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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出租屋裏的女人死了六個月了。

屍體被關在房中的貓啃食得麵目全非,隻剩下白骨。

屍臭和腐肉充斥著整個出租屋。

警方很快得出這是一起典型的自殺案,死者名叫楊玲。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楊玲還活著。

死者另有其人。

01

我叫楊玲。

從小到大都很普通的一個人。

普通的外表,普通的成績,普通的家庭。

連名字都是出生當天隨口取的。

唯一不普通的是父母的愛從不傾注在我身上,他們滿心滿眼都是弟弟。

我的弟弟。

父母對他可以說是極盡寵愛,他想要什麼,在能力範圍內基本上都可以被滿足。

而我......

母親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如果第一個生的是你弟弟,就不會有你的存在。”

可能是因為怕被說閑話,在外人麵前母親還會稍微裝一下。

小時候,她帶著弟弟去街上公園玩,也會順手帶上我。

不過,到了街上,她就將我丟在路邊,自顧自抱著弟弟去玩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大一小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那個年代,經常會聽說哪家的小孩又被人販子抱走了。

而我的親生母親卻絲毫不擔心我......

路邊賣花的大姐姐或許是看我可憐,從花籃裏抽了一小支洋甘菊遞給我:“小妹妹,這支花送給你。”

“洋甘菊被稱為獻給太陽的花,它的花語是苦難中的力量。”

我怯生生地伸出手接過花,小聲說了聲謝謝。

然後繼續站在原地等著母親,想著她應該會回來接我回家。

可我等啊等啊。

等到天際最後一絲光亮都消失了,就連周圍賣菜的小攤販也換成了夜間的小吃攤。

那時,我才徹底醒悟。

我的媽媽,根本就不會管我死活。

將近一天沒有吃飯,早已饑腸轆轆。

剛好前方走來一對小年輕,女生咬了一口手中的燒餅,皺起眉頭,然後嫌棄地丟進路邊的垃圾桶。

我緊握著手中的洋甘菊,靜靜地站著。

待他們走遠,我立刻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人注意我。

這才像一隻餓壞的小狗,跑到垃圾桶旁邊,伸手掏出那一張沒吃完的燒餅。

我低頭用袖子擦掉燒餅上惡臭的汙漬,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我真的太餓了。

幸運的是,一個鄰居路過看見了狼狽的我,好心將我送回了家。

至今我還記得,母親開門看見我時,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

後來,我再也沒有跟母親一同出門過。

那支洋甘菊也因為房間裏沒有窗戶,見不到陽光而早早枯萎了。

.......

時間過得很快,我十八歲了。

可能是因為我天生就不是學習的料。

就算高考時拚盡了全力,到頭來也隻考了個普通大學。

父親拿著錄取通知書,皺著眉嫌棄學費太貴了。

母親在一旁整理弟弟上輔導班的書包,漫不經心來了句,“那幹脆就別讀了。”

“她又不是學習的料,讀了也是浪費錢。”

“再過幾天,鳴兒年段統一組織去外省研學,還要錢呢。”

三言兩語間,我的未來就被決定了。

本以為日子會繼續這樣麻木地過下去。

直到這天,一場災難打破了這一切。

02

我的弟弟楊鳴死了。

死因是,液體進入肺部而導致缺氧,繼而窒息死亡。

也就是溺亡。

弟弟死時沒有任何掙紮的痕跡,再加上監控證據,警方判定為自殺。

但母親不信。

她在弟弟屍體旁痛哭,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嚎叫。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如此失控的母親。

回家後,在整理弟弟房間時,我無意中找到了他的手機。

出於好奇,我偷偷打開了。

一個意料之外的真相沒有預兆地展現在我的麵前。

從弟弟和同學的聊天記錄中得知,他是因為受不了了校園暴力才選擇跳河自殺。

我怔愣了幾秒,開始回想。

貌似自從弟弟上了中學,他就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而當時,全家都誤以為他是到了青春叛逆期,並沒有在意。

客廳外,仍不斷傳來母親悲痛的哭泣聲。

其實我對這個弟弟沒什麼感情,但好說歹說也是一家人。

我拿著手機推開房門,朝母親走去,“楊鳴是因為受不了校園霸淩才選擇自殺的。”

聞言,母親突然停止了哭泣,一把奪過手機翻看。

“不可能,不可能!”

母親飛快搖著腦袋否認,雙目充血地朝我吼道:“你胡說八道!這一定是你偽造的!!”

“我的鳴兒怎麼可能會被校園霸淩?!”

她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推搡著把我壓在牆麵上,麵目猙獰,“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偏偏是我最疼愛的小兒子?!!!”

我沒有反抗,低垂著眉眼,靜靜地任由母親發泄情緒。

直到一口溫熱的唾沫吐到了臉上,我的表情才有了細微的變化。

終於,母親發泄完了,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流淚。

沉默地瞥了一眼後,我轉身離開。

我就像隻孤魂野鬼一樣來到了前些天弟弟溺亡的河邊。

夜色已至,遠處是溫馨的萬家燈火。

我一個人站在河邊,崩潰大哭,撕心裂肺。

我也想問究竟為什麼?

