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大賽的前一天,男友要求我退賽。
我拒絕後,他硬生生掰斷了我的食指。
「這次比賽,頌頌必須要拿到一等獎,她離保送隻有一步之遙,我不會讓任何人毀了她的機遇。」
尖銳的刺痛傳來,隨著手指變形折斷,璀璨的未來也隨之消逝。
他將我關進小黑屋,三天三夜,這段的手指逐漸發臭,發爛,失去知覺。
直到歡呼聲傳來,裴文許才將我放出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語氣輕蔑
「要不是頌頌好心,想讓你去參加她的慶功宴,我才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對他笑了笑,應了下來。
想讓我為她喝彩,那我不得不雙手奉上大禮。
我想,她們會喜歡的。
1
從小黑屋出來的時候,鋼琴大賽已經結束了。
裴文許和許頌的歡笑聲從門外傳進來,讓我已經模糊的思緒清醒了幾分。
下一秒,我聽見了鎖被打開的聲音。
眼神聚焦,站在門口的兩個人,意味不明的盯著我。
「什麼怪味,好臭呀。」
許頌用手捂住了鼻子,裝作要嘔。
裴文許緊鎖眉頭,看著我的眼裏滿都是不悅。
「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不是用吹噓自己潔癖嗎?真惡心。」
我半躺在地上,三天沒有進食,已經讓我快要虛脫,失去了最後的力氣。
更別提這個雜物間,沒有廁所,沒有浴室,這三天......我隻能忍著屈辱,逼到最後一刻,才忍不住釋放。
裴文許不耐的語氣又傳了過來:
「今晚,把自己收拾好,明天是頌頌的慶功宴,你是她的姐姐,必須要盛裝出席,別讓她丟臉。」
許頌靠在裴文許懷裏,裝作心疼:
「姐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好心疼你呀。」
「三年沒見,本想借著這次比賽會會你,你沒來,我還失落了好久呢,總覺得自己贏得不光彩。」
她委屈的往裴文許懷裏鑽了鑽,裴文許眼神迅速溫柔。
「是她慫了,不敢和你比,頌頌,你是名副其實的冠軍。」
我渾身顫抖,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二人離開。
我怎麼也沒想道,再和許頌見麵,我會是這樣狼狽不堪的模樣。
那根食指從一開始的變形,刺痛,到如今已經浮腫成了柱狀,開始流膿,發爛發臭了。
可我更本沒有時間因為食指痛苦,饑餓帶來的恐懼激發起了我強烈的求生欲。
我再也顧不得什麼體麵自尊,隻想活下去。
一點一點的往外麵爬,看見桌上的三明治,我滿眼發光,撲了上去。
狼吞虎咽之後,身後突然傳來驚叫一聲。
「姐姐,你在做什麼呀!那可是我吃剩的三明治,你怎麼......」
我回頭,正好看見裴文許一臉複雜的看著我。
「許落京,你又在裝什麼可憐?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心疼你嗎?」
我沒有理會他們,半個三明治,遠遠不夠。
恢複了點力氣的我站起身,衝向了廚房。
許頌帶著幾分驚恐,鑽進了裴文許懷裏。
「文許哥哥,姐姐這是怎麼了?我都有點害怕了。」
我打開了冰箱,顫抖著拿出了一瓶飲料,剛想打開,食指卻意外傳來刺痛。
「不用怕,我會一直保護你。」
顧不上他們二人的寵溺對話,我顧不上疼,還在和飲料作鬥爭。
沒有發現裴文許走到了我身邊。
隻他伸出手,狠狠的拍在了那瓶飲料上,正好打在了我浮腫生膿的手指上。
「不要在頌頌麵前裝神弄鬼,這種把戲很幼稚。」
一掌落下,我的食指詭異的搖擺了起來,劇烈的刺痛讓我下意識尖叫出聲。
本就爛掉的皮膚,直接被扇爛。
「這是什麼?惡心死了。」
裴文許打開水,狠狠的衝洗著,滿臉嫌惡。
恢複過來幾分理智的我,看著自己完全沒有知覺,已經看見白骨的食指,發出了一聲哀嚎。
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所珍視,所珍惜的東西,已經徹底離開我了。
我再也彈不了鋼琴了。
2
五天前,裴文許回家,突然要求我立馬退賽。
可那時我已經為這場大賽籌備了三個月,鋼琴曲是我獨立編創的,每一個音符都是我的靈魂。
我想也沒想的拒絕了他。
我沒發現他陰鬱恐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和我說:
「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我是在通知你。」
我不明所以,問了一句:
「憑什麼?」
他聲音低沉,理直氣壯:
「許頌要回來了,你不知道嗎?」
這句話讓我思緒突然停滯了一瞬。
許頌,這個名字,我已經三年沒有聽到了。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是我爸爸的私生女。
三年前,她害死我了媽,為了逃脫責任,她跟著她媽媽逃到了國外。
我一個人處理完了媽媽的後世,想要複仇,卻再也找不到半分她們的消息。
我的爸爸甚至幫著他們隱瞞,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三年,我恨了她三年。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名字,會從我即將要談婚論嫁的男友嘴裏提起。
「你怎麼認識她?」
他壓了壓眼睛,聲音很輕。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次鋼琴大賽,你不能去。」
我咬著牙,問他:
「因為許頌?」
他點了點頭,直勾勾的看著我。
「這次比賽,對頌頌來說很重要,你是她的姐姐,你讓讓她怎麼了?」
我忍住反胃,反問他:
「你知不知道她對我做過什麼?」
裴文許不耐煩的歎了口氣。
「聽說過,可那和頌頌有什麼關係?要不是因為這件事,她也不會被迫出國,說起來,她也算是受害者。」
我被他這番話氣的渾身發抖,整顆心都抽痛。
他繼續說著:
「何況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你也不該這麼小心眼,親姐妹哪有隔夜仇?」
