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叫囂著灌進了每一個毛孔。
蘇韻之雙唇凍得烏紫。
她捂緊脖子上的毛線圍巾。
那是她唯一可以汲取的溫暖。
蘇韻之後悔了。
她不該那麼衝動地忤逆蘇淮海。
她的這位血緣生父,久居上位又剛愎自用,最厭惡有人敢挑釁其權威。
蘇曉禾就是早早看穿了他的性子,一刻不停地裝乖討好他,才成了他眼中的甜心乖乖女。
蘇韻之從小在山裏長大,性子單純直白。
回到蘇家以後,她就遭了不少蘇曉禾的陷害。
以前的她,並不屑於為自己解釋。
如今經曆了那樣慘痛的兩年,她又怎能不吃教訓呢?
蘇韻之咬緊下唇,眸光逐漸堅定。
她發誓過的,隻要能活著逃出那魔窟。
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為自己,也為那些來不及看見希望的姐妹。
蘇韻之抱著膝蓋在門外窩了一夜。
其間,蘇家的鐵門一次也未打開過。
更沒有人出來看一眼,被趕出家門的她還在不在。
晨光熹微時,謝焓提著一袋早點出現在了蘇家門前。
他把一瓶熱牛奶塞進蘇韻之手裏:“昨晚又惹伯父生氣了?”
蘇韻之努力扯開僵硬的雙唇:“你看見了?”
謝家的別墅和蘇家隻隔著一條步行道。
從他們的樓上可以清晰地看見蘇家這邊的情況。
謝焓抿抿唇:“本來還想過來替你說幾句好話。”
“但是曉禾說得對,你這兩年在外麵肯定沾染了不少惡習,罰上一罰,長長記性也好。”
蘇韻之握緊手裏透著熱氣的玻璃瓶,隻覺得那溫度,也如這清晨一樣冰冷。
“快喝啊,”謝焓催促著,“難不成你還想跟我慪氣?”
蘇韻之搖搖頭,打開瓶蓋大口大口地往嘴裏灌。
謝焓露出笑,又把手裏的紙袋子遞過去:“再吃點包子。”
蘇韻之坦然接了過來。
她近乎狼吞虎咽地吃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
謝焓看著她這般乖巧,隻覺得無比的順眼:
“我給你預約了醫生,等會兒去做個全身檢查。”
蘇韻之同樣沒有拒絕。
她也想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差到了什麼程度。
又過了一會兒,有晨跑習慣的蘇淮海出門來了。
蘇韻之二話不說地跪在了他麵前:
“爸,昨天是我不懂事,惹您生氣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諒我。”
這是蘇韻之第一次在蘇父麵前如此卑微。
從回到蘇家以來,她一直都像隻刺蝟,時刻豎起全身的倒刺,刺向別人,也紮傷自己。
緊跟在蘇父後麵的蘇曉禾眼露戲謔:“韻之姐,你不是說爸爸沒資格管你嗎?”
蘇韻之眨了眨眼睛,落下兩滴淚:
“可是外麵真的好冷,爸爸如果不要我,我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我會凍死的。”
“爸......原諒我吧......”
蘇韻之的示弱討好了蘇父。
他低下頭,看了幾眼這個討人嫌的女兒。
蘇韻之此時的模樣實在淒慘,心情漸佳的蘇父終於生出了那麼一絲同情。
“知道錯就好,進去泡個熱水澡——曉禾,讓廚房煮一碗薑湯。”
蘇曉禾很好地藏起臉上的怨憤,裝作很快活地應道:
“好啊,我這就去說。”
“焓哥,你是來接我去活動現場的嗎?”
謝焓笑著點頭:“對,先送你過去,再帶韻之去做個體檢。”
蘇曉禾眼波一閃:“體檢?”
“昨天警察說韻之受了不少傷,我就預約了唐醫生。”
“唐先生啊,”蘇曉禾一笑,“那確實該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