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府朱門高聳，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彰顯著主人的尊貴與富有。

門前兩側，石獅威武莊重，守護著深宅大院的一切。

鐵蛋收回羨慕的目光，提著一整桶稀釋了的水上前叩門，又將耳朵貼在大門上聽裏麵的動靜。

還沒來得及反應，大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鐵蛋差點撲到來人的懷裏。

穩住身形後才看到這人穿的是布鞋，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鐵蛋羨慕地看著來人所穿的布鞋，幻想自己要是也能有一雙就好了。

把布鞋穿上，走在村裏該有多威風啊！

“鐵蛋，你來幹什麼？”

來人是個中年男子，是王府的管家，姓魏。

鐵蛋之前時常看見他從惠姨家裏出來，偶爾打個招呼，一來二去也算認識了。

“魏老爺，我來給王府送桶水。”

鐵蛋一陣小碎步，將水桶拎到魏管家跟前。

“這種水我們家老爺喝不慣。”

“這個點還不算晚，你還是去村子裏看看誰家缺水吧。”

魏管家說完話轉身就要回王府。

鐵蛋知道自己有多麼需要這筆錢，想買稻種的話，沒錢肯定是不行的。

於是鐵蛋壯起了膽子，將自己瘦弱的身體橫在了魏管家麵前。

“魏老爺，你嘗嘗吧，嘗嘗就知道了。”

魏管家表情不悅，明明說了不要庫水，這小屁孩怎麼就說不聽呢？

話到嘴邊，他又無奈地咽了下去，徑直繼續往裏麵走。

可還沒走兩步，鐵蛋再次將他攔了下來。

“你就嘗嘗吧。”

魏管家無奈地搖了搖頭，庫水他不是沒喝過，又苦又澀，難以下咽。

隻是他知道，鐵蛋就住在惠寡婦旁邊，每次都能看到他從惠寡婦屋裏走出來。

這要是被鐵蛋傳了出去，他王府管家的位置就坐不長了。

沒辦法，他隻好象征性地捧了一把水喝了下去。

這不喝不要緊，一喝嚇一跳！

他本來打算就含在嘴裏不咽下去，等鐵蛋走了再吐出來。

可他沒想到，這水竟然和小鎮送來的水一模一樣，沒有苦味！

“不錯，幾乎快要和我家老爺喝的水一樣了。”

“就是還有點苦味，喝起來也不回甘。”

魏管家在嘴裏砸吧砸吧了幾下，搖了搖頭說道。

就在鐵蛋以為自己的水賣不出去的時候，魏管家又繼續說道：

“這水你打算賣多少錢？”

鐵蛋心中歡喜，冬天打一桶庫水價值在十文錢左右，自己的水被石瓶過濾過，賣個二十文錢應該說得過去吧。

於是鐵蛋弱弱地舉起了兩根手指。

他想說這桶水賣二十文就可以了，畢竟看魏管家的樣子，似乎不太想要自己的水。

若是要價給高了，說不定就賣不出去了。

“二百文啊......”魏管家沉吟。

鐵蛋怎麼也沒想到，魏管家竟然以為是二百文！

“魏老爺......”

鐵蛋剛準備解釋，魏管家就道：“行，這水我要了，等著啊，我叫人去給你拿錢。”

魏管家招呼了一名下人去給鐵蛋拿錢，鐵蛋則是按照魏管家的吩咐把水放好。

一桶水200文！也就是現在送一桶水，相當於之前送二十桶水！而且還不用挨家挨戶到處跑！

這水居然這麼值錢！

鐵蛋歡喜得緊！

“對了，魏管家，王府家的地租子是怎麼算的？”

鐵蛋心想，這麼神奇的石瓶水連毒筍都能淨化，要是換成糧食，別提吃著得有多香了！

魏管家瞥了鐵蛋一眼，又靠近了些，發現鐵蛋甚至還沒有他的胸口高。

他又伸出手捏了捏鐵蛋的臂膀，擺弄了下鐵蛋的腰背等地方。

“你個娃娃還太小了，想當佃農還得再長幾年。”

