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胃裏一陣翻騰,沈妙珠跌跌撞撞地摸去衛生間。
不知碰到了什麼東西,“啪嚓”,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她下意識伸手去撿,卻不慎按在了四分五裂的玻璃上,疼的感覺讓她瞬間惡心起來,她隻能張開嘴拚命幹嘔。
“嘔——!”
第二天,沈妙珠是被開門聲驚醒的。
她從地上艱難爬起,才發現昨晚竟在洗手間睡著了。
她的窘迫也引來了周斯臣的側目,再一看客廳的狼藉,他心頭突然升起幾分心虛。
“你先休息吧,我來收拾。”
周斯臣拿起掃把就去清理客廳裏的殘骸,可走近看清摔碎的什麼後,不禁愣在原地,“結婚照怎麼摔碎了?”
兩人沒有舉辦婚禮,這麼多年更是隱婚,連同框出現都很少。
結婚照,是兩人唯一的合照。
洗漱完的沈妙珠掃他一眼,語氣平靜,“昨晚不小心碰到了。”
語氣輕鬆得好像一個無關緊要的擺設。
但她從前不是這樣的。
照相館的票是她攢了一個月糧票換的,還專門塑封過,平日更是愛惜得連灰塵都少有。
周斯臣試圖去撿相片,但沈妙珠卻是直接將相片連帶著碎玻璃倒進了垃圾桶。
就在同時,周斯臣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眉心微蹙,“這是昨晚弄的?”
沈妙珠這才發現手指上有一道蜿蜒的傷口,約三四厘米,十分可怖。
周斯臣取來醫藥箱,將她安頓在沙發上,幫她處理傷口。
他垂著眼眸,消毒,上藥,包紮,每一步都格外認真。
中間,還不忘勸慰,“照片碎了就碎了,正好下次去拍新的。”
任誰看都會以為這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丈夫,前提是,忽略他衣領處的口紅印。
沈妙珠腦中跳出朱沁瑤的身影。
明明隻是在醫院裏匆匆一瞥,竟意外記得她的口紅色號。
張揚的大紅色,和周斯臣衣服上的這枚,如出一轍。
沈妙珠抿了抿唇,出乎意料的沒有很難過。
她隻是撇開眼神,淡淡地應了聲好。
反正過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會忘記,沒必要多做糾纏。
做完這,周斯臣就去樓下保亭打電話了。
正是午休的時間,街道安靜得可怕。
沈妙珠在二樓,隱約聽見他說什麼“下午”“我陪你”之類的字眼。
她猜,應該是朱沁瑤那邊有了狀況。
果不其然,周斯臣就沒再回來。
卻也意外成全了沈妙珠,她也該為離開做準備了。
她先去研究所辭去了自己的工作。
緊接著,又去了律師事務所。
律師將事先擬好的離婚協議放在桌上,“沈小姐,若您雙方不便去民政部門辦理手續,可以讓您的配偶在這份協議上簽字,同樣具備法律效力。”
沈妙珠點頭應好,“我還需要立一份遺囑。”
“什麼?”律師有些錯愕。
年輕人立遺囑,實屬罕見。
“我得了胃癌晚期,”沈妙珠笑了笑,“死後遺體就幫我捐給研究所吧。”
活著的時候阻礙了別人的幸福,死後還是也別影響他們。
沈妙珠在律師同情又欽佩的視線中離開。
剛一出門,迎麵就撞見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