他無所謂。
合同簽得很順利,許狸拿上自己的包準備回去,一打開手機有很多個未接來電,全都是未來婆婆,也就是項晨楓親媽的。
許狸猶豫一下,又撥了回去。
“項阿姨。”
電話那頭的項母聲音聽起來很痛苦,有氣無力的:“我在家摔倒了,保姆也不在家,晨楓的電話打不通。阿狸,你,你有沒有空送我去醫院?”
“項阿姨你先別動,我馬上來。”
許狸抓起車鑰匙就朝外麵衝去,動作飛快。
她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項母一直把她當親閨女看,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她。就算和項晨楓分開,許狸也是感激項母的。
許狸試了一下,項母沒傷到骨頭,估計是肌肉拉傷,她叫了鄰居幫忙一起扶進車裏,驅車去往醫院。
即便是情況緊急,許狸也嚴格遵守交通規則。
沒想到馬路另一邊迎麵駛來的司機方向盤猝不及防一轉,整輛車突然朝許狸這邊撞過來。許狸一驚,下意識地踩刹車,朝另外一邊猛打方向盤,盡可能地避免兩車相撞。
她的應對方法是對的。
但對麵車速絲毫不減,時間又太著急,還是撞到了許狸的車。
“砰”地一聲。
兩車相撞,發出巨大聲響。
項母坐在副駕駛,受了點驚嚇沒什麼事,許狸卻是肚子發緊墜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離開她的身體。
許狸低頭一看。
入眼的是鮮紅一片,出血量明顯不正常。
許狸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紅了。
哪怕是剛剛瀕臨死亡,她都沒這麼害怕過。
撞她的司機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遲遲沒有過來,許狸艱難地拿出手機,撥通了項晨楓的電話。
就算兩人感情不在。
肚子裏懷的也是項晨楓的孩子。
她想求項晨楓救救這個無辜的孩子。
第一遍電話打過去根本沒有人接,許狸不死心地又打了第二遍。
這次有人接了,卻不是項晨楓的聲音。
“晨楓哥,你好......啊!我想要......嗯,啊!不要了,不要了。”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到許狸的耳朵裏。
許狸痛得像是心裏破了個大口子,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流。
很快,她又聽到了項晨楓的聲音。
“叫什麼晨楓哥,叫爸爸。”
鐘憐晴十分乖巧。
“爸......嗯爸爸。”
許狸還聽到了項晨楓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巴掌拍肉的聲音。
“轉過去。”
鐘憐晴又是一陣哼哼唧唧。
許狸淚流滿麵,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她的心撕得七零八落,也將她心頭最後一點希望澆滅。
項晨楓,當真要對她這麼殘忍嗎?
鐘憐晴道:“在車裏就是刺激,尤其還是在香山公園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晨楓爸爸,咱們下次還來這裏好不好?我還能讓你更刺激,更爽。”
香山公園。
距離許狸的車禍地點不到一公裏。
短短一公裏,項晨楓在野外跟另外一個女人苟合,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肚子裏期盼已久的孩子離開她。
許狸的手不由握緊,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那種恨,深入骨髓。
許狸絕望地閉上眼睛。
兩人最後一絲情分也被消磨得幹幹淨淨。
如果今天孩子能僥幸保住,她一定帶著孩子走得遠遠的,永遠都不會再回蘇城,永遠不出現礙他們的眼。
項晨楓和鐘憐晴怎麼樣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隻想讓她的孩子好好活著。
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
別的什麼都不想了。
有路人叫了救護車,許狸和項母送醫院還算是及時,兩個人都沒有生命危險。
可惜,許狸的孩子沒了。
哪怕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得知這消息的一瞬間,許狸的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滑落,消失在頭發裏。
她蒼白著一張臉,手不自覺放在自己腹部,心好像空了一塊。
許狸沒有辦法相信昨天還好好在她肚子裏的孩子。
今天竟然已經永遠離開她了。
“孩子,我的孩子。”
短短兩個字一出口,眼淚便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瘦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在一起,肩膀不停顫抖,痛苦又壓抑地哭聲斷斷續續傳出,聽得來送藥的護士都忍不住跟著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