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
她們將我捧在心尖。
不僅照顧我的衣食起居,還幫我實現夢想。
甚至三姐妹都要搶著為我洗衣服。
在我孤獨暗淡的日子裏,她們如同一束光照亮我的人生。
所有人都以為,她們其中一位將會成為我的新娘。
就連我也這樣認為。
直到兩個月前,我在門口撿到了一位窮困的少年。
我同情他身世悲慘,孤苦無依。
便一直細心周到的照顧他。
但漸漸地,我察覺到三姐妹的心開始傾向於他。
甚至我得重病後,她們也對我漠不關心。
在痛苦的折磨中,我突然明白,我與她們的情誼早已消失殆盡。
於是,我決定接受手術,將她們從記憶中抹去。
1.
“江銘,你這手術真的是不能再拖了。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些記憶,但比起沒命,忘記一切總比死了要好吧?”
醫生朋友連著打了好幾通電話,再三地提議到手術的事情。
我心升一片悲涼,苦笑一聲,“行吧,我接受手術。”
他一聽我這決定,明顯愣了一下,畢竟他勸了我已經有近百次了。
接著,他就急著問預約手術的時間,“得抓緊時間,那三位姐妹花知道你生病的事兒了嗎?”
一提她們,我心裏頭就像被刀割一樣,眼淚也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算了,還是別告訴她們了。”我哽咽著說,“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兒,就去盡快去。”
剛掛完電話,門口就傳來了趙曉帶著笑意的聲音,“江銘哥,你這麼急是要去哪兒啊?”
他慢悠悠地走進來,手裏提著三個精致的紅色祈福香囊。
我趕緊眨眨眼,把眼淚憋回去,冷冷地說:“你來我家幹嘛?這事兒跟你沒關係。”
他癟了癟嘴,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江銘哥,蓉蓉姐沒跟你說嗎?我身體不舒服,得在你家借住幾天。”
說完,他突然湊到我跟前,那副可憐樣兒立馬就沒了,眼神裏全是挑釁,“你說說,我還得多長時間才能把你給頂替了?”
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水果刀,刀尖一轉,就往自己身上捅,伴隨著大聲的哀嚎,
“江銘哥,我就是來關心關心你,你怎麼能這麼狠,對我下手啊!”
他捅的那地方,不偏不倚,剛好避開要害,傷口也不深不淺。
他這一嚎,樓下的三姐妹立馬就聽到了。
大姐白語蓉第一個衝上來,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往哪兒放,“阿曉,你怎麼流這麼多血啊,你可要挺住,我馬上去叫醫生!”
二姐白語蕾也緊跟著進來了,“快,讓家庭醫生保持通話,得趕緊給他止血,別耽誤了!”
三姐白語凝則瞪著我,一臉憤怒:“江銘,我真是看錯你了!阿曉就是來跟你分享生日快樂的,你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手?你怎麼這麼惡毒!”
我看著姐妹三人對趙曉毫不掩飾的偏袒,整個人如墜冰窟。
趙曉剛剛的問題不斷地在耳邊回響。
他用多久才能取代我,可明明,他早就已經取代我了啊!
我心痛到發不出聲音,說不出一句為自己辯駁的話。
這時,趙曉捂著受傷的肚子,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他佝僂著身子,不斷地向我磕頭,嘴裏還說著:“對不起,江銘哥,我真的沒想到三個姐姐給我過生日會讓你這麼生氣。都是我的錯,你要我怎樣都行,你剛剛說的讓我像狗一樣爬出這個別墅,我答應你。隻求你不要再為難我,也不要傷了三個姐姐的心。”說著,他就要爬出房間。
白家三姐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向我的眼神都冒著火光。
我微微顫抖,想要開口,但當我迎上她們那如同看待仇敵般的眼神時,心中湧起一股悲涼,我明白,無論我如何解釋,她們都不會相信我的話。
已經臨近深夜,巨大的別墅內卻人影攢動。
全市最頂級的醫療團隊全部圍繞在趙曉一個人身旁為他做檢查,白家三姐妹則緊張的圍繞在他身旁。
我站在不遠處,腦袋裏的劇痛幾乎要將我撕扯成兩半,猶如一把匕首在我腦海裏不斷攪動,痛的我站不直身子。
我強忍痛楚,向一位著名的腦科專家走去:“醫生,我頭很痛,我......”
