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傳下來的玉佩不見了。
我幾乎將家裏翻了個底朝天,正急的團團轉的時候。
秦柔兒卻提著一籃子雞蛋上門:“沒想到你那塊玉佩還挺值錢,這點雞蛋給你就當是補償吧!”
賀鬆柏眼神不善的盯著我。
他以為我會對秦柔兒,惡言相向。
“蘭香,玉佩隻是死物,哪有人命來的珍貴呢?”
“柔兒,已經餓了好幾天了,你真的忍心看她餓死?”
我冷漠的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猶豫了。
就在剛才,我收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馬上就能進城讀書了。
從此飛鳥與魚不同路,山水不相逢。
1
“蘭香,玉佩隻是死物,哪有人命來的珍貴呢?”
“柔兒,已經餓了好幾天了,你真的忍心看她餓死?”
賀鬆柏惡狠狠的盯著我。
生怕我失去理智之下,會衝上去傷害了他的心肝寶貝。
我冷漠的點了點頭,賀鬆柏反而滿意的笑了笑。
“這樣才乖嘛,沒有容忍雅量的妒婦,我可不會娶!”
“等下個月的工分下來了,我去給你買個發夾當做補償好嗎?”
家中祖傳的玉佩和一個廉價的發卡,怎麼能畫等號?
賀鬆柏是真傻還是裝傻?
看來隻有自願陪他下鄉當知青的我才最傻。
兩年前,興起了上山下鄉的風潮,賀鬆柏家裏成分不好也沒有關係。
被分到了這偏遠的山村,我原本可以在城裏繼續過我的日子。
可賀鬆柏,說他離不開我,無論如何,請我去陪陪他。
我一時心軟,沒想到真到了這村裏,賀鬆柏的確是安分了一段時間。
可沒過多久,他就跟另一位女知青打的火熱。
秦柔兒也仗著賀鬆柏,越來越放肆。
甚至現在都敢明目張膽的挑釁我。
看著我無動於衷,秦柔兒氣的臉都白了。
“蘭香姐,我到底是小你幾歲,鬆柏哥,這麼照顧,不如我認你做個姐姐吧?”
秦柔兒眼睛裏明晃晃的都是算計。
他哪裏是想要認我做姐姐?
分明是看上了賀鬆柏,想要和他關係更進一步罷了。
“我可沒有喜歡勾引別人男人的妹妹!我的玉佩到底去哪兒了?”
秦柔兒看著我終於著急起來了,嘴角也勾起了一個弧度:“想知道?求我啊!”
秦柔兒聲音壓的很低,隻有我和她聽得見。
“做夢!”我毫不猶豫拍開他的手。
隻不過是一個妄圖上位的小三而已,我憑什麼要求他?
即使這玉佩很重要,可奶奶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我失了傲骨。
秦柔兒卻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似的。
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還翻了幾個滾。
我看著自己的手,我分明連一分都沒有碰到他好嗎?
賀鬆柏卻著急的跑了過來,一把將地上的秦柔兒抱進自己的懷裏,悉心安慰。
“趙蘭香!你太過分了!柔兒,今天隻是來關心你,你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他就推人呢?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我心中狐疑,出什麼事?
賀鬆柏卻不敢對上我的目光,抱著秦柔兒匆匆走了。
秦柔兒窩在賀鬆柏懷裏,還不忘記對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我看著變成一片狼藉的院子,到底還是覺得有些灰心的。
2
我看著壓箱底的錄取通知書,到底是取了出來一字一句的看。
接著又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京師大學,離得很遠呢,要多準備一些幹糧。
將錄取通知書和各類證件仔細修剪好後,我才安然躺在床上入睡。
再過一個月就到開學的時候,我原本早應該把這個喜訊和賀鬆柏分享。
可是他這些日子一直都圍著秦柔兒打轉,我有好幾次想和他說都被打斷。
直到現在,我怎麼可能還去告訴他再節外生枝?
