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前夕，未婚夫給養妹舉辦了一場盛大的世紀婚禮。

攝像機前，養妹穿著一襲婚紗，笑容甜蜜：“雖然明軒是我姐姐的未婚夫，但是我不介意，我願意為他生孩子。”

台下的人感動得熱淚盈眶，隻有我緊緊攥起了拳頭。

我轉身離開，可還不等走幾步，未婚夫不耐煩的聲音就傳到耳朵裏。

“沫沫隻是想借我生個孩子而已，孩子出生就把我還給你。”

“她可是你妹妹，你是當姐姐的，連妹妹的這種要求都不能容忍嗎？”

1.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蘇明軒會說出這種話，看著他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沒由來的，我心裏忽然一陣釋然。

就好像從前的種種，在那一瞬間都不重要了一樣。

“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就不要結婚了。”

“蘇明軒，我不要你了。”

但很顯然，蘇明軒並不相信我說的話。

他皺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我。

“你能不能別鬧了？”

“我不過就是跟沫沫結個婚而已，你至於說這種話嗎？”

“我沒有開玩笑。”我靜靜地看著他，有幾滴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

看到我的淚水，蘇明軒先是一愣，最後就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你不會以為幾滴淚水就能讓我心疼你吧？”

“許若白，淚水最廉價了，你要哭也別到我麵前來哭。”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一句話，如果你連我的淚水都不在乎，那我將沒有任何武器。

還不等我說話，台上的媽媽就跑上來，著急地把我推到一邊。

“許若白，今天可是你妹妹結婚的日子，你要死去一邊死，別打擾你妹妹結婚！”

隨著媽媽發話，台下的眾人都開始驅趕我，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昭示著我才是不受歡迎的那個。

可明明，是許沫沫搶走了我的一切啊！

“媽，從小到大，多少次你未經允許把我的東西給許沫沫，我都忍了。”

“可這次不一樣，明軒是我的未婚夫，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跟許沫沫領證呢？”

我情緒激動，可我媽聽了隻是冷冷地掃了我一下。

“沫沫可是你妹妹，就算是未婚夫，她想要給她又怎麼了？”

“更何況沫沫隻是想給明軒生個孩子，生完孩子就把他還給你，你還不滿意嗎？”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可蘇沫沫卻跑上來，一臉淚水地拉住我的袖子。

“姐姐，我真的很喜歡明軒，你就把他借給我，讓我生個孩子好不好？”

說著，她抹了抹淚水，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我不會占用他太久的，而且我的孩子生下來也可以叫你媽媽，這樣還不行嗎？”

台下的人紛紛起哄，說讓我把蘇明軒讓給許沫沫，甚至還有人誇讚許沫沫，說她才是新時代真正大度的女性。

而對於我，他們則冠以小肚雞腸的名號，紛紛拿起手裏的東西砸向我，讓我滾出去。

場麵一度失控，我看著亂糟糟的一切，頭腦一陣發蒙。

是我錯了嗎？難道我真的應該像他們說的那樣，把自己的未婚夫讓給別人一年嗎？

我不知道，我現在隻想逃離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

離開婚禮現場後沒多久，我就刷到了許沫沫的朋友圈。

在她發的視頻裏，蘇明軒西裝革履，臉色認真地給她遞上一枚戒指。

而我一眼就看出，這枚戒指是他訂婚時，發過誓要送我的。

我抹了抹淚水，轉頭就發了一個朋友圈。

“明天結婚，缺個新郎，誰來？”

本以為無人會在意我的朋友圈，可沒想到幾乎就是發送的下一秒，許久未曾聯係的竹馬陸言浩就給我發來了信息。

“我怎麼樣？”

我一時沒想好怎麼回複，可他的電話緊接而至。

“我海歸碩士，名下有三家公司，年收入八位數，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父母好相處，而且你都認識，報個名，怎麼樣？”

其實我的朋友圈有開玩笑的意味在，可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認真。

其實經曆了蘇明軒這個渣男以後，我對男人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

可陸言浩就像是猜到了我在想什麼一樣，繼續說：“若白，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你，到現在已經十五年了。”

“我不會像你那個渣男前男友一樣，做出傷害你的事，而且你也知道，我一向最討厭許沫沫，就算全世界都站在她那邊，我也會永遠偏向你。”

被許沫沫壓得久了，忽然有人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心裏既感動又不敢相信。

“真的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真的。”陸言浩的回答非常堅定。

那一刻我想，如果新郎是他的話，結婚應該也會蠻幸福的吧。

2.

