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人看見不好,她特意在衣櫃裏清理出一片地方,放自己的牌位。
這是珈藍寺主持給她做的,他是個大慈大悲之人,看招招實在死的太慘,起了憐憫之心。
陸招招死的太慘了,她是被先奸後殺的,她甚至記不清那天究竟有幾個人了。
她隻記得那時候她很疼,疼的要死過去了,後來她真的死了,死之前看著他們把她一點點肢解,然後毀屍滅跡。
白胡子主持問她有沒有什麼心願未了,她思來想去,自己好像確實欠了林知序很多還沒還。
但是她做人的時候就不成功,也沒什麼能後回報林知序這麼多年養育護持之恩的。
現在死了,她更是身無長物了。
後來,她說:“就拿我的三魂七魄換他一生順遂吧。”
除了這個,她實在是沒有什麼其他東西能給他的了。
主持給她一盞精巧的佛前燈,七塊燈油,還有一個背麵刻滿了經文的牌位。
“這一塊燈油可以庇護你的魂魄再從世上多留一天,後麵的經文是一張契約。”
“七天後,油燈耗盡之時,契約生效之日,用魂飛魄散,換他一生順遂,你真的不後悔嗎?”
招招點了頭,然後提著那盞燈回來,外麵夜色沉沉。
林知序還沒回來,而招招的第一塊燈油已經用盡。
她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要盡快把自己的後事辦好才行。
已經麻煩了林知序很多,她不想再麻煩他給自己辦身後事了。
而且,她死的那麼慘,她也著實不好意思讓他看見。
第二天,她打了一把黑色的大傘,在太陽即將下山時抓緊時間到了戶籍處。
“你好,我可以給自己辦理銷戶嗎?”
辦事處的小姐姐看她這樣一個年輕的小姑娘,還以為她在開玩笑。
“那不行的,你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嗎?”
招招靦腆的笑一笑,“不是,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任何親屬,我怕沒有人給我辦理這個。”
“姐姐,我六天後就要死了。”
“招招?你......你怎麼了?”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招招的高中同學趙聽瀾,也是林知序口中她那個“不三不四”的朋友。
看她遲疑,趙聽瀾問她,“你是得了什麼很嚴重的病嗎?”
她順從的點頭,“算是吧。”
辦事處的小姐姐露出可惜的神情,而趙聽瀾看起來難過的要死。
從戶籍處出來,趙聽瀾開車送她回去,路上問起來,“你生病的事,你哥知道嗎?”
招招搖搖頭,“不要告訴他。”
他歎息一聲,“你們關係那麼好,他知道了怎麼受得了。”
“上學的時候,他簡直把你當眼珠子看,誰說你壞話他都不讓,那時候有壞小子扯你頭發,讓他知道後把他一頓好打。”
“我還記得,後來你上大學,就在本市,他還非要送你,甚至為此還鴿了那麼重要的跨國項目。”
“他對你,是真沒的說了,我都覺得,他這不會是喜歡你吧?”
他笑起來,“一天至少兩個電話,晚一點回家他都要臭著張臉過去逮你,看妹妹哪兒有這麼看著的,看媳婦還差不多。”
想起陸招招的情況,他又難過的歎息一聲,“我真怕他到時候知道這件事後崩潰發瘋。”
招招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輕聲說,“不會的,他不喜歡我,現在的他......很煩我。”
對於他們的矛盾,趙聽瀾多少也知道一些,何況林知序帶宋韶音也一點不低調。
堪稱是招搖過市了,恨不得讓虞城所有人知道,他林知序和宋韶音是一對。
趙聽瀾不知道怎麼說,算了,不管最後怎麼樣,都是林知序自己作的。
他就作吧,老婆死了就老實了。
車開到樓下,招招剛上去,就被臉色冷沉的林知序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不是說了不讓你跟他一起鬼混?!”
招招臉色蒼白,她的腕骨臨死時被人碾碎過,現在被他這樣一捏,很痛。
“哥哥,他隻是順路送我回來,我以後聽你的話,鬆手好不好。”
“知序哥哥,我好疼啊。”
他蹙眉,怎麼會疼,他根本沒有怎麼用力,“矯情什麼,亂撒嬌沒有用,我都沒使勁兒。”
她嘴角動了動,因為不能說破身死的事,所以她最終也沒說什麼。
像是像承認了他口中的“矯情”和“撒嬌”。
以為林知序會更不高興,卻沒想到他反而神色稍霽,“多大的人了,以後別總撒嬌,知道了嗎?”
招招溫順的點頭,然後看到桌麵上的一排禮品袋,都是她之前喜歡的牌子。
“哥哥,這是我的禮物嗎?”
林知序還沒說話,一道嬌柔的女聲從後麵傳來,“阿序,我什麼時候搬過來?”
他沒有再回應招招的話,招招明白,那些禮物不是她的,是他為宋韶音準備的。
夜裏,隔壁林知序和宋韶音斷斷續續打電話的聲音,而招招的第二枚燈油撲簌一下燃盡了。
隔壁的林知序驀然的愣住,心口莫名針紮的一樣疼了一下。
明明油燈熄滅的聲音是幾乎不可能聽到的微弱,可他竟然莫名聽到了。
他問,“什麼聲音?”
宋韶音疑惑,“沒什麼聲音啊。”
他想,大概是聽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