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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謝銘言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
那個地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隻有我和他。
十五歲那年,謝銘言帶著一身傷回來,眼眶通紅,身上的衣服也沾滿了泥濘。
他憋著一股氣,站在我麵前雙手緊握成拳。
謝銘言告訴我,同班的男生嘲諷他是個沒爸媽的孩子,還嘲笑他的衣服難看,不知道是哪個垃圾桶裏撿回來的。
“陸晴,我不想被人看不起一輩子。”
他看著我的眼睛很亮,幾乎將我灼燒。
孤兒院很窮,除了勉強維持我們的生活外,並不能給我們更好的條件。
為了讓謝銘言不再被人嘲笑,我主動退學,提早步入了社會。
那個時候的我,隻有十七歲。
我白天在汽修廠裏上班,晚上就回去打遊戲單子。
每天隻敢吃幾個饅頭,剩下的錢全部都攢起來,給了謝銘言。
不是我不想繼續讀書,而是因為謝銘言的成績更好。
孤兒院對我們的資助隻能到十八歲,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需要我們自己想辦法。
既然謝銘言的成績更好,那上大學的名額,自然是屬於他的。
更何況,為了銘言,吃些苦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
十起歲的陸晴睡在六人的寢室裏,夏日的夜晚隻能聽著巨大噪音的風扇入睡。
可我從不覺得難過和痛苦。
每每閉上眼睛,都是謝銘言考上大學後拿著錄取通知書朝著我跑來的畫麵。
可,我的夢還是碎了。
十八歲那年,憑借著出色的遊戲操作和意識,我被電競青訓隊看上,將我帶上了電子競技的這條路。
次年比賽,我們戰隊一舉獲勝,而我也在那次比賽後一戰成名。
贏得比賽之後,我拿到了一大筆的獎金,刨去日常的費用,我全部都給了謝銘言。
那天,我光顧著和謝銘言分享自己訓練時遇到的有趣的事情,錯過了他看向銀行卡時,那貪婪而狂喜的目光。
在那之後,我的訓練越發的努力,而謝銘言也很快到了要高考的日子。
他高考的那天,我特意和戰隊請了假,來到了他們學校外找他。
謝銘言出來的時間很早,看見我後,雙眼頓時亮了。
“陸晴,你帶我去你們戰隊看看吧!”
我權當謝銘言好奇我的生活,並未往心裏去,反倒是帶著他去商場大吃了一頓。
直到高考出成績的那天,我看著謝銘言低的慘淡的分數,愣在了原地。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謝銘言不知何時迷上了遊戲。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
後來無論發生了何事,我與謝銘言,都再也沒有鬧得這樣凶過。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會選擇讀書,而是與我走上同樣的一條路。
那些在戰隊訓練的日子,我不止一次夢到過去讀書的時候。
潔白的校服,幹淨的書本,還有朗朗的讀書聲。
我懷念那樣的日子,卻從未後悔過退學,因為我知道,謝銘言會帶著我的那一份,往前走。
可如今,他卻告訴我,他羨慕我。
“你隻要打遊戲就能賺錢!這種日子我也想過!”
“陸晴,你讓我讀書考大學之前,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謝銘言怒吼著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找到了他的國服賬號,語氣自豪。
“你看,我已經國服了!”
“這證明我是有能力的!陸晴,我可以和你一樣,靠打遊戲賺錢!”
謝銘言看向我的眼神格外的自信。
我卻突然想起,當初孤兒院的哥哥因沒錢退學時,謝銘言死死抓著我的手。
他說,他想讀書。
可如今,他卻告訴我,他想打遊戲。
但謝銘言,你懂什麼。
你哪裏知道,那些在戰隊中不眠不休訓練的日子,我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