在家裏沒躺多久，許沫沫他們就回來了。

我不發一言，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歡迎他們，隻是靜靜在自己的房間裏看書。

可即使我這樣，許沫沫還是沒有打算放過我。

她推開門，小心翼翼地詢問我：“姐姐，爸爸之前送給你的項鏈還在嗎？”

“你要做什麼？”

提到那條項鏈，我的神經瞬間緊張起來。

那是爸爸在試試送我的禮物，他曾說過等我結婚時會把項鏈親手給我帶上，可沒等到我結婚，一場車禍就帶走了他的生命。

這條項鏈是我對他最後的念想，因此我絕對不允許許沫沫將項鏈也搶走！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媽媽不知從哪裏走來，麵色嚴厲地看著我，“沫沫可是你的妹妹，不就是一條破項鏈嗎，她要你就得給！”

許沫沫眼裏流露出得意的神色，但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

“媽媽，別這樣。”

她的聲音楚楚可憐，就好像我才是那個惡人一樣。

“姐姐從來沒有把我當過親妹妹看，她不願意給我項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沫沫不強求。”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媽媽的怒火，她大力推開我，走進房間，從櫃子的最裏層裏取出了那條項鏈。

“我倒要看看，誰敢不把沫沫當回事！”

說著，她就把項鏈遞給許沫沫，還威脅地看著我。

“我是你媽，你什麼東西不是我給你的？”

“今天我就做主把這條項鏈給你妹妹，你有意見嗎？”

我胸口一陣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許沫沫當著我的麵把那條項鏈帶上。

她帶上後還不願離開，在我麵前炫耀似地轉了一圈。

“怎麼樣，姐姐，我戴上就是比你戴好看吧？”

我不願和她多說話，正想繞過她下樓梯離開，可沒想到，我甚至沒觸碰到許沫沫，她就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從樓梯上摔下來。

雖然我不喜歡她，可這樓梯這麼高，摔下去恐怕會有生命危險，因此我還是抬起手，準備拉住他。

可不想，還不等我的手觸碰到許沫沫的胳膊，蘇明軒就衝了過來，一把將我推開，又把許沫沫摟進懷裏。

我被重重推在地上，腳腕傳來一陣劇痛。

“許若白！沫沫可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惡毒到推她下樓梯？”

我一時無語，而許沫沫也沒有要解釋的樣子，而是縮在蘇明軒懷裏瑟瑟發抖。

“姐姐，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直把你當做親姐姐來對待，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想殺了我！”

“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搶走了明軒對我不滿，如果你不高興，我就把他還給你，我還給你還不行嗎？”

聽著她的話，蘇明軒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警告你，離沫沫遠一點！”

說完他就不再理會我，而是對懷裏的許沫沫噓寒問暖。

我揉著青紫發腫的腳踝，看著他們的恩愛，說不出來一句話。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曾經連我打了個噴嚏都要緊張半天的蘇明軒，變成這樣了呢？

3.

那一天我獨自一人離開，一整晚都沒有回家。

可我的離開卻沒有在這個家裏產生一絲一毫的波瀾，媽媽和蘇明軒緊張地照顧了許沫沫一整晚，即使她隻是受了驚嚇。

而我則是一個人，去醫院包紮，又獨自一人訂了個酒店。

在酒店裏，我遲遲睡不著，卻不想刷到了蘇明軒的朋友圈。

蘇明軒不是一個喜歡發朋友圈的人，可這次，他足足發了九張照片。

照片是他和許沫沫的甜蜜日常，還有那個曾經屬於我們的婚房。

他配文：“記錄和最愛的日常，希望以後我們也繼續幸福下去。”

朋友圈下麵，我們的共同好友紛紛祝福，一派幸福祥和。

而我卻悄悄紅了眼眶。

“小三終成正宮，我退出，祝你們幸福。”

打完這一句話，我直接把那兩個人都拉進了黑名單，畢竟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他們在我的朋友圈裏秀恩愛。

沒過多久，蘇明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許若白，我命令你趕緊把評論刪掉，然後給沫沫道歉！”

“為什麼要我道歉？”我反問道，“明明是她搶走了我的未婚夫，現在你卻要我給她道歉？”

