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等我再醒來,窗外天空一片漆黑,空氣中充斥著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我皺眉掙紮著想要撐坐起身,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郭洋剛進門,看我這樣緊忙跑過來扶住我。
他扶著我靠坐在床頭,又拿了個枕頭墊在我腰背後麵,希望我能坐得舒服一些。
從始至終,他沉著臉一個字都沒說。
氣氛安靜得可怕。
我想打破這份安靜:“能給我根煙嗎?”
“病房裏不讓抽煙。”郭洋沒什麼好氣。
我不再說話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郭洋終於忍無可忍,走到我的床邊,居高臨下的問我:“你是不是瘋了!趙嘉銳,愛人不是你這麼愛的!”
我聽得出來,他在忍著怒氣。
這要換做半年之前,我還沒生病的時候,他非一拳打在我的臉上不可。
“我…”
我無力辯駁,苦笑道:“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臨死前,能救活另外一個人,也算是積福積德了。”
郭洋可能早就被我這種愚蠢的行為氣昏了頭,根本不聽我說。
他揪起我的衣領,憤怒的低吼:“就為了那樣一個女人,你到底還要犯傻到什麼時候!?”
“你是愛她!你告訴告訴我,她都為你做過什麼?她有什麼是值得你愛的?”
“趙嘉銳!你清醒清醒好不好!”
這些年,陳淺的所作所為郭洋全都看在眼裏。
他看不上陳淺,也是因為心疼我。
勸我離婚,勸我回頭這樣的話,他反反複複說了許多次。
可他不知道的是,真正愛上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放下啊…
沉默良久,我閉了閉眼,話音幹啞的低聲道:“讓我再為她做最後一件事吧,就當…為我這段不算圓滿的感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你真是不要命…”
我知道郭洋想說什麼,搶先一步打斷他:“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等到手術結束,我欠她的也該還清了。
到那時,我會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我累了,想再睡一會。”
把郭洋趕走,我平躺在病床上,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巨石,莫名壓抑煩悶,直到天亮,我感覺自己好多了,想出去走走,透口氣。
病房外的走廊裏,空空蕩蕩的。
突然,我隱約間聽見有人說話,話中提起陳淺的名字。
我下意識尋找聲音來源,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門口,透過門縫,我看見宋然和他的父母正圍坐在一起。
此時的宋然早已不像先前那般和善無害,神色陰沉的獰笑著說:“她有錢,舍得給我花錢,還願意把她那個冤種老公的腎白白給我,我跟她在一起,有什麼不好?”
“爸媽,我不是傻子!為什麼而接近這個陳淺,我記得清清楚楚。玩歸玩,我是不可能把陳淺那種二婚的老女人娶回家的!她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被人真心相待!”
聽到這話,我氣得身體都在發抖。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深深吸了口氣,我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
“也對!”宋母笑著說:“依我看,趁她現在對你正有熱情勁兒,你不如哄著她,讓她把房子車都買了!寫你的名字!”
宋父也在旁邊附和著點頭:“不管怎麼說,我的底線就是不許你跟那個賤女人領證結婚!其他想怎麼玩都隨便你!”
這一家人,真讓人惡心!
我氣得身體都在發抖,想衝進去好好問問他們,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就在這時,我看見遠處提著保溫飯盒過來的陳淺。
我徑直迎了上去,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幹什麼?放開我!趙嘉銳,你放開我!”陳淺萬般抗拒我的觸碰,一路掙紮不停。
直到走出醫院大樓,我才把她放開:“等會你想怎麼罵我都可以,現在,我給你聽個東西。”
我拿出手機,放出剛剛錄下的音頻。
被喜歡的男人算計,我以為她會生氣憤怒,甚至崩潰,我甚至做好隨時安慰她的準備。
但結果…
陳淺聽完錄音,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反而滿目鄙夷的看向我,冷冷的問我:“偽造出這段音頻,花了你不少心思吧?”
“你不就是想要挑撥我和宋然的關係,好省下你那顆腎嗎?”
“趙嘉銳!你惡不惡心?”
一時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