“江銘,你能不能成熟點?阿曉的情況很危急,別在這時候給人添亂!”
“大半夜的還讓教授們跑一趟,全是為了幫你擦屁股。” 白語蓉的語氣中滿是責備,見我無動於衷,她便走上前來,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推進房間,並把門緊緊鎖上。 我痛得幾乎無法行走,幾乎是爬到床頭櫃前,翻出止痛藥,抓了一把就塞進嘴裏,嚼碎後吞下。
苦澀在口中擴散,也在心裏蔓延。 自從父母因車禍離世後,我便和祖父母搬到了這座城市,與白家三姐妹成了鄰居。她們年長我幾歲,總是將我帶在身邊,給予我無微不至的關懷。
隨著我的祖父母年邁相繼離世,她們便主動承擔起照顧我的責任。
那時我十九歲,為了照顧我,她們將兩座別墅打通並重新裝修。
我們四人仿佛是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存在,但這一切在趙曉出現那天戛然而止。 趙曉在一個普通的日子裏暈倒在我們家門口,我見他瘦弱可憐,便扶他進來。
也就是那天,白家三姐妹決定資助這個孤苦無依的少年,他的悲慘身世讓她們更加同情,她們將所有的關愛都傾注給了他。
仿佛他的出現,就是為了獲得白家三姐妹的寵愛。
止痛藥開始發揮作用,我勉強站起身想要躺到床上,卻聽到房門被猛地踹開。
白語蕾和白語凝怒氣衝衝地闖進來,將一疊文件扔到我臉上。
我被打得暈頭轉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她們的斥責。 “真不明白你怎麼這麼嫉妒,竟然在我們不在時欺負阿曉!”
“阿曉都被你欺負得抑鬱了!江銘,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惡毒!” 責罵完我後,她們又匆匆忙忙地回到趙曉身邊。
我拾起體檢報告,手顫抖著翻閱著。報告上顯示趙曉長期受到虐待,營養不足,患有抑鬱症,以及被迫害妄想症。
我讀完報告後,急切地衝出房門,想要為自己辯護。
門外的醫生們已經散去,三姐妹將趙曉圍在中心。
白語蓉正在為他削蘋果,白語蕾則摟著他的肩膀,輕聲細語地安慰。
白語凝瞥見我,滿臉厭惡地問道:“你出來幹什麼?是想確認我們是否在家,然後再找機會欺負阿曉嗎?”
趙曉的眼眶立刻紅了,淚眼汪汪地望著我:“江銘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三姐妹立刻緊張起來,急忙遞上紙巾為他擦淚。
麵對這感人的場景,我突然失去了辯解的意願。
我默默地回到房間,摘下三姐妹親手繪製的四人合影,用打火機點燃,注視著畫像在火焰中逐漸化為灰燼。
這些年的情誼,就這樣隨著火焰一同消逝。3.
我躺到床上戴上耳塞,隔絕了外麵溫馨的熱鬧氛圍,昏昏沉沉的進入夢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白家三姐妹已經失望至極,我的夢裏並沒有出現她們,破天荒的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起床收拾自己的東西。
屬於我的衣帽間裏掛滿了二姐白語蕾特意為我設計手工藝品,她說要培養我的藝術素養,這樣才更像她心中的王子。
大姐白語蓉送我的,則是一張又一張的票,有演唱會的,足球比賽的,她說希望我能看遍世界,歸來仍是那個愛她們的少年。
三姐白語凝則親手為我準備生活起居的用品,包攬我的所有事,因為她想要我一生一世都依靠她們。
可現在,我要親手把這些東西,全部塞進樓下的垃圾桶,連同她們對我的回憶與糾葛,全部丟棄。
我將最後幾件手工藝品全部塞進垃圾桶的時候聽見白語蕾一聲驚呼,驚訝地問:“江銘,你為什麼要丟掉我們共同製作的手工藝品?”
