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謝子衿冊封李皎皎為正妃的那天，我淺笑著點燃了手中的火折子。

後院漫天大火，所有人都以為我屍骨無存。

謝子衿抱著我的牌位紅了眼眶。

可他不知，他哭到昏厥之際，我早已在飛花島被各種各樣的美男環繞，逍遙快活。

本以為溺斃在溫柔鄉是我的宿命所歸。

卻不承想聖旨親臨，陛下要召我入宮為妃。

謝子衿眼底猩紅：「笙笙，朕終於找到你了！」

我左擁右抱，躺在八塊腹肌的美郎君懷裏連一個眼色都懶得施舍給他。

「你是哪位？你是有修遠小郎君身材好還是有容與小郎君容貌俊俏？」

「自薦枕席麻煩後麵排隊去，別打擾本島主的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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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笙，沒想到，我們也逃不過少年夫妻，終難白首。」

謝子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在心裏狂喜。

終於，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我在王府當王妃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我在心裏嘀咕：「那你快說廢妃的旨意吧，我快等不及啦！」

「最好是把我貶回老家的那種。」

可我沒想到他的下一句是：「雖然你害得皎皎險些落胎，但是念在皎皎和孩子尚且安好，且你年少就和服侍本王，將你貶為側妃，禁足在海棠院思過。沒有本王允許，誰都不許放你出來。」

