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你這是什麼表情?”楚帝微微挑了挑眉。
楚誠一驚,連忙收住,道:“謝父皇。”
“老八,想要朕賞你什麼?”楚帝頓了頓,又說,“去涼州除外。”
楚誠撇撇嘴,直道沒勁,嘴上卻道:“孩臣無求,隻是母妃心勞成疾,還望父皇慰問。”
楚帝不急應答,豎耳靜聽。
“母妃已和皇後二皇子交惡,他們雖不會明麵謀害,暗中搞些手段必不會少,隻求楚帝有所表示,讓他們心生忌憚。”
楚帝頜首,心中明了。
“哦?齊妃何時心勞成疾?”楚帝道,齊妃的情況他並非不知,隻是全然不在乎。
一個敵國落難公主,在這後宮之內,無依無靠不受待見,若還是健健康康,樂觀向上的,那才不正常。
自古流落他國的皇族,多是鬱鬱寡歡。
老八這孩子倒有孝心,既要培養他,那自然是要給齊妃一些優待好處的。
“嗯,這樣吧。”楚帝招手示來太監,道,“去請太醫,到仁淑宮與齊妃就診,若有人問,就說是朕的旨意。”
“謝父皇。”楚誠拜謝,心中竊喜,要的就是這一句,是皇帝的旨意。
“來,老八,朕這有些政卷,你來與朕一同閱審。”楚帝拍了拍身旁,又呼來太監,“取座來。”
楚帝攤開政卷,與楚誠一同觀閱。
楚誠雖然表麵上裝傻充愣,但他也有顆想當皇帝的心,表麵不樂意,但實際看的還是很認真。
楚帝偷偷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小樣,還拿捏不了你?
“老八,此事你以為如何?”楚帝側目問道。
“砍了。”楚誠癡癡道,暗罵道,“抬價就砍”政策很喜歡是吧,那這個也砍了。
雖然嘴上說著不著調的話,但心中楚誠卻在仔細思忖著政卷政策的可行性。
楚帝聽著聽著,暗暗頜首稱道,半晌,讚道:
“砍的好!”
楚誠愕然,眼神淩亂。
不是?我的便宜老爹?
你真瘋了?
楚帝有了決斷,又翻開下一卷。
“老八,你以為如何?”
“砍了。”
“砍的不錯!”
“老八......”
“砍了。”
......
“老八......”
“砍了。”
“砍了。”
“砍了。”
......
“嗯,今日就到這吧。”楚帝滿意的點點頭,看向楚誠的眼神越發的滿意。
楚誠的想法很多時候都有獨到的見解,即便大多時候會顯得經驗不足,但是那獨到的考量,哪怕是對楚帝也是受益匪淺。
楚帝對楚誠覺得很滿意。
但楚誠對楚帝就覺得很詭異了,他的眼神已然扭曲,他完全猜不透胡蠻亂攪的一句句“砍了”,為何楚帝能笑嘻嘻的稱讚“砍得好”。
楚誠覺得今天的楚帝著實有些邪性了,背後一陣發涼,莫不是.....
楚誠抹了把汗,楚帝不會暗地裏是個屠神吧?早想把眾臣百官一個一個砍了,隻是一直隱忍不發......
楚誠越想越怕,因為他覺得這不是沒可能。
大楚因為早期的幾任皇帝昏庸無道,導致皇權衰退,世家勢力根深蒂固,難以約束,楚帝想砍他們是正常的。
楚誠偷偷瞄了楚帝一眼,卻見楚帝正看著他,眼神深邃,宛若一個黑洞,讓楚誠看不透,猜不著。
“阿左,帶八皇子去領宮女太監。”楚帝招來一個小太監,又對楚誠道,“昨日應允齊妃的二十宮女太監,你一並領回去吧。”
“謝父皇隆恩!”楚誠拜謝。
“不必,去吧。”楚帝擺擺手。
楚誠跟著太監行出養心殿,卻見外頭早已整整齊齊的排列好幾排宮女太監,形成一個方陣。
每名宮女又捧著托盤,裏麵裝著一些綢緞或者珠寶。
“八皇子,這些是陛下為齊妃精細挑選的二十位宮女太監,還有一些賞賜的上好綢緞和珠寶,請八皇子驗查。”太監恭敬道。
“奴婢見過八皇子!”
“奴才見過八皇子!”
“不錯不錯,好看喜歡!”楚誠樂嗬嗬的傻笑,隨著他一揮手,宮女太監都整整齊齊的跟在他的身後。
從養心殿一路浩浩蕩蕩,行回仁淑宮。
相必現在滿皇宮都知道,皇帝賞賜齊妃的消息了,楚誠心想。
隻是不知道這些宮女太監中,又有多少皇帝的眼線,楚誠偷偷掃了一眼方陣,個個形態都很好,奴顏婢色,瞧不出特別的。
行到仁淑宮了,楚誠遠遠的就瞧著齊妃在殿前侯著,不由得有些好笑。
我若是今天不回仁淑宮,母妃難道要候到明天麼?楚誠心想,好笑之餘更多是感動。
“母妃!”楚誠加快腳步,身後的方陣也隨之跟來。
“今日殿上,陛下沒對你如何吧?”齊妃拍拍楚誠的衣衫,為他打理風塵。
“母妃莫憂,父皇對我很好。母妃你瞧,這是昨日父皇應允的二十宮女太監,孩子給母妃帶回來了。”
“這些是父皇賞賜的綢緞珠寶,母妃可以盡心作些新衣裳新掛飾了。”
齊妃搖搖頭,道:“華裳珠寶我早已不在乎,隻是誠兒若是身寒體熱,衣不適體,就與母妃講,無論是薄是厚,是寬是瘦,母妃都與你做。”
楚誠愣住了,心裏癢癢的,說不出話。
齊妃拉著楚誠的手往殿裏走,另一邊示意宮女把方陣帶下去。
齊妃拉著楚誠坐下,隨後一直盯著楚誠就這麼瞧著。
楚誠被瞧的渾然有些不自在,心裏又有些奇怪,不禁嘀咕,莫非齊妃瞧出了什麼?
半晌,楚誠隻覺一陣發毛,幾乎快坐不住了,齊妃終於移開了目光,道:
“今日,太醫來仁淑宮為我就診,開了些藥劑,說是陛下的旨意。”
楚誠沉默不語。
齊妃也不說話。
桌上放著幾包藥草。
楚誠有點坐不住了,他偷偷瞄了一眼齊妃,卻見齊妃正望著他,瞧得很認真,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眨一眨。
“誠兒,你是不是......”
“母妃,我去為你熬藥。”楚誠徹底坐不住了,起身拿起藥草就往灶房跑。
“嗯,小心點。”齊妃點點頭,望著他的背影眼睛眨了又眨。
他的孩子似乎,比以前有靈性了。
楚誠來到灶房,翻出藥罐子,清洗,放藥,浸泡。
做的很認真,但是額間還是滲出絲絲冷汗。
齊妃不會察覺到了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