我回過頭去,看見姐妹三人齊齊站在我身後,眸子泛紅溢出驚慌。
白語蓉快步走到垃圾桶前,不顧一切地翻找著,自然也看到了我扔掉的她們送的每一件禮物。
三個人緊咬著嘴唇,眼眶泛紅地質問我:“江銘,這些東西不都是你視為珍寶的嗎?為什麼要丟棄它們?”
我瞬間陷入了沉默,目光閃爍不定,最終落在白語蕾手中的一個精致擺件上,然後緩緩開口:“我想著姐姐們也該送我新的紀念品了,舊的這些放在這裏太占空間了,所以我就清理了一些。”
接著,我大步走向白語蕾,指著她手中的擺件,輕聲問道:“二姐,這是你新為我準備的嗎?”
白語蕾顯得更加手足無措,她慌忙將擺件藏到身後。
我假裝失望地低下頭:“原來不是給我的啊。”
看到我這副失落的樣子,三人的臉上露出了不忍,也不再追問我丟棄物品的原因。
白語蓉輕歎一口氣:“江銘,我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阿曉生病了,我們隻是想為他製作一些禮物讓他心情好起來,你別又嫉妒。”
白語凝附和道:“沒錯,你應得的,我們絕不會少給你一分。”
我輕扯嘴角,語氣冷淡地回應:“明白了。”
然後,我沒有再去觀察她們的表情,轉身走進了別墅。
在走廊上,我意外地與一臉挑釁的趙曉正麵相遇:“江銘,瞧,你的東西正一點點被我奪走呢!你高興嗎?”
我輕扯嘴角,對他的挑釁不予理會,翻了個白眼,徑直走進自己的臥室,並將門緊緊鎖上。
趙曉沒有繼續挑釁,而是慢慢走下樓梯。
房間的隔音效果不佳,我躺在床上,能清晰地聽到趙曉的歡呼聲。 他興奮地喊道:“哇,語蕾姐姐,這麼漂亮的手工品,真的是你特意為我設計的,親手做的嗎?”
他這幅模樣讓三姐妹心中泛起酸楚,更加同情他過去所受的苦難,她們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承諾以後會對他更好,讓他幸福。
聽到這些話,我心中充滿了苦澀。
她們也曾這樣對我說過,但現在卻將這份關懷全部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但她們還是在乎我的
我突然好奇,如果我手術後真的失憶了,她們會有什麼反應?
當我再次踏出臥室,寬敞的別墅裏一片寂靜,偌大的空間裏隻剩下我孤獨的身影。 我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們的缺席,反而讓我感到了一絲輕鬆。
我悠閑地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將它們一一打包,然後慢慢搬回到祖父母留給我的那座別墅中。
最近我的身體突然變得虛弱,每搬一些東西就得休息一會兒。
不多的行李,卻硬是折騰到了深夜才全部搬完。
白家三姐妹和趙曉還沒有回來,而我第二天還需去醫院進行複查,於是抱著被子,我一頭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一連串的手機短信提示音吵醒的。
強忍著困意睜開眼睛,手機上顯示著數十條新消息,點開一看,竟是三姐妹在豪華餐廳慶祝的照片。
睡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趙曉的消息緊隨其後, “三位姐姐真好,我說沒嘗過這家餐廳的美食,她們就帶我來了。”
第二天,“這裏的環境和服務真是一流啊!江銘,跟這三個絕美尤物在一起,你竟然還能把她們當姐姐,你是怎麼做到的?要不然你跟我學學,怎麼把她們三個哄得團團轉吧?”