他身邊的李氏看著王爺，顯然覺得這處罰太輕了。

我也覺得，這處罰，太輕了。

為什麼不是放回原籍！我仿佛被抽去了骨頭，軟軟地向地上倒去。

「王妃，王妃，您怎麼了！」忘憂趕忙上前攙住我。

「我沒事。」我褪下忘憂扶上來的手。

「王爺，我罪孽深重，如此懲罰恐怕太輕，難以安撫李氏，還請王爺休了我吧。」

我希望他能聽進去我的話，直接把我放回快樂老家。

「懲罰已定，側妃好好自省吧。」說罷他還給我使眼色，讓我看旁邊的李氏。

他和我說過，這隻是他演的一出戲。

為了讓李氏交出兵權，所以假意廢了我的正妃之位，降低李氏一族的戒心。

可是我現在隻想將計就計，回我的桃花島。

「那王爺打算何時正式封妃，好讓我家娘娘回去做些準備。」李皎皎身邊的婢女迫不及待地問。

仿佛晚一點，她家的主子就吃不上這塊肥肉了。

「下月十五吧。本王還要奏請皇帝，上報禮部。」謝子衿說。

「王爺如此厚待皎皎，皎皎如何能還得清。」李皎皎哭得梨花帶雨，狐狸精看了都得甘拜下風。

「皎皎，本王已經替你處置了這毒婦，你且先回去靜養。本王還有公務，就先不陪你了。」

謝子衿說完就自顧走出了我的院子。

「賤人！」謝子衿剛走，李皎皎就暴露了本來麵目，「別以為王爺留著你在王府，你還有翻身之日。本宮肚子裏的孩子一出生，你就再也別想和本宮鬥。」

說完，她也走了。

好了，既然兩個人都走了，我終於可以站起來了。

「忘憂，扶一下我，腿麻了。」我伸手去抓忘憂。

「娘娘，那咱們現在？」忘憂似乎被剛才的情形嚇到了。

「回去繼續挖地道。」我和忘憂說。

我叫顧笙笙，生在桃花島，長在桃花島。

我外公叫顧寧亨。我娘叫顧貞，我爹叫顧元吉。

我爹是我外公從外麵撿回來的孩子，原來姓黃，叫黃元吉。

外公撿回來之後，將我爹收作童養夫，順便還讓他隨我們姓顧。

從我出生開始，我爹就勤儉持家，眼裏非常有活，而且非常聽我娘的話。

我娘讓他刷馬桶，他不敢洗衣服；

我娘讓他去抓老鼠，他不敢喊狗。

外公還教育我：「笙笙，將來找丈夫就得找你爹這樣的。聽話。」

我深以為然：「沒錯，像我爹這樣的，長得好看。」

外公的臉突然像開了染坊一樣，五彩繽紛，好像我理解錯了意思。

不過，我爹確實長得很好看。

是這個島上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膚白貌美大長腿，肩寬窄腰有腹肌。

不過我們島上，也隻有外公、我爹娘、我，還有一條叫大黃的狗，也沒有別人能把我爹比下去。

我在島上的日子，無非就是背書、習武，被我爹指使掃地。

因為我繼承了外公的過目不忘，所以看什麼書，都是一遍就記住了。

我六歲開始啟蒙，到十歲就已經看完了外公在桃花島上的所有經史子集。

然後就開始看話本子。

外公看我天資聰穎，就開始教我練武。

可是外公的事情好像特別多，總是需要出島。

然後就把我交給我爹，說我爹的武功都是他教的。

可我爹隻教了我一招掃地大法。

爹說：「笙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最快的就是掃地了。」

我說：「可是，您掃了這麼多年，還是打不過外公呀。」

爹說：「那是我故意讓著你外公。」

我哦了一聲。

我爹以為我不服氣，就給我講了個畫蘋果的故事。

我爹說外麵有個著名的大畫師，他小時候學畫畫的時候，老師每天讓他畫蘋果。

他雖然不喜歡，但還是堅持畫。

最後成了著名的大畫家。

我說：「爹，這個人是畫雞蛋的吧？」

爹說：「沒事，都是一樣的。你掃地也是這個道理，掃多了，武功就練成了。」

外公從島外回來之後，檢查我的武功，發現並沒有見長。

我就把我爹講的畫蘋果的故事，給外公複述了一下。

結果外公和我娘說了這件事，最後我爹就又被罰去跪搓衣板了。

外公和我語重心長地說：「笙笙，很想學武功？」

我：「非常想。」

外公繼續說：「外公在島外有一個朋友，是丐幫的老大。最擅長鑽地術，外公這就寫一封信給你，你拿著這封信去找他，就行了。」

於是外公當即寫了一封信給我，並給我帶上倆饅頭，就送我上了出島的船。

等我上了岸，才想起來，外公忘了給我帶盤纏。

沒辦法，隻能靠之前從書裏學來的八字稱骨，給人算命賺盤纏了。

我剛賺夠了去丐幫的路費，就遇見了謝子衿。

那一年我十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謝子衿長得那叫一個溫潤如玉，皎潔如月，貴氣天成，遺世獨立。

比我爹還好看。

我被迷得那叫一個五迷三道。

心想，得是誰家小姑娘有這福氣，能嫁給他。

他走到我的攤前，問我今生運勢如何。

我仔細看了看他的麵相，道：「您這是天潢貴胄之命，將來可及九五之尊啊。」

他說：「你可願做我的謀士？」

我就這樣隨他去了軍營。

他是個不得寵的王爺，所以皇帝派他駐守北疆。

北疆苦寒，我又極其怕冷。

可我也不知道哪來的毅力，竟在北疆陪了他三年。

有一天北疆的蠻夷犯境，他問我可會借東風。

我說：「會，不過得給我加雞腿。」

從此，我的餐食裏每天都會多兩個雞腿。

我用桃花島學到的東西，為他出謀劃策。

有一天，他派我去燒了敵軍的糧草。

於是趁著敵軍招打掃衛生的機會，我去應聘。

憑借著在桃花島練出的速度，成功上任。

一天晚上，趁著和我一起幹活的人都睡著了，我一把火燒了他們的糧草庫。

順便趁亂進入大汗的帳篷，把他們大汗敲暈，綁了回來。

就這樣，我幫著謝子衿生擒了敵軍將領，剿滅了他們的老巢。

從此北疆成了他謝家王朝的屬地，皇帝冊封他做成王。

他說我就是他的小福星，當即把我封為側妃。

可是，我打算幫完你，就去丐幫的。

不去丐幫學武功，將來回桃花島可怎麼和我外公交代。

於是我暗自下了決定：回到京城，就和謝子衿攤牌。

如果他允許我去丐幫學武功，我就繼續做王妃。

如果他不允許，那我就綁了他一起去丐幫。

回到他在京城中的府邸後，他對我也是千依百順。

去丐幫學武功自是不在話下。

像我這麼聰明的人，不出一個月，就已經將鑽地術精準掌握。

無論是在黃土地，還是在木質地板上，都能迅速打洞，精準逃跑。

但是在王府，我也難免聽到下人們的風言風語：

「一個鄉下的土包子，也不知道王爺看上她什麼了。」

「還不如皎皎姑娘好看，我希望皎皎姑娘來做我們的王妃娘娘。」

「要我說，她就是命好。王爺不可能愛她。」

聽到這話，我也並不在意。

之前在桃花島的時候，外公那些話本子我也看了許多。

如今這情形，我隻需要假裝不知道，就沒人能奈我何。

而且我的規劃就是，隻要謝子衿好吃好喝的供著我，我就安安分分地給他當個謀士就夠了。

側妃不過是個頭銜，愛情也隻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兩者相比，我更看中能夠長長久久做側妃，畢竟側妃每個月都有穩定的俸祿。