這可是讀大學的機會。
我聽說,隔壁村以前也出了一個大學生,可是後來他的爹娘把他賣給了別人,村長的兒子頂替他的名字上了大學。
人心難測,我不得不防著點。
第2天,我正準備去村頭打聽打聽我的那塊玉佩到底是去哪兒了?
沒想到一出門就看見玉佩躺在院門口的雜草裏。
我連忙去撿起來,仔細查看有沒有損壞。
卻沒想到,憑空伸出來一隻手將這玉佩奪了回去。
我猛的轉身,想要看來人是誰。
卻發現是賀鬆柏和秦柔兒。
“鬆柏哥,你送我的這個玉佩,我昨晚回去之後怎麼都找不著,嚇壞我了,幸好有你!”
秦柔兒滿眼崇拜的看著賀鬆柏。
可這分明是我的玉佩,憑什麼讓他賀鬆柏,用我的玉佩去討好別的女人?
賀鬆柏安撫的拍著秦柔兒的背:“隻不過是一塊玉佩丟了就丟了,沒什麼值得傷心的。”
“賀鬆柏!這是我的玉佩!請你還給我!”我義正言辭的說。
秦柔兒卻露出一抹譏笑:“蘭香姐,這玉佩是鬆柏哥送給我的。你如果想要的話,也可以讓鬆柏哥送給你呀,可昨兒你已經收了我的雞蛋,再問鬆柏哥要東西可不好吧?”
我的怒火不停的湧上來:“這是我祖傳的玉佩!隻有這一塊,而且我什麼時候收了你的雞蛋,我怎麼不知道?”
秦柔兒臉上的神情一瞬間楚楚可憐:“蘭香姐,走的時候我把雞蛋擱在你房間了呀,就算你不想吃我送的雞蛋,也不必這樣作踐我,豈不是讓所有人覺得我是個說謊的?這樣我可怎麼活?”
秦柔兒眼淚大串大串的掉下來,賀鬆柏慌亂的幫他擦著眼淚。
另一邊恨不得用眼神淩遲我。
“柔兒說送了雞蛋肯定是給你了。你如果不想要,就把雞蛋還回來!憑什麼要誣陷柔兒撒謊!”
“像你這樣的女人,我怎麼會娶?”
賀鬆柏往常就習慣了用這一招威脅我,一旦我哪裏做的不好,惹他不高興了,他就說不會娶像我這樣的女人。
從前每次聽到這話,我都很慌。
可現在,多謝您不娶之恩。
可即使是這樣,我趙蘭香,也絕不是一個任人搓圓捏扁之人。
3
“秦柔兒不是個說謊的,難道我就是了?我說了沒收到就是沒收到!我還不至於撒這種謊!”
我意有所指的盯著秦柔兒。
我的家境不錯,爸媽在城裏常給我寄來糧票肉票。
適宜我的生活幾乎是在村子裏過得不錯的。
若不是時常要拿糧票肉票去接濟賀鬆柏,恐怕還能再好上幾分。
現在看來,我之前給他的那些糧票肉票恐怕都進了秦柔兒的肚子裏。
實在是可惜了。
賀鬆柏也明白,我不可能去貪這一籃子雞蛋。
可他還是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
“趙蘭香!我再警告你一次!柔兒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隻會相信她說的話!”
臉頰上不斷傳來的刺痛感提醒著我,我被人打了一巴掌。
當著所有人的麵。
我的臉算是丟了幹淨。
我不可置信的盯著賀鬆柏,沒想到他竟然變成了這樣的人。
偏聽偏信哪還有讀書時的半點風範?
我不想再和他們做更多的糾纏,隻想拿回自己的玉佩。
秦柔兒卻緩緩將玉佩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鬆柏哥,你把玉佩送給我之後,我一直都有好好收藏,放玉佩的地方,我隻告訴了蘭香姐一個人,今天這玉佩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就消失,還出現在蘭香姐的手裏?我真是不敢想。”
秦柔兒臉上滿是惶恐好像自己無意之間得到了什麼重大的真相是。
周圍吃瓜的鄰居們也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他們不知道這枚玉佩原本的主人是我也就算了。
可賀鬆柏,明明知道一切,卻還是用寵溺的眼神看著秦柔兒。
“柔兒,你的意思是?趙蘭香偷了你的玉佩?”