鐵蛋搖了搖頭道：“我想租王府家的地。”

“你想租地？”魏管家微微詫異。

租地和當佃農不同，佃農不管收了多少石糧食，都要分六成給東家。

租地的話，就是每年給租金，不管種什麼，虧賺都由自己承擔。

鐵蛋生在雲陽村，自然也知道這些，隻是他覺得自己有石瓶，許多地方都會方便很多。

當個佃農給東家分糧食，還不如虧賺都一己承擔。

“租地要多少錢？”

魏管家一愣，這娃娃還真想租地啊？

“這我可說不好，不同的地不同的價，但你的兩百文錢肯定是不夠的。”

“最起碼得一萬文錢才能租到啊。”

鐵蛋點了點頭，“一萬文”的數額也牢記在了心中。

他想著，自己有了石瓶，總不該是勞苦一輩子的命。

起碼也該像王地主那樣，娶上五個胖嘟嘟的美媳婦，再生一窩胖娃娃，頓頓都要有大魚大肉養著。

沒過多久，下人便捧著一包銅錢走了過來。

“兩百文，你數數。”

鐵蛋接過沉甸甸的銅板，那是一個滿心歡喜！恨不得將這些錢鋪開來鑽進去洗個澡！

這可是整整200文啊，從小到大，鐵蛋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確認好後，鐵蛋就開溜了。

為了不引起魏管家的疑心，鐵蛋找了戶認識的人家，花了一百文錢買了一斤稻種。

當然鐵蛋肯定不會說是買稻種，而是說的買點糧食，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人起疑心了。

一般來說稻穀的價格在一斤八十文左右浮動，但這時候正值冬季，家家戶戶都要存糧過冬。

所以每戶人家賣的稻穀都會貴上一些。

鐵蛋雖然肉疼，但也沒辦法，家家戶戶都是這個價。

鐵蛋還順便買了點稻草，想著給自己編雙草鞋，這麼光著腳丫子在村裏走也不像話。

稻草就要便宜很多了，一般就是喂牲口或者燒成草木灰施肥用。

比鐵蛋高，比鐵蛋還寬的一捆稻草，才花了十文錢。

鐵蛋就這麼拎著稻種，抱著稻草，一路走回了棚屋。

回到後，他第一時間便去看了那片稚筍地，不由得驚訝。

“居然長得這麼快！”

那片稚筍地已經開始從貧瘠的土地上冒出了尖，差不多有一根小指那麼長。

這生長的速度讓鐵蛋對種稻穀又添多了幾分信心。

接著，鐵蛋選了部分品相不錯的稻種泡到水裏，這是為了讓稻種吸滿水分，有利於種子的萌發。

隻要等上個十個時辰，等稻種膨脹起來，便可以種到土裏去了。

然後，鐵蛋開始在稚筍旁翻起了地。

狗洞前麵的土裏，有著各種各樣的小石子，翻土的同時，還得將裏麵的石塊弄出來才行。

碰到那些方正尖銳的，鐵蛋的雙手難免會被劃傷。

還沒多久，鐵蛋粗糙的手上便滿是劃痕，裏麵還塞著些幹掉的泥土。

忙活了好一陣，也隻開墾出了一小片土地，剛好可以和稚筍地一起被狗洞擋住。

兩片地攏共加起來就這麼丁點，雖然不多，但也夠用了。

做完這些，鐵蛋就用那些買來的稻草給自己編了一雙草鞋。

他坐在草席上，擺弄自己穿著草鞋的腳，滿臉笑意。

站起身來，鐵蛋穿著草鞋走出門外，腳部異常的舒適。

望了眼天空，一片水霧後麵有一處亮光。

那是太陽，正高掛中央。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都這個點了，惠姨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