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最輝煌的時候,我被拉下神壇,踩入泥中。
被譽為神之手的我,十指被人生生打斷,畫稿被汙蔑為抄襲。
恩師與我斷絕關係,朋友們紛紛避我如蛇蠍。
絕望之中,是尹夢將我從黑暗裏托起,帶我走出了陰霾。
我不可救藥的愛上了她,並向她許諾一生一世。
可偶爾一次喝醉,我卻聽到她譏笑道:“再清高也玩膩了,男人啊,關了燈都一樣。”
後來我才知道,將我推入泥潭的人正是她。
她覬覦那天上的月亮,於是便將它扯下來摔在泥中。
......
我來到她所在的包房時,剛巧聽到裏麵一陣哄笑聲。
尹夢的笑聲在裏麵尤其的容易分辨。
“你們知道嗎?他現在可以蹲著給我洗腳,對,就是那種很虔誠的表情,你們能想象他從前的樣子嗎?”
有人插話:“怎麼不記得啊?他那時候每天背個畫板,穿著白襯衫從自習室門前經過,多少女生給他遞信他都不收,要多清高有多清高。”
尹夢應該是喝多了,大著舌頭打斷她:“那你們是不記得我,我每天堵著那條路,偶遇也製造了,撞掉畫板也試過,我連轎情的暈倒都試了幾次,他完全不理我,把我扶起來後說聲同學注意安全轉身就走,我好歹也是校花唉,你說他這個人!”
又是一陣哄笑。
大家七嘴八舌,說的無外乎是我從前有多難追,多少女生對我情意深重。
說到最後,卻是一水的嘲諷。
“那麼清高怎麼了?被老師欽點成關門弟子怎麼了?有天賦怎麼了?還不是拜倒在我們尹大小姐的石榴裙下?”
“就是,我見過他低頭給尹夢係鞋帶,那副樣子,真是辜負了他大才子的綽號!”
我想尹夢應該很受用,因為她再開口時,聲音裏都帶上了得意。
“他現在啊,愛我愛的要死要活的。”她笑聲慵懶,“從前覺得清高難追,現在我睡都睡膩了,男人嘛,就那麼點東西,關了燈都一樣。”
又是一陣低劣的哄笑聲。
夾雜著重金屬的音樂聲,有人提議:“尹大小姐,你光說不行啊,要不要證明給我們看看啊。”
“別鬧了,今天暴雨,隻說路上都積水了,尹大小姐可不舍得。”
包廂裏靜了一秒。
我聽到尹夢閑散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有什麼,我都忘了,我今天那個要來,信不信我一個電話,他就得乖乖給我把衛生棉送來?”
大家都不信,一直起哄。
有服務生進來送酒,門被推開,借著縫隙,我看到尹夢醉醺醺的抓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我直接推門而入,將手裏的袋子鄭重的放在她麵前。
屋子裏瞬間一片死寂。
她抬起熏紅的雙眼,目光在觸到我的一瞬間變得清醒,她一下子坐直了,聲音也清楚了。
“阿北,你怎麼來了?”
我頭發和衣服都是濕的,這是一家會員製會所,我隻能將車子停在半條馬路外,一路頂著暴雨跑過來的。
可桌子上的袋子卻幹幹爽爽,因為它被我藏在了懷裏,護的死緊。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聲音平靜:“你堵對了,我給你送藥和衛生棉來了。”
尹夢的例假時間一向不太準,而且每次都很痛,我尋常會在她包裏提前放上幾片備用,可這次她被叫走的急,我擔心她,這才自己開車過來。
尹夢的臉有些發白,目光不自覺的落在我微微虛張的雙手上。
明明冷的發抖的是我,可她卻聲音微顫:“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我點頭。
氣氛莫名的有些詭異,大家都沒有說話,卻一致的將目光投到我的手上。
這雙手十指扭曲,以怪異的形狀屈展著。
自四歲便開始學畫,被人譽為被上帝喂飯吃的天才兒童,十五歲那年一畫震驚圈子的天才畫家顧北,現在卻不能再繼續畫畫了。
因為他成了殘疾人。
這雙手除了可以做些日常的工作,連開車這樣的行為都是危險的,更何況外麵還下著暴雨。
尹夢突然站起身,想過來拉我。
我退後一步,聲音冷清:“不打擾大家的聚會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