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癱倒在血泊之中,意識逐漸模糊。
“瑩瑩...”
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心中還在惦記著病床上的瑩瑩。
再次醒來,是在病床上。
還沒等完全清醒,心卻猛地揪緊。
顧不上穿鞋,滿心隻有瑩瑩。
用力扯開手臂上還紮著的吊針,一時間,血珠四濺。
可我渾然不覺疼痛,跌跌撞撞地朝著ICU衝了過去。
護士滿臉凝重,緩緩搖頭。
醫生滿臉惋惜,不住地歎氣:
“唉,要是鄧醫生能早點回來做手術,孩子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呐,這拖得太久了...”
後麵的話,我已然聽不真切。
大腦一片空白,機械地走進病房。
瑩瑩像是感知到我的到來,正努力地微微睜開雙眼。
瞧見我的瞬間,閃過一絲光亮。
“媽媽...”
她虛弱地張了張嘴。
短短的兩個字卻用盡了她全身力氣。
她掙紮著想抬手,脫力地垂落下去。手裏攥著什麼要緊的東西。
我顫抖地接過畫一看,畫上畫了三個簡筆小人。
淚水忍不住落下,滴落到畫上。
護士神色悲傷地同我解釋:
“早些時候瑩瑩有了點力氣,要了紙和筆畫下的全家福。”
再也壓抑不住滿心的絕望,抱著瑩瑩放聲大哭。
“對不起,瑩瑩,媽媽對不起你,沒能把你爸爸帶來...”
瑩瑩卻拂過我的眼角,抹去我的淚。
“沒關係...媽媽...我不怨你。”
我哭得撕心裂肺,滿心自責。
恨不得此刻躺在這裏的是自己。
“媽媽想跟你爸離婚,好嗎?”
這段婚姻,此刻已毫無意義。
我隻剩瑩瑩這唯一的牽掛。
可如今,連她也要離我而去了。
“好...”
瑩瑩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艱難地吐出這一個字。
那隻小手便從我身上緩緩滑落,再也沒了氣息。
我愣愣地看著懷中已然沒了動靜的小人兒,好似被抽去了靈魂。
麻木地任由護士將瑩瑩蓋上白布。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看著滿牆的獎狀,地上散落的玩具和故事書...
往昔不受控製地在眼前浮現。
可鬧鐘忽然響起,將我從回憶中硬生生拽了出來。
這鬧鐘,是每天去接瑩瑩放學特意設定的。
一時間,我才意識到,瑩瑩死了。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
我砸掉牆上掛著的婚紗照,揮落桌上鄧承澤買的紀念品...
直到屋裏一片狼藉,我才精疲力竭地癱倒在地。
雙手抱著瑩瑩的遺物,泣不成聲。
瑩瑩頭七前,我接到小姑子的電話。
剛一接通,她便是一副盛氣淩人的質問口吻:
“陸雅芳,鄧瑩瑩都曠課一周了,怎麼還不來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