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麼？”

尹家餐桌上，尹清雅發出愣怔的聲音。

尹母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的反應，耐心地重複一遍：“你外公和許家的老爺子當初開玩笑說以後讓小輩結親。”

“這不正好嗎，你也單著，沈家那小子聽說一次戀愛還沒談過，你倆就接觸接觸。”

蔣家和尹家存在些許競爭關係，關係不太融洽，尹清雅和蔣旭的關係一直沒有告訴家裏。

“那位，叫什麼？”

“許君延，許家小輩裏最大的那個，以後是主家。”

弟弟尹安陽瞄了眼姐姐的臉色，斟酌著開口：“媽，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包辦婚姻這套是不是......”

“好。”

清泠泠的女聲驀地響起，尹安陽還沒說完的話猛地噎了回去，眼睛有些微微瞪大。

尹清雅的臉色很平靜，溫和地勾了勾嘴角：“我也覺得挺好的，先認識認識。”

尹安陽驚訝地連眨了好幾次眼，摸過手機給沈若若瘋狂發消息。

-wok！！！我姐好像瘋了！！！

-什麼什麼什麼快說

-她答應跟沈家聯姻！

對麵安靜了幾秒，然後刷屏一樣飛快地彈震驚的表情包。

這邊尹母笑開了花：“哎呦乖寶，你這麼配合我也沒想到。”

尹清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沒有回應。

許君延。

這個名字一出現，她立刻想起來。

這不就是那位攻略對象嗎？

她覺得有些好笑，原來這就是係統說的助力。

也好，先婚後愛是吧，來唄。

早完事早回家。

吃完飯倒在家裏的床上補了個覺，尹清雅開車又去了她和蔣旭的公寓。

順帶著接通了來自沈若若的奪命連環call。

作為她最好的朋友，沈若若可是親眼見證著這兩個人從認識到墜入愛河，再到求婚。

明明看上去相愛得不得了，怎麼好友突然就要答應聯姻了？

尹清雅走出電梯，耳機裏沈若若還在說著。

“怎麼這麼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她沉默著，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走進房子裏，沒有人在，昨晚混亂的場景已經重新恢複了整潔。

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尹清雅沒有換鞋，插著兜很慢很慢地走。

她的視線掃過每一個角落。

沙發上的抱枕，陽台的花，廚房裏的餐具，客廳的照片。

這裏所有的所有，都是他們共同布置的成果，是相愛的痕跡，回憶的見證。

可是蔣旭就在這樣的地方，做那樣惡心的事。

蔣少爺連開個房都不樂意嗎？

尹清雅站定在照片牆前，眼尾下垂，有些嫌惡。

“我靠！！！！”

耳機裏忽然音量過載，她嚇得一抖，還沒等她發問，沈若若又情緒激動地說：“你看我轉發給你的那個帖子！”

隱約察覺到是什麼，尹清雅點開那個鏈接。

照片彈出來時，她的眼皮猛地一跳。

昏暗的酒吧環境裏，女人穿著性感大膽，一連幾張live圖都露出了旁邊的男人。

兩人姿勢親密，氛圍曖昧。

有人在下麵評論：“哇，那個小哥哥是博主男朋友嗎？好帥好般配！”

女人沒有正麵回答，隻發了幾個羞澀的表情。

“旁邊那男的是蔣旭吧？我沒看錯吧？不是，這女的誰啊他們倆什麼關係就這樣！”

沈若若憤怒地罵著，忽然噤聲，像是反應過來什麼。

她遲疑地開口：“雅雅，你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你早知道了是嗎？”

尹清雅反反複複地滑動著那幾張照片，沒什麼情緒地說：“嗯。”

“昨晚我回來，在家裏。”

她沒說完，但默契讓沈若若明白過來。

她說不出話了，覺得又生氣又難過，恨不得立刻衝到酒吧把那對男女暴揍一頓，又想立刻衝過來抱抱自己的好朋友。

“若若，我先掛了。”尹清雅驀地開口。

掛斷電話後，她撥通了蔣旭的號碼。

“嘟”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男人略帶喘息的聲音傳來：“喂，寶寶，你是不是剛起床，昨晚太累了？”

他有些撒嬌地抱怨道：“給你發語音都不回我，哼。”

尹清雅可悲地感受到自己心居然還是鈍痛著。

她幾乎想要戳穿他，劈頭蓋臉不留餘地地質問，你現在在哪，和誰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回來了。

你怎麼能裝的這麼若無其事？好像從沒有欺騙與背叛？好像全心全意地愛著我？

可她又覺得沒勁極了，醜陋，不堪，歇斯底裏，她不想鬧成那樣。

“我，”尹清雅抬手隨意地按了按照片牆上的釘子，輕聲說，“我還要在外麵多待幾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哀嚎，蔣旭委屈地說：“那好吧，老婆我好想你。”

她沒有回應，借口要忙直接掛了電話。

尹清雅最後轉身，深深看了一眼這個房子，然後將門種種關上。

沒有帶走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