「這場比賽對她來說很重要,關乎到她能不能成為梁州老師的關門弟子,這次機會對她來說很重要,你不能在這件事上鬧脾氣。」
我看著眼前相伴三年的男友,突然特別陌生。
沒等我回應,他轉身離開,我脫力摔倒。
當天晚上,他的朋友圈背景,改成了一個女孩的背影。
那個身影,我一輩子也不會忘。
當年我媽被害死的時候,就是這個背影站在我媽的屍體前,笑得燦爛。
「阿姨,你也太不小心了,下電梯都會摔,好可憐呀。」
她回頭看向我,語氣天真:
「姐姐,你沒有媽媽了哦,真可憐。」
3
如今再看到許頌,她用一摸一樣的燦爛笑容對著我:
「姐姐,怎麼把手搞成這樣?好惡心呀。」
裴文許狠狠的搓洗著手,用香水噴了好幾回,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許落京,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要臉?」
我無力的看著他,眼淚都流不出來了,用盡最後一口氣質問:
「裴文許,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三年前,他出現在我身邊,陪著我走過那段困難時光,安慰我,開解我,讓我不要活在過去的仇恨裏。
三年了,我真的曾把他當做我的救贖。
我一點點重拾信心,將所有的仇恨轉化為動力,在音樂中宣泄。
直到三個月前,這場國際大賽降臨,其創辦導師是國內最老牌,最權威的音樂家——梁州老師。
她放言:
「這次比賽的金獎獲得者,將會被我收作關門弟子,我會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消息一出,迅速吸引了國內外眾多音樂人的關注。
這是一次偉大的傳承,所有新生代的音樂人,擠破了頭爭,熱度風靡到了國外,在海外也掀起了熱潮。
我也同樣,心心念念著這個好機遇。
為了這場大賽,我付出了很多的心血,這首歌,我同樣也是想送給他的。
可最後,被他拱手送人,成了許頌的成名作。
我看著那張深愛過的臉,突然覺得好陌生。
他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再給我,背著身開口:
「要不是你非要和頌頌作對,我也不會這麼懲罰你。」
「畢竟我們在一起三年了,你對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也不是這麼狠心的人。」
「不過,頌頌的事,我不會給半分退路。」
他走到許頌身邊,輕聲安慰她。
「頌頌,沒被嚇到吧?臟了你的眼睛,是我太粗心了。」
「走吧,今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下。」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我幾近窒息。
三天前,裴文許發現我沒有退賽,陰著臉質問我。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我還是不願意相信事實,紅著眼問他: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許頌?你明知道我最討厭她,為什麼?」
裴文許不耐煩的深呼吸一口。
「許落京,我這三年告訴你的,要放下仇恨,你都當耳旁風嗎?」
「她是你妹妹,你非要和她爭個你死我活嗎?能不能別這麼幼稚了?」
我惡狠狠的衝著他開口:
「想讓我退賽,做夢吧,我這輩子都不會給她機會,我一定會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打敗她。」
我轉身要走,沒有注意到他冷下去的眼睛。
他拽住我的手,一字一句的問我:
「再給你一次機會,退還是不退?」
我也毫不示弱,瞪著他:
「沒實力,就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隻配當個廢物。」
裴文許拽著我的力氣越來越大,我用力想甩開。
「許落京,給臉不要臉是吧?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他掰著我的食指,狠狠一折,帶著幾分狠厲。
「這次比賽,頌頌必須要拿到一等獎,她離保送隻有一步之遙,我不會讓任何人毀了她的機遇。」
不顧我的痛苦哀嚎,他拽著我的頭發,將我鎖進了雜物間。
「好好反省,什麼時候不恨妹妹了,放下仇恨了,我再放你出來。」
聽著他轉身離開的聲音,恐懼也升了起來。
我哀求著他:
「求求你了,裴文許,不要這麼對我,這次比賽的歌曲,我是想送給你的。」
可外麵再也沒了回應。
三天,我從害怕,痛苦,到絕望,等死。
期間,我想過無數的方法逃出去。
雜物間裏隻有紙箱子,我堆到了一起,拚命爬,想爬到通風管道。
爬到一半,箱子突然塌陷,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眩暈之後,被壓住的手緩緩傳來痛感。
那根食指,幾乎是搖搖欲墜。
我真的好怕好怕,怕自己治療不及時,手指毀了,我的鋼琴生涯也徹底斷送了。
那是我畢生的追求,鋼琴與我而言,和生命一般珍貴。
三天,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根手指發脹,腫爛。
臨死前的求生欲襲來。
為了活,我做了很多很多事。
噩夢般的,難以開口的,這個黑暗的雜物間裏,我幾乎撇棄了自己所有的自尊,所有的臉麵。
瀕死的走馬燈來回倒映,想起初見裴文許時,他就坐在觀眾席,溫柔的看著我彈琴。
我想或許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直到三天後,他帶著許頌,打開了雜物間的門。
「頌頌的慶功宴,你作為姐姐必須到場,別人外人猜測你們姐妹關係不和,影響了頌頌的名聲。」
他高高在上的發布號令,許頌還穿著漂亮禮服,妝容精致,像公主一樣。
我狼狽不堪,比乞丐還悲催。
失去的前程,背叛的情愛,讓我的意誌搖搖欲墜。
最後,又逐漸清醒回籠。
就算死,我也要拉著他們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