挑釁的話語看得我心中一陣火大。
白家三姐妹對他這麼好,他卻絲毫不記恩情。
我閉了閉眼,壓下翻騰的情緒。
我知道,他這麼做就是為了激怒我,如果我回擊過去,迎接我的,絕對是三姐妹劈頭蓋臉的怒罵。
我輕輕動了動手指,把趙曉拉黑。
做完這一切後,我從床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反正也睡不著了,索性去醫院做檢查。
朋友建議我,鑒於我目前的健康狀況,出國接受手術可能是更穩妥的選擇。
於是,我打給了遠在國外的姑姑,她幫我定好了三天後的機票。
現在除了姑姑,沒有人會這麼關心我了。
當我從車上下來準備回家時,頭部突然劇痛,差點跌倒。
一隻有力的手及時扶住了我,緊接著,他奪走了醫生給我開的特效藥。
我抬頭一看,趙曉正玩味地審視著我的藥瓶,然後漫不經心道:“江銘哥,聽我在醫院實習的同學說你腦袋裏長了一顆好大的腫瘤哦,再不手術的話,就快要死了吧?”
我咬著牙,死死盯著他手中的藥。
“趙曉,把藥還給我!”
趙曉像是看出了我的痛苦,他把藥瓶擰開,倒出了兩粒,然後後退兩步,像喚狗一樣嘬了兩聲:“江銘,你爬過來求我,我就給你啊。”
沒有人可以經受住這樣的侮辱,尤其是當疼痛幾乎要奪走我的理智時。
一瞬間怒從心頭起,我咆哮嘶吼了一聲就衝上去搶藥。
可不知道趙曉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在後退的過程中將我的藥全部扔進了小噴泉裏。
趙曉裝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可他眼底挑釁的光芒卻愈來愈盛。
我忍不住抬起手時,卻被一股大力猛然推開,我的臉上響起了清脆的巴掌聲。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白語蓉一臉怒氣:“江銘,你真是瘋了!竟然真的敢趁我們不在欺負阿曉!”
白語蕾和白語凝急忙衝到趙曉麵前,連忙查看他的傷勢,在看到他被劃破的手時眸子驟然緊縮,慌裏慌張的大喊:“姐!你別管他了,快來看看阿曉的手,他的手流血了。”
白語蓉瞬間慌了,連忙過去查看。
白語蕾陰沉著臉,狠狠威脅我:“江銘,趙曉的手是要彈琴的!如果他的手真出了什麼事,你也不用再住在這裏了!現在趕緊給我滾回房間反省!”
我頭疼欲裂還被冤枉,忍不住替自己爭辯:“是他故意把我的藥扔進了水中!你知不知道沒有這個藥我很有可能會死的!”
白語凝的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江銘,為了引起我們的注意,連咒自己的話都說的出來,我是不是應該誇你啊?”
白語蓉冷哼一聲:“你真是太令我們失望了。”
她們說完,拉著趙曉離開,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
我疼到蜷縮在地板上,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特效藥能抑製我腦袋裏腫瘤的生長,可並不好申請。
如果我再申請一次,等拿到特效藥的時候或許我已經死了。
我強忍著劇痛,摸索著掏出手機給姑姑打電話,聲淚俱下:“姑姑,我要改簽,明天就走,麻煩姑姑立馬幫我安排手術。”
我踉蹌著跑回臥室塞了把止疼藥,然後拎著行李箱去了機場。
途中,姐妹三人給我發來了消息,要我去給趙曉道歉。
我忍著疼痛,將她們的微信一個個拉進黑名單。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全靠止疼藥撐著。
落地時,姑姑沒有過多的問我的近況,隻是火速將我送到了醫院。
被推進手術室前,我的手機不停地響著。
姑姑含著淚,帶著恨意一個個全部掛斷。
我虛弱的拉著姑姑的手,勾起一個笑容:“姑姑,不要生氣。”
“在我決定出國做手術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決定,不要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