可我還是好奇，李皎皎到底是誰，長什麼樣。

趁著謝子衿去上朝，我借著視察後院的名頭去了他的書房。

一進去就是李皎皎的畫像，確實挺好看的。

尤其是一雙柳葉眉和桃花眼。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她那一身衣衫，紫色的，甚是優雅。

趁著沒人，我就偷偷瞄了樣子去東街的裁縫鋪做了一件。

衣服取回來的那天，謝子衿驚了一下。

當晚竟還留宿在了我房裏。

他學著話本子的口吻在我耳邊說：「笙笙，別怕，我會對你好的。」

我本以為，會是多麼愉悅的體驗。

結果他的功夫委實不大好，技法十分青澀，弄得我十分不舒服。

最後還是我依從前在桃花島看過的《素女經》，教了他如何做這事。

完事後，我看著自己新做的衣服，被他扯壞了。

我說：「你弄壞我的衣服了，得賠。」

他說：「那以後王府的銀子都歸你，想買多少買多少，如何？」

我表麵勉強答應「可以接受。」

可心裏卻樂開了花，可算有錢了！不用再為了錢奔波了！

此後王爺三天兩頭往我房裏跑，隔三差五給我送補品。

王府的人卻依然覺得，我隻是憑借狐媚子功夫，惑住了王爺。

雖然王府吃穿不愁，可是我卻覺得這日子過得十分無趣。

這日在東街閑逛的時候，我發現這裏的人，似乎都喜歡在街邊吃飯。

太不衛生了，而且隻有店主一個人忙前忙後。

我腦子中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開酒樓。

於是，我就把東街最繁華的鋪子租了下來，借了幾個宮裏的廚子，把王府的閑雜人等重新整合，酒樓就開了起來。

沒事的時候，我也挺喜歡在這酒樓裏吃飯聽曲，好不自在。

直到那天，我發現王爺竟然早早下朝來了我的酒樓，進入了雅閣。

隨後一男一女也進去了。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裏麵有問題。

於是就跟了過去，假裝視察酒樓生意，實則探聽王爺和誰幽會。

隻聽女人說：「王爺，都是皎皎糊塗，可皎皎也是身不由己。」

「還希望王爺再給皎皎一次機會，讓皎皎回到王爺身邊。嚶嚶嚶。」

皎皎......難道她就是王府中傳聞的李皎皎？

裏麵的男人說：「王爺，雖然皎皎當年和江尚書的兒子定了親，可這麼多年，皎皎一直都為王爺守身如玉啊。」

這話，怎麼聽，怎麼奇怪。莫不是他們要讓王爺納了這個李皎皎進府吧？

那男人繼續說：「王爺，我們聽聞了您已有側妃，可是正妃之位如此空著，始終讓陛下難以放心。不如您納了皎皎做正妃吧。」

這男人的腦回路，還真是，清奇。當我這個側妃做了這麼多年，就得一直是側妃了？

就這麼把我的升職路給斷了？

我是真想踢門進去，把他們的桌子給掀了。讓她們看看老娘是不是吃素的。

隻不過謝子衿一直都沒有個聲音，不會被他倆灌暈了吧？

然後......我想著話本子裏的劇情，男主被灌暈了之後，第二天女配把自己和男主都弄得衣衫淩亂，然後逼婚......女配和哥哥拿刀威脅男主，必須給他們權力......女配和男主......

想到這裏，我突然有點擔心謝子衿的安全，哐的一聲，把門踢開了。

門一開，謝子衿正不緊不慢地喝著茶，顯然很淡定。

相比之下，李皎皎和他哥，瞪大了眼睛。

李皎皎她哥直接大喝了我一聲：「來者何人！不知道我正與當今的成王殿下商談要事嗎！」

我瞪了他一眼：「你才大膽！」我一手掐腰，一手指著他，「我乃成王妃，剛剛路過聽見你們在威脅王爺，我衝進來保護我夫君不是很正常嗎！」

謝子衿一下把茶水噴到了李皎皎他哥身上。

李皎皎聞言和他哥哥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跪著爬到我的腳邊，拽著我剛做的裙子：

「王妃，王妃給我一條生路吧，皎皎實在是無路可走了。求王妃放我一條生路......」

「王妃，我已經懷了王爺的骨肉，請王妃允許王爺把我接進府裏吧！」

謝子衿，竟然背著我，睡了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