秦柔兒眼神猶豫著,似乎是害怕著什麼不敢開口。
賀鬆柏卻直接蓋棺定論:“肯定是這樣!玉佩又沒有長角,怎麼會無緣無故又跑到他的手裏?蓉兒,你真是太善良了,就連他偷你的東西,你都舍不得舉報?”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做那個壞人大義滅親!”
大義滅親?賀鬆柏究竟想幹什麼?
秦柔兒卻假惺惺的拉著賀鬆柏:“鬆柏哥算了吧,蘭香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嫉妒我,能被鬆柏哥這麼照顧,不如就把蘭香姐交給公社的社長處置?”
公社是什麼地方?
吃人不吐骨頭。
更何況我早聽說了,秦柔兒和那公社的社長背地裏有些關係。
我要是進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自入圈套?
我拚命的抗拒著。
卻依然抵不過賀鬆柏,男子的力氣大,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拖到了公社。
“社長,她偷東西!”
賀鬆柏三言兩語的講清了事情的經過。
隻不過在他的嘴裏,我變成了一個虛榮的小偷,秦柔兒則是一個善良大度的聖母,竟然願意原諒我?
為了維護咱們村的風氣,他隻好大義滅親的將我拖來。
社長聽完這些話,眼睛和秦柔兒交換了好幾個眼神。
隨後就不顧我的掙紮將我留在了公社裏。
3
整整一個星期,我被關在房間裏不見天日。
賀鬆柏一次都沒有露麵,秦柔兒卻是隔三差五都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在我的麵前他聊他是如何和賀鬆柏,相知相愛。
我聽著想吐,賀鬆柏是一個已經有對象的人,還敢亂搞男女關係?
還不是仗著我給他的那些糧票肉票讓他在村裏賺足了好人緣。
“趙蘭香,幾天都沒有吃東西了,一定餓壞了吧?瞧我多好,還給你帶了吃的!”
秦柔兒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發了黴的饅頭扔在我的麵前。
上麵的牙印和黴斑清晰可見,不知道是被誰吃了一口又丟在地上放了多久?
我嫌棄的躲開。
秦柔兒卻不依不饒的,一定要我吃下那個饅頭。
秦柔兒看我餓的兩眼昏花卻仍然拒絕食物的樣子在門外笑得樂不可支。
“柔兒,你在笑什麼?”
一個男人的聲音陌生卻又熟悉。
原來是那個公社社長,他倆果然就如同傳聞裏的那樣,早就勾搭成奸。
秦柔兒笑著捶了一拳男人的胸口。
“你看他像不像一條喪家之犬?賀鬆柏早就不要她了,等我和賀鬆柏結婚,一起回到城裏,到時候再把你接過來,到時候就能過神仙一般的快活日子嘍。”
“我早就不想在這個窮鄉僻壤裏呆著,要不是在外邊管的嚴,我早跑出去了!”
“聽說一個月後有一個可以進城的名額,我不得牢牢抓住,壯哥,你會幫我的吧?”
公社社長,滿眼欲望,迫不及待的抱著秦柔兒就直接進了房間。
過了沒多久,房間裏就傳出了一陣曖昧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秦柔兒衣衫不整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看著我仍然是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秦柔兒狠狠的湊到門縫。
“你不會想要跟鬆柏哥揭穿我吧?你說你就告訴他,他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呢?”
秦柔兒實在是得意極了,在這個村裏,他勾搭了不少男人,賀鬆柏算是最難啃的那塊骨頭。
到最後還不是乖乖的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去男人都一個樣。
我怎麼會去告狀?賀鬆柏肯定不會相信我。
在他眼裏的情柔兒是全天下最單純善良的姑娘。
怎麼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人苟合?
再說這頂綠帽子又不是我在帶,我著什麼急?
我低著頭躲著陽光。
秦柔兒卻以為我屈服了:“做人的最重要的就是認清自己的地位,別以為做鬆柏哥的女朋友我就會怕你,隻要一天沒有結婚,我就有辦法把鬆柏哥牢牢的抓在我的身邊!黃臉婆,等著一無所有吧!”
