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星渾身上下,血痕斑斑,五臟六腑被妖獸擊打錯位,漂亮臉蛋上也斜斜橫亙著一道深深血痕。
狼狽得仿佛一條喪家之犬。
若不是她昨夜被那群妖獸圍攻得傷痕累累,不得不撤退,可能就連老族長傳音都顧不上看,還會繼續尋找阿月。
她渾身冰涼地,施法掩去自己狼狽模樣,轉身便要走。
“南星姐姐!你怎麼才回來啊?你去哪兒啦?”阿月出聲叫住她。
司南星不答,黑潤潤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緊了她:“你說呢?”
“找我?用不著啦!星河哥哥一回來立刻就找到我了。”阿月嘻嘻揚了揚腰間一枚玉玨。
司南星怔了怔。
她知道的,那枚法寶,這法寶本是一對,喚作靈犀雙玨。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一人持一枚玉玨,另一個人就算在天涯海角之外,也能輕易找到她。
心有靈犀,永不分離。
這法寶代表的,便是一雙親密無間的愛侶。
而另一枚,司南星一錯眼,果然在燕星河腰間看到了那另一半。
她忍不住笑了。
好一個心有靈犀,好一對有情人。
“星河哥哥那一劍——嗖嗖嗖!可厲害了。南星姐姐,你見過麼?星河哥哥用劍,怎麼說來著——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我背得對不對?”
“誒......南星姐姐,你怎麼不說話?”
阿月見她臉色冷淡,不禁也把聲音壓低,惴惴:“你在生我的氣麼?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怪我——”
“怎麼能怪你?”燕星河擰眉,嗓音森冷,“要不是你身上帶著通幽辟邪丹,早就出事了。”
所以,還是怪她了?
所以,即便找到了阿月,也故意不告訴她,就是在懲罰她了。
“她身上有通幽辟邪丹,那我呢?我在獸潮裏浴血拚殺幾度瀕死,又該怎麼算?”這句話,終究沒有問出口。
司南星咽下喉間鮮血,滿不在乎道:“隨你怎麼想好了。”
她轉身離開。
這些天一直默默養傷喂蠱,和燕星河互不理睬。
忘情蠱發作愈發頻繁,她似乎忘記了許多情緒,但心中卻愈發安寧了。
直到昏禮前一日。
族長將南疆聖女的衣冠送來時,修改好的嫁衣鳳冠後腳也到了。
聖女袍服是蒼藍底色,綴銀飾如繁星,微微一動,便折射出粼粼波光,說不出的清冷高華。
嫁衣如火,繡的也是鳳求凰的纏綿圖樣,紅得分外熾烈,也與聖女袍形成了鮮明對比。
司南星失神片刻,將嫁衣收回納戒之中。
隻剩下最後一天。
明日,她就將在南疆最盛大的祭典上,成為聖女,從此守護南疆,忘卻前塵。
這嫁衣,還是還給燕星河好了。
怎麼說也有百年的交情,做不成夫妻,也好聚好散吧。
可是叩開他臨時居所的大門。
房間裏沒有燕星河的影子,隻有阿月一個人伏案寫著什麼。
“南星姐姐,你來了。”阿月抬起頭,哀怨地咬著筆杆,“中原的字好難,學得好累。”
司南星不答,隻問:“他呢?”
“給我留下課業就走了,好難......我每個字都認識,可是連起來就一點也不懂,南星姐姐,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司南星蹙眉,信手接過那張字帖,隻見那力透紙背的字寫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