為什麼我永遠也得不到父母的關愛?

哪怕是一點點。

......

又是普通的十年,我二十八歲了。

因為隻是高中畢業,隻能在這個小縣城做著普通的工作,領著普通的工資。

微薄的工資甚至都不能支撐我在外麵獨立生活。

十年間,母親依舊每天念叨弟弟,埋怨我的無用。

說我嫁都嫁不出去,連老男人都看不上我。

又是同往日一樣的早晨。

我靜靜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向來冷淡的父親突然開口問道:“最近怎麼樣?”

我拿饅頭的手一頓,抬眼疑惑看了父親一眼。

以前,他從來不會主動關心我的情況。

今天怎麼反常了?

但嘴上還是應道:“一般般,工資沒漲。”

自從十年前弟弟死後,父母之間的感情就出現了裂痕,他們整日互相埋怨。

每次下班回來,房子裏總是充斥著怒罵聲,摔砸碗筷,一地狼藉。

父親淡淡“哦”了一聲,起身拿著工作袋出了門。

他這麼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隔天,警局打來電話,說父親溺亡了,讓家人過去認領屍體。

父親同弟弟一樣是跳河自殺,也是在當年的那條河邊。

母親看起來對父親的死訊反應並不大,好似隻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

就連父親的身後事也是由我一手操辦,她就像是個機器人一樣,隻是麵無表情地走流程,應付前來吊唁的親戚。

一連忙了好幾天,好不容易處理完後事,剛回到家中,便看見母親雙手抱胸坐在沙發上,神情冷淡。

03

“媽?”我換好拖鞋,有些小心地問道:“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

母親今天很反常。

以前這個點回來,她早就洗漱完待在房間裏刷手機了,根本就不會特地在客廳等我。

“你回來得正好,行李我給你收拾好了,現在就搬出去吧。”

母親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站起身來指向門口玄關處的一個行李箱。

聞言看去,角落裏果然有一個行李箱。

我愣了一瞬,其實我一直有給自己打預防針,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母親態度很堅決:“你爸死了,現在這棟房子就是我的了。”

“你都快三十歲了,還一事無成,拿著那屁丁點的工資住在家裏啃老,吃我的,睡我的,這傳出去像話嗎?!”

“我那些個牌友私底下都不知道編排過我幾次了,你不要臉麵,我可還要臉麵!”

母親越說越激動,言語之間盡是這些年對我的埋怨。

她一不做二不休,將毯子往沙發上一丟,快步走過來一邊拖著行李箱,一邊霸王往門外推搡。

“你弟弟要是還在,我根本就不用受這種氣!”

“都怪你,沒出息的東西!!”

“你愛死哪去死哪去!!!”

等回過神來,我已經被推到門外了。

母親將大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不留一絲餘地和情麵。

我盯著棕色的大門看了好一會,直到鹹鹹的眼淚滑下來滲入唇角,才發覺自己竟然哭了。

原來我還會流淚啊......還以為早就練就一顆鐵石心腸了呢。

小縣城沒有什麼夜生活,各種店鋪早早就關門了。

距離我最近的賓館打車過去也要一兩個小時。

無奈之下,我隻能在深夜拖著行李箱去工作的地方將就一夜。

......

第二天一早。

同事明紅見我在公共廁所刷牙,八卦地圍了過來,“小玲啊,你被你媽趕出來了?!”

我刷牙的動作一頓,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她是出了名的八卦,被其他同事稱為“行走的八卦探測儀。”

看見我工位旁邊顯眼的行李箱,估計也不難猜出我現在的窘境。

畢竟我母親對待我的事跡在小縣城裏根本瞞不住,人盡皆知。

不過大家都不想摻和別人家務事,隻愛在私底下當談資。

明紅拍了拍我的肩膀,視線看向鏡子裏的我:“小玲啊,我看你形象還過得去,不如給你介紹份大城市裏頭的高薪工作吧。”

“這份工作不限經曆,不限學曆,我覺得非常適合你。”她一把攬住我的肩,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描述地十分誘人。

“大城市的工資可比我們小縣城高多了,沒幾年就能攢下一大筆錢!”

明紅伸出手給我展示她手腕上的名牌手鐲:“你看看,我這鐲子小幾萬塊錢哦。”

“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去幹了幾年,輕輕鬆鬆就存了十幾萬,要不是後來家裏人生病住院......否則我現在早就在大城市紮根了。”

我雖然不懂什麼奢侈品,但平日裏其他同事對明紅還有一個評價“名牌顯眼包。”

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動輒好幾萬的那種。

我們單位這微薄的工資連她的半件都買不起。

明紅對此的解釋是,年輕的時候在大城市賺了一筆。

見我將信將疑的樣子,明紅嗔怪地往我腰側捅了一下:“大家都是同事,我難道會騙你嗎?”

