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鬼市老規矩,助人假死脫身需付白銀一千兩,死亡時間和死亡方式你自己選。”
“十天後的成親宴,跳崖自殺。”林若婉簡短地回複了這兩個問題,聲音淺淺,語氣卻透露著格外的堅定。
她放下一千兩銀票,離開了鬼市。
熱鬧的集市人頭攢動,林若婉站在街頭入耳便聽到身邊的行人激動私語。
“聽說了嗎?景王楚恒前日和林姑娘求親時哭得泣不成聲。”
“消息早就傳遍全城了,怎能不知,景王真是愛慘了林姑娘啊。”
“用景王的話來說,那是超出生命的愛。”
“就是啊,三年前林姑娘遭遇狼群攻擊的時候,景王去救人,脖子差點被咬斷,才將人給救回來,林姑娘的頭磕在石壁上把眼睛撞失明了,景王也依然愛她入骨娶她為妻呢,光是求親都求了99次,林姑娘才同意,我永遠記得景王說的那句話,若是失去了林若婉,他在這個世上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林若婉聽著這些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自嘲一笑,垂下了眼眸。
整個雲城無人不讚美他們美滿的愛情,無人不知楚恒愛她入骨,超出生命。
可誰也不知,就是這麼一個用情至深的男人,會在她失明一年後,嬌養了暖春閣的舞姬,一養就是兩年。
當然,也無人知道,她的眼睛已經複明一月有餘。
楚恒亦不知。
也就是在那時,她才得知這個兩年前被安排入府,貼身照顧她眼疾的“醫師”就是楚恒嬌養在身邊的那個舞姬,沈悅容。
林若婉親眼看見沈悅容穿著暴露魅惑的裏衣,坐在她的床榻上,纖細的手指勾著楚恒的腰帶,一路往下,勾的楚恒欲火難耐。
那是她失明三年後,第一次重新看見這個世界。
那一刻她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像是被人生生撕扯一般疼得她無法喘息。
她很想衝過去告訴楚恒:她看到了,看到了他們的苟合。
可是張開嘴巴的那一刻,她放棄了。
他和沈悅容已經兩年了,再說那些還有什麼意義。
在周遭的議論聲中,林若婉垂下的眼眸變得逐漸黯淡,失去了光澤。
直到被一個乞討的小兒撞到。
撞掉了她掛在腰間的玉佩,那是楚恒翻越了兩座雪山,為她尋來的世間獨一無二的玉石,親手雕刻而成的無價之寶。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乞討小兒哆嗦著身子道。
“無妨,送你了。”林若婉柔聲說。
她彎腰拾起,將玉佩塞在了小兒的腰間。
看著小兒跑遠,她輕抿唇角:“這愛就當從沒來過吧。”
這時,集市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掛著景王府大字的馬車,快速趕來,停在了林若婉身前。
景王楚恒身著玄色蟒紋朝服,掀開簾子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把麵前的女人緊緊摟在自己懷中。
“婉婉,侍衛來報你走丟了,我快要被嚇死了,那些下人是怎麼照顧你的,回去我就重重責罰他們。”
“若早知那些下人照顧不好你,我就算回了陛下的召見受懲罰,也舍不得你受半分的委屈。”
被抱在懷裏的林若婉卻毫不感動,
她在楚恒身上聞到了一股女人的脂粉香。
抬眼一看,他的耳後還有一片鮮紅的唇痕。
紅得刺眼。
他果然還是答應了沈悅容,穿著朝服與她雲雨。
最下麵的那顆扣子還沒有扣好,隻怕是剛從沈悅容的床上下來吧。
林若婉笑了,隻是這笑,怎麼感覺這麼疼。
“婉婉,你怎麼不說話,是哪裏不舒服嗎?是被撞到了嗎?”楚恒言語緊張。
林若婉甚至能感覺到,他因為緊張而緊繃著的神經。
“無事,就是有些乏了。”林若婉推開他,平靜地說道。
“我抱你上馬車,咱們馬上回去。”說著,楚恒便準備彎下腰。
這是他三年來早已習慣的動作。
林若婉搖了搖頭,不動聲色地再次推開了他:“今日我想自己上馬車。”
“那我扶你。”楚恒伸手扶住林若婉的腰身。
忽然間,他眉頭緊蹙,因為他發覺出了一絲異樣:“婉婉,你腰間的玉佩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