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珠主仆二人回到了西江苑,經曆了剛才的一幕,此刻她覺得疲憊不堪頭腦發脹,隻想一頭紮進被子裏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身體卻不如她的意,腦海中思緒萬千。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在夢中她好像又回到了蕭讓去薛家提親的那個早上。
那天紅色的紗綢漫天飛舞,迎著朝陽,下聘的隊伍排到了城門口。
一路上歌舞歡慶,敲敲打打,上百箱係著紅花的聘禮從府內一直排到府外。
上京城的百姓全部出門看熱鬧,所有人都在感歎,皇帝嫁女兒也不過如此吧。
好多百姓整日排在薛府門口,就是想看看她薛寶珠到底是何等的姿色,能讓蕭家不惜掏空了家底求親,殊不知此刻作為女主角的她還被關在薛家祠堂。
她站在薛家的牌位麵前,薛氏宗祠四個大字懸在房梁之上,好像是一道符咒壓製住她想說的每一個字。
被關在這裏一夜後,薛父還是來了,他滿臉疲色立在她身後,沙啞著嗓子最後一次問她:“你還是鐵了心要嫁?”
她被供奉的長明燈晃的眼睛發花,但還是緊緊盯著那些為薛家奉獻一生的列祖列宗,咬緊牙關堅持道:“是。”
聽她如此堅定的回答,薛父好像一瞬間老了好幾歲,他強撐著扭轉過身體,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迎著朝陽走出了祠堂的大門,給她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看著這一幕,睡夢中的薛寶珠眉頭緊皺,順著眼角淌下一滴清淚。
薛寶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忙讓淩薇伺候她穿衣,打算趁著天還沒黑去給老夫人請安。
到了安壽堂,薛寶珠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嗆鼻的煙油味兒,想也不用想,老夫人定是又抽福壽膏了。
想到前些日子大夫說老夫人肺虛已久,她忍不住勸道:“老夫人,福壽膏不能再抽了。”
關心的話,卻在老夫人聽來是薛寶珠誠心不想讓她快活。
她把臉拉的老長,沒好氣道:“府中這般讓人操心,我還能活到幾時?趁著還有一口氣,還要受你管製,我看你這主母當的越發有模有樣了。”
薛寶珠被訓斥的下不來台,站在門口是進也不是出也不是,氣氛十分尷尬。
好在孫嬤嬤是個有眼色的,忙打圓場道:“知道夫人關心老夫人身體,不過趕巧兒了,今兒侯爺剛念叨老夫人了一次,晚上夫人又來念叨,老夫人聽煩了難免有些火氣,夫人別放在心上。”
薛寶珠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隻能順著孫嬤嬤的話附和:“是孫媳越矩了。”
見薛寶珠低眉順眼的模樣,老夫人這才解氣似得,嗯了一聲。
老夫人年紀大,今日又抽了不少福壽膏,有些乏累,便讓孫嬤嬤給她卸妝想早點睡。
孫嬤嬤答應著卻沒動地方,反而給薛寶珠使了個眼色,薛寶珠從善如流的接過木梳為老夫人梳頭。
沉默了稍許,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道:“你這樣直白的性子,在我老太婆這兒也就算了,在讓兒那兒可別這樣,他本就忘了與你的過往,現在心裏又有了別的女人,你這樣子隻會把他往外推。”
“是,孫媳記下了。”
薛寶珠垂眸,看不清情緒。
“你與讓兒成親那日他就上了戰場,一晃兩年過去了,還未行過夫妻之禮,趁著那女人還沒進門,今夜就把這房圓上吧。”
薛寶珠一驚,手上的木梳差點沒握住。
若是從前老夫人這樣說,她隻覺得害羞,可是現在,蕭讓看她隻同陌生人一樣,要他與自己圓房,不僅難為了他也侮辱了自己,她的洞房花燭夜不能也不該是這樣的。
薛寶珠正醞釀些拒絕的話,可是還沒等她想到,孫嬤嬤便從內屋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湯藥來,味道刺鼻,隻聞著薛寶珠就想吐。
“這藥雖然難聞,但是孫嬤嬤的孫女就是喝了這藥懷上了男丁,別說祖母我不想著你,熬了兩個時辰才得這麼一碗,快,趁熱喝。”
薛寶珠本能的想拒絕,但是老夫人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讓孫嬤嬤把藥遞到她的嘴邊,她又不想尋老夫人不快,隻能強忍著惡心一口氣幹了。
老夫人見她全都喝了這才撥雲見日的露出個笑臉,誇她聽話。
隻是這藥也不知道用的什麼原料,異常腥臭,喝下沒一會兒她肚子裏就翻江倒海似的難受,她強忍不適堅持伺候老夫人睡下才離開。
老夫人見她走了,把孫嬤嬤叫到跟前,吩咐道:“傳個信兒給讓兒,今晚就讓他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