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的糧食吃得都差不多了，手裏還有餘糧的人不多，大都是些小康的人家。

賣糧食的價格提上去了，收糧食的價格也得提上去。

“客官是買糧還是賣糧啊？”

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連頭也沒抬，一邊撥弄算盤，一邊問道。

“賣。”

鐵蛋輕輕道出一字，便在店內打量起來，米粒在鬥裏堆成尖地擺在店鋪的各個角落。

空氣裏散發著濃鬱的米香。

鐵蛋賣的稻穀並沒有過一遍石瓶，所以隻是成色比一般稻穀要好一些，其他並無差別。

“那就把稻穀倒進鬥裏吧，手不過貨，這是規矩。”

鐵蛋點點頭，將稻穀全倒進了米鬥裏。

老頭眯著眼睛，檢查著鬥裏的稻穀。

“每斤一百文我收了。”

長久的驗貨經驗讓他一眼就判斷出這是好貨，於是他給了一個公道的價格。

“行，掌櫃的，以後我常來。”

鐵蛋覺得這老頭夠實誠，以後賣糧都可以找他。

老頭默不作聲，交付了一兩銀子和一吊子錢後就重新進到了櫃台裏，繼續撥弄他的算盤。

看到手裏這麼多錢，鐵蛋笑得燦爛極了，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鐵蛋走出去繼續逛，路過鐵匠鋪的時候，鐵蛋又買了一把舊得發鏽的鐮刀，花了三百五十文。

鐵製物倒是不貴，這附近缺水，但是不缺礦，有好幾座礦山每年都能產出用不完的鐵礦。

許多商戶為了快點消耗這些鐵礦，就在鐵裏摻磨碎的石子，為的就是讓用過的鐵具快點磨損，好繼續消費這些鐵製品。

市場上買賣的都是摻了石頭的鐵具，那些沒摻的自然就會變貴，也變相地提高了純鐵具的價值。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時間久了，這也成了潛規矩。

鐵蛋買的就是這麼一把摻了石子的鐮刀，原本他沒錢買農具，本來能收兩季的稻穀也隻收了一季。

現在有了鐮刀，收成便可以大大增加。

買完所需之物後，鐵蛋一路奔波回到棚屋，從石瓶中喚出了鐮刀。

隻見鏽跡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鋸齒上逼人的寒光。

這不僅是一把農具，更是一把武器，鐵蛋如此想著，自己這麼多寶貝，總要有個防身的武器才行。

鐵蛋使用鐮刀很是小心，生怕它將自己的手指割下來。

他左手握住秸稈，盡量貼近地麵，右手握住鐮刀，刀刃向後。

從左向右拉動鐮刀，利用刀片的鋸齒割斷秸稈。

留在地裏的稻樁可以重新發苗，再收一茬稻穀。

並且可以作為後茬作物的基肥或覆蓋肥。

第二茬比第一茬長得要快，短短十天時間，便可以再次收割。

並且鐵蛋發現，有了石瓶裏的水加持，自己不僅能收第二茬，連第三茬第四茬也能收獲。

隨著收了一茬茬的糧食，鐵蛋自己不僅身體結實了不少，還長高了許多。

這都要歸功於小石瓶，現在不愁糧食吃，鐵蛋每天都猛猛幹飯。

原本門框比他高一個腦袋，現在他甚至要低著頭才能走進棚屋內了。

平日裏，鐵蛋除了給惠姨交錢，就是去打庫水挑回來賣。

一來二去，一個半月過去了，鐵蛋終於攢夠了一萬文錢。

不僅如此，他還富餘了800文銅錢，這都是賣第一茬稻穀剩下的。

這沒多久就要開春了，鐵蛋在集市上找了戶錢莊，將其全部兌換成了銀子，足足有十兩之多。

再次前去王府的路上，鐵蛋沒多久就要查看一次懷裏的銀子，這可是他千辛萬苦才攢來的，看著就讓人高興的咧。

到了後，就由魏管家引薦，鐵蛋順利地見到了王地主。

王地主眉毛濃密且修長，微微上揚的眉宇間，透著一股子不怒自威。

許是才起床，兩個丫鬟正幫他穿戴錦袍，對著銅鏡修整發絲。

鐵蛋記得，上次看到王老爺的時候，他還有半頭的白發，這次再見，連一根都看不到。

看來錢是真養人啊，王老爺是越養越年輕了。

魏管家上前和王老爺交代了下鐵蛋是來租地的，隨後王老爺慢悠悠地看向鐵蛋。

“我家的地，五年起租，你帶的錢隻夠租一年的，回去攢夠錢再來吧。”

鐵蛋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原以為好不容易攢夠了銀子，結果一句話就給他打發了？

鐵蛋剛想說些什麼，側室裏突然走出來個垂垂老矣的老者。

“咳咳......”