“不被愛的才是小三，許若白，你還不明白嗎？”

蘇明軒的話非常冷漠，卻也一下子點醒了我。

雖然我愛了他很多年，可從始至終，他都不是一個值得我喜歡的男人。

“顛倒黑白有意思嗎？蘇明軒，我是不會道歉的，錯的人是你們，而不是我。”

說完，我掛斷電話，直接給手機關機了。

第二天，我回到家裏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可剛走進門，就看見在客廳等待的三個人。

“你還敢回來？”我媽看著我，表情嚴肅，“在朋友圈裏發那種評論，誤導別人沫沫是小三，你就滿意了？”

“媽媽，沒關係的。”許沫沫擠出了幾滴眼淚，“技師姐姐昨天差點把我推下樓梯，又在朋友圈誤導別人，我也不會怪她的。”

“沫沫，你就是太善良了。”蘇明軒表情寵溺，伸出手揉了揉許沫沫的腦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不要，明軒，”許沫沫攔著了他，“你們以後還要結婚，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你們的感情。”

聽到要和我結婚，蘇明軒立刻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因此率先開口：“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這個婚，我不結了。”

這話一出，蘇明軒明顯愣住了。

“你說你不跟我結婚了？”

“對啊，”我笑得坦然，“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要一個二手的男人？”

說完，我就去收拾東西了。

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幾年，可我的東西卻沒有多少，無非是幾件衣服和幾樣化妝品，一個小小的皮箱就裝滿了。

再見了，我想，我應該永遠不會回來了。

4.

我本想無視掉那三個人直接離開，可沒想到，剛走出房間，就看見我爸的骨灰盒倒在地上。

裏頭灰白的骨灰撒了一地，而始作俑者許沫沫臉上竟然連一絲歉意都看不到。

“哎呀，”看見我，她假模假樣地道歉，“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我氣得頭腦發暈，可還不等我衝上去收拾，許沫沫養的狗就跑了過來。

它像是內急了一樣，竟然直接抬我腿，尿在了我爸的骨灰上！

我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來不及多想，直接飛起一腳踢在了狗身上。

“滾開！”

我很確信那一腳踢的並不重，可許沫沫卻直接抱著狗開始啜泣。

“姐姐，大福它又不知道這是骨灰，它隻是想上個廁所而已，你怎麼能對它下這種死手呢？”

彼時的我已經什麼都聽不下去了，隻是抱著骨灰盒痛哭流涕。

那是我爸爸在世界上僅存的東西，許沫沫怎麼能這樣，將我最後的念想也毀掉呢？

就在我傷心欲絕的時候，蘇明軒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許若白，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是這麼惡毒的人？”

“大福隻是一條狗而已，它懂什麼？”

他還說了很多，可我已經聽不清了，我隻知道，我不僅什麼東西都被許沫沫搶走，就連我爸爸的骨灰，也守不住。

恍惚之間，我猛然站起，對著許沫沫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因為你明知道蘇明軒是有婚約的人，還不知道跟他保持距離。”

“這一巴掌，是因為你管不好自己的手，打翻了我爸的骨灰盒。”

“這一巴掌，是因為你管不好自己的狗，玷汙了我爸的骨灰。”

我的手瘋狂落下，就像是要把自己這麼多年受過的委屈全都彌補回來一樣。

直到蘇明軒和我媽反應過來，衝過來把我推到一邊，我才停下手。

而此時此刻的許沫沫，雙頰早已紅腫不堪。

許沫沫哭著躲在了媽媽身後，而媽媽則是滿臉怒氣地看著我。

“許若白，你瘋了！沫沫可是你的妹妹......”

這樣的話，這麼多年來我聽了無數次，可這一次我不想再聽了。

我打斷了她的話，流著眼淚說：“她打翻了我爸的骨灰盒，我打她怎麼了？”

我媽愣了一下，可隨即她就若無其事地說：“不就是骨灰盒嗎？人都死了，留個骨灰有什麼用？”

“沫沫可是活生生的人，一盒破骨灰能有活著的人重要嗎？”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經那個媽媽，那個愛我更愛爸爸的媽媽，怎麼變成這樣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媽看我的眼神非常冷漠，“如果再讓我發現你欺負沫沫，就給我滾！”

那一刻我忽然釋懷了，這樣的媽媽，根本就不值得我懷念！

我離開了，帶著自己所有的行李，還有我爸的骨灰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