“要不是實在看你可憐,不然這種好事我都不輕易透露的咧。”

我有些動搖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明紅手腕上的名牌鐲子。

那可是好幾萬塊啊......

我在小縣城一年到頭勤勤懇懇不過才人家一個鐲子錢。

如今工作不好找,連想要打份零工補貼家用都難。

而我又急需用錢租房......

大家都是同事,應該不會騙我。

明紅給了我一張名片,讓我按照去上麵的地址找一個叫“麗姐”的人,特地叮囑一定要記得報她的名字。

我拿著燙著一層金邊的名片發呆。

恍惚間,好像看見美好的未來正朝我揮手。

迷迷糊糊地辦理完辭職,在明紅的安排下我坐上了前往大城市的車。

麗姐人很熱情,我們聊得不錯,當天就簽了工作合同。

她見我還沒有租到房子,還大方地騰出一間房間讓我暫住。

一切似乎都開始順利起來了。

大城市的物價比小縣城貴了不少。

不過,我還是斥巨資買了一個小蛋糕和一束洋甘菊慶祝。

甜蜜的奶油在口腔裏融化開來,我覺得自己就要重獲新生了。

第二天一早。

我換上了新買的標準女生西裝,紮了個幹淨利落的高馬尾。

在鏡子麵前左看右看,跟來時透過車窗看見的一樣,很有職業女性的感覺。

麗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身後。

她見狀,皺著眉:“小玲,你這西裝太正式了,不行。”

我一愣,十分疑惑:“城市裏的白領不都是這樣嗎?”

麗姐搖了搖頭,開口說道:“職業不一樣,穿著打扮自然也要不一樣。”

被她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麗姐好像一直沒有跟我說明具體職業是幹什麼。

隻是大概地說了是銷售方向。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事情並不像想象中那麼簡單。

04

麗姐帶著我來到一個商場,指著櫥窗裏的一套吊帶短裙說:“你去試試這件。”

我平時的穿衣打扮一向以樸素保守為主,麗姐的要求讓我很為難。

“麗姐,我...我覺得吊帶裙子好像,好像不太適合上班吧。”

麗姐不爭氣地看了我一眼,“小玲,不是姐故意說你,平時有沒有人說你穿著很土?”

“從小到大,你是不是連戀愛都沒有談過呀?”

“姐就實話實說了,就你這打扮根本沒有男人會看得上。”

麗姐突如其來尖酸刻薄的話語,像把錘子一樣狠狠砸中了我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我...不是,麗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幹得不是銷售嗎?為什麼要男人看得上?”

“麗姐你是不是在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我揪著衣擺,試圖從對方臉上看出些什麼。

然而事與願違。

麗姐從導購手中拿來那套吊帶短裙,推著我就往試衣間裏塞。

“小玲,KTV裏的酒類銷售也是銷售,大差不差啦。”

“別忘了,我們昨天已經簽了合同了,違約金一百萬,你確定賠得起嗎?”麗姐附在我的耳邊,小聲警告。

一聽違約金數額,我的臉色霎時嚇白了一度。

這就算把我賣了,也還不起啊。

麗姐一直在觀察我的神情,見我冷汗直冒,她又緩了緩語氣:“放心,咱們家是正規KTV,非常尊重員工的意願。”

“你要是有不願意幹的事情,我們是不會強迫你幹的。”

“你是明紅推薦的人,我們肯定不會為難你的。”

“乖,聽話,快點換上衣服看看效果。”

我緊緊攥著手中的裙子,合同都簽了,我好像沒有其他選擇了。

何況麗姐都這樣說了,不會強迫我去幹不願意幹的事,那......

猶豫了會,最終我還是推開了試衣間的門。

緊身的吊帶,隻到大腿的裙擺,我換上了裙子,感覺渾身哪哪都不習慣。

鏡中的自己陌生得連我都快不認識了。

麗姐拉著我環顧一圈,滿意地點點頭,“效果不錯,回頭讓林瑾給你畫個妝。”

“舉止要再大方熱情一點就更好了。”

麗姐爽快地買了單,直接拉著我直奔工作地方。

一路暢通無阻地帶著我走進一家外表金碧輝煌,看起來像極了高檔酒店的場所。

“黃金時代KTV。”我抬頭看向前台,在心中默念。

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樣不堪,感覺裝潢很高大上、十分氣派。

顯然麗姐在KTV的地位不低,路過的服務生都恭恭敬敬地跟她打招呼。

七拐八拐過後,她指著一間房間說:“這就是你們平時休息的地方。”

跟著麗姐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是幾個還在休息的女人。

她們身上穿著各式各樣的服裝,唯一的相同點就是大濃妝、短裙和高跟鞋。

空氣中還隱隱飄著煙味和有些刺鼻的香水味。

聽到動靜,女人們紛紛抬起了頭看向我,上下打量著我。

初來乍到,麗姐怕我不懂規矩惹了麻煩,招呼了一個燙著大波浪,打扮十分時髦的女人帶我。

“林瑾,楊玲就交給你帶了,你們倆一個組。”麗姐囑咐了一些事項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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