讓鐵蛋疑惑的是，見老者一出來，王老爺立刻起身，擺了擺手，身旁兩個丫鬟就帶著銅鏡快步下去了。

“許仙師，您怎麼出來了？”

見王老爺拱手行禮，魏管家也半彎著腰，鐵蛋立馬意識到，這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姓許的老者坐在王老爺旁邊的紅木椅上。

他臉上的皮肉十分鬆弛，從臉頰上一路垮到了嘴角勾起的笑容上。

這一臉慈悲，倒像是廟裏的菩薩，方圓百八十裏就沒見過這號人物。

恐怕是從鐵蛋不知道的地方而來的。

“小夥子年歲多少啦？”

許老頭身體前傾，笑吟吟地拉住鐵蛋的小手，這讓鐵蛋很不自在。

“開春我就十四了。”

許老頭聞言點了點頭，隨後又捏了捏鐵蛋的臂膀，蒼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喜悅，笑容中露出一抹滿意。

許老頭又撒開了手，上下打量著鐵蛋，好似在欣賞一件不錯的擺件。

“不錯不錯，是個適合踏入仙道的好苗子。”

“若你願意，可以留在我身邊當個仙童，我可教你納氣之法。”

鐵蛋根本就聽不懂這些玩意兒，隻覺得眼前這老頭在講故事，什麼仙啦，氣什麼的。

“我隻想租片地種莊稼。”

鐵蛋想也沒想直接就拒絕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種地，什麼仙啊氣的，他不懂也不想麻煩。

“鐵蛋你是不是傻，許仙師看中你是你小子的福氣！”

王老爺鬱悶地看著這個傻小子。

許老頭嗬嗬地笑了起來，拍了拍鐵蛋的肩膀，衝著王老爺說道：

“王老爺啊，他想種地就給他一塊地種吧，還得是要最好的！”

“好，我等下就命下人去安排。”

王老爺在許老頭麵前十分恭敬，至始至終雙手都貼在腹前。

“不過我有個要求，你先在我這裏當個仙童再去種你的莊稼。”

“我保證時間不會太久，最多也就在開春之前。”

鐵蛋陷入了沉思。

雖然他有石瓶，在冬天也能種出來莊稼，但許老頭剛才也說了，給一塊最好的地。

這是大多平頭老百姓的夢想，要是能種上，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事。

何況當老頭的仙童，吃喝啥的肯定是不用自己掏錢的。

反正也不費什麼功夫，答應就答應下來吧。

“可......可是我帶的錢不夠租地。”

鐵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

聽聞此言，許老頭衝著王老爺笑了起來：

“哈哈哈，王老爺家底雄厚，不在乎你那些小錢，當了我的仙童後，王老爺自會送你一塊寶地。”

不收錢？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嗎？

鐵蛋心中隱隱不安，自己就是個平頭老百姓，不過是長得壯實了些，何至於王老爺和許老頭這般照顧？

“不用，我會攢錢交租的。”

許老頭點了點頭，對此沒再多說什麼，轉頭從一個葫蘆裏倒出一枚丸子。

這東西通體發紫，像是紫薯捏的，看著還挺有食欲。

鐵蛋還注意到，當許老頭掏出這枚丸子的時候，王老爺眼眸中充滿了羨慕。

這也讓鐵蛋意識到，這是個好東西，要不然王老爺怎會有那副表情？

“你拿回去便吃了吧，踏入仙道要先強身健體，這丹藥能幫到你，今天過後你每天都來領一粒，記住一定要按時吃啊。”

鐵蛋從老頭手中接過丹藥，將其揣入懷中。

丹藥這東西鐵蛋沒聽說過，集市上的藥坊裏賣的那些強身健體的玩意也不叫丹藥。

既然能叫丹藥，想來應該比藥坊裏賣的藥還要好......吧？

要是放進石瓶裏過一遍，丹藥的品質會不會更上一層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