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珍月盯著離婚協議看了許久,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我從她急促起伏的上半身,能夠看出她很激動。
她肯定也很想和我離婚吧?
但她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勉強的微笑,顫聲道:“安陽,你肯定是跟我開玩笑的吧?你怎麼可能要跟我離婚呢?我們......”
我不耐地截斷她的話:“我沒跟你開玩笑,趕緊簽字,等會我還要拿去蓋章。”
屋內一片死寂。
陳珍月死死捏著那張離婚協議,直到指節發白。
終於,她抬起頭,淚水漣漣:“我不答應。”
“許安陽,你要是甩了我,你會後悔終身的!”
後悔終身?
瞧見她目光中不知何時顯露出來的深情,我在心中冷笑了下。
她慣是會裝的。
我知道,她舍不得跟我離婚。
隻要還和我在一起,她就能繼續看著我的臉繼續懷念許安興,營造她還和他在一起的假象。
我心裏忽然覺得膈應得很。
我別開了眼,不再看她的眼睛,冷聲回:“隨你吧。”
反正三天後,我就和她橋歸橋路歸路了,離婚隻不過是走個形式。
陳珍月鬆了一口氣,把離婚手續撕了個粉碎,挽住我:
“安陽,從前是我冷落了你,讓你傷心了。”
“以後我心裏隻有你,我們倆好好過日子,最好再生兩個小家夥下來......”
我一震。
前世,我們確實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
孩子們常常因為陳珍月在他們麵前黏著我的模樣吃醋,說他們的到來隻是個意外,隻有父母才是真愛。
那個時候我當了真,真的以為陳珍月愛我入骨,為了我幾乎半條命都踏進了鬼門關生下孩子。
可她那本日記上寫著。
【安興,我十分慶幸孩子長得像安陽。這樣,我就好像真的和你生兒育女,相伴終生了一樣。】
【我知道這樣很對不起安陽,他心疼我,產後鞍前馬後地照顧我,幾乎要把我捧到了天上去。】
【可我還是感動不起來,因為他終究不是你。】
就是看到這,早已是強弩之軀的我吐出一口血來,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我就幸運地回到了現在。
“安陽,我們現在就辦事,生個小孩,好嗎?”
我的思緒被陳珍月的話強行拉回。
這才發現她的手早已經順進我的衣擺,在我的腹肌上來回摩挲。
她帶著一點急迫與欲求未滿在我耳邊吹氣:“你真的不想要我嗎?”
我的腦海中反複回蕩著她日記本裏那些傷人的字眼。
她不斷進犯的手激起我心底強烈的抵觸。
我覺得惡心。
她隻不過是想生一個和許安興長得很像的孩子。
我厭煩地甩開她的手,猛地往後退了兩步:
“夠了!別碰我了,太惡心了!”
陳珍月怔愣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望向我:“你說什麼?”
“陳珍月,我說你惡心。”我一字一頓地強調了一遍。
沒再管她是什麼反應,轉身離開了這個令我胸口發悶的房間。
路過供銷社,我買了一瓶酒,隻身登上山頭。
我來到我哥的墳頭,將酒傾倒:
“許安興,你活著的時候我就一直被你踩在腳下,你死了,我還是矮你一頭。你肯定得意死了吧?”
我往地上草垛裏一坐,也不怕許安興看我的笑話,悶頭灌酒:
“你放心,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贏!”
日光垂落,山頭起了風。
也許是我喝多了出現了幻覺。
陳珍月竟忽然出現在我的麵前,臉上寫滿了慌張與心疼。
我冷哼一聲。
看吧,她還是想許安興。
我拒絕了她,她就要來許安興的墳前找補。
下一秒,陳珍月哭著對我說:
“安陽,你別這樣糟蹋自己,你身子還沒好......”
“你要離婚,我答應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