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北感覺自己像是在地獄裏走了一遭,醒來時身上像是散架了一般,一動便扯得腰腹處的傷口隱隱作痛。
“還動,不要命了你?”
耳畔響起的溫潤男聲,讓江念北清醒過來。是啊,她才剛動完腎移植的手術,因為看不到傷口麻藥的勁還沒過去,她竟然差點想自己坐起身來。
傅嘉年坐在病床邊看著自己眼前這個麵色蒼白的女人,對她充滿了好奇。
昨天如果不是他臨時從其他醫院血庫調血過來,恐怕現在她待的地方就是太平間了。明明是一張美豔姣好的臉,臉上卻布滿愁緒,一雙眼睛大而無神,看她不適應的模樣,分明是後天失明造成的。
“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聽人問起自己的眼睛,江念北的心好似被無數密密麻麻的針給紮中,那種痛逐漸彌漫成眼睛裏湧上來的水霧。
當年顧司南中毒雙目失明,她入獄後主動將自己的眼角膜捐給了顧司南,從此她的世界再無光明。
沒人知道她在監獄裏受了多少苦,因為雙目失明,她經常摔得渾身是傷。而顧司南的一句好好關照,更是讓她度過了噩夢般的五年。
可這個秘密她永遠也不會讓顧司南知道,他那麼痛恨自己,若是知道現在自己的眼睛裏有她的眼角膜,不知道會做出多麼過激的事情來。
隻要顧司南好,她什麼都願意。
江念北將眼底的淚意壓了下去,牽強的扯出一抹笑來:“以前生了一場大病,後來眼睛便瞎了,不過我現在已經習慣了,謝謝醫生的關心。”
即便看出江念北說的不是實話,傅嘉年也沒有拆穿,他很久沒有遇到過這麼有故事的女人了。
此後的幾天,顧司南一次也沒來過她的病房,隻有傅嘉年偶爾來看看她。
門忽然開了,江念北以為是傅嘉年,笑著扭過頭朝門口的方向和他打招呼:“傅醫生,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
沒有回應,隻有輪椅緩緩朝自己滾來的聲音,江念北忽然便覺得渾身發冷。
“念北,好久不見。”
宋惠雅坐在輪椅上,臉色還些許有些蒼白,即便是身著病號服,依舊難掩姿色。
“沒想到你術後大出血還能活下來。”
聽出她口中失望的語氣,江念北苦澀的扯了扯嘴唇:“你好像很希望我手術失敗。”
聞言宋惠雅臉色變得猙獰:“是,我巴不得你永遠消失,這樣司南才會徹底屬於我,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你現在已經擁有他了。”江念北黯然:“他現在恨我入骨。”
不夠,遠遠不夠!即便顧司南知道她下毒弄瞎了自己的眼睛,依舊隻是把她扔到監獄裏關了五年。而這五年裏,不管她怎麼明示,顧司南從來都未說過要娶她。
愛之切則恨之深,她不允許江念北再出現在顧司南的世界裏!
宋惠雅用力一步一步推著輪椅,湊到江念北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道:“其實,顧爺爺不是心臟病發作氣死的,是我在他喝的茶裏下了讓心臟驟停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