又過了一個星期,公司那邊實在是想不出理由叫我關著,隻能叫我放了出來。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熟悉的小院。
卻發現育兒裏的一切發生了變化。
我正在牆角那株牡丹,本來很快就要開花了。
我傾注了很多的心血,可現在原本嬌豔,美麗的牡丹,卻支離破碎的躺在地上。
我不知拖了多少關係,才從城裏找到這牡丹。
又仔仔細細的養了一年,每天為它澆水,培土,捉蟲,施肥。
賀鬆柏最不喜歡我養這個花。
5
說我這是小資本主義情調。
可我家裏分明是苗正根紅的工人階級,他才是資本主義成分。
忘記了自己在批鬥遊街時痛哭流涕的樣子了嗎?
我拿起鏟子想要把牡丹重新種回去。
賀鬆柏卻一腳狠狠踩在我的手上。
“都是你養的這個破花!偶爾好不容易來咱們家一趟就過敏了,現在躺在床上,飯也吃不下,你還想種他!”
賀鬆柏一邊說著一邊用腳狠狠的碾碎了花根。
我欲哭無淚的看著這花,曾經寄托了我對生活的希望以及愛情向往的這句話,到底還是零落成泥碾作塵。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我忍不住怒吼出聲,從認識他開始,幫助他洗清成分陪著他讀書,一直到陪著他下鄉。
我趙蘭香,從來沒有做一件對不起他的事。
可賀鬆柏是怎麼回報我的呢?
將我祖傳的玉佩送給小情人,不過我的哀求與掙紮強行將我送到公社裏囚禁,甚至現在用這種爛大街的借口,將唯一寄托著我美好生活的願望,一並碾碎了。
若是別的,我也不是不能忍。
還有半個月,我就要踏上行程,奔赴美好的大學生活。
這裏的一切都將和我沒有關係。
可這株花不一樣,他是寄托了我的美好願望。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在這偏僻的山村知青們一年四季都要下地幹活。
秦柔兒又不是第1次來的這,再說村子裏春天的時候哪兒沒開著花?
怎麼突然就對這株牡丹過敏了?
再說過敏的症狀並不是什麼,躺在床上吃不下。
賀鬆柏就連這種簡單的常識都不知道?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知道,他隻想順著秦柔兒,無論作賤誰都可以!
看得我氣的眼睛都紅了。
賀鬆柏又軟了語氣過來哄我:“蘭香,我知道,我的話說的有點重,可我也是擔心柔兒,要是他出了什麼事兒,你的名聲可怎麼辦?說到底我還是最擔心你的!”
“這樣吧,你把你攢的那些糧票肉票都拿出來給我,我去供銷社買幾斤肉回來,你做給柔兒吃,也算是賠禮道歉!”
賀鬆柏寬宏大量的說,好像我能為他的情人而做一頓飯,是我莫大的榮幸一般。
賀鬆柏又伸了手想要將我攬住懷裏:“你放心,我已經在準備結婚的事兒,你會是我唯一的新娘。”
我心裏有些不屑。
我不會。
6
我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回了房間。
秦柔兒來過這兒,那我可得小心,我將藏在櫃子深處的錄取通知書和證件拿了出來,又將牆壁上的磚取下了一塊,將錄取通知書藏在了牆壁。
又拿來了一個櫃子,仔細的擋住。
這樣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恐怕也很難發現這牆壁裏的奧秘。
我正準備安心的躺在床上。
賀鬆柏卻一腳踹開了大門,木門吱吱吱吱響了幾聲,隨後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這年頭木頭好找木工可不好請要價還高。
我神色不善的盯著賀鬆柏,他又在做什麼幺蛾子了?
“趙蘭香!你怎麼躺在床上?”賀鬆柏看著我躺在床上準備休息的樣子,眼睛通紅一把將我拽下床:“柔兒躺在床上,連飯也吃不下!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裏休息?我從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冷心冷肺的女人!”
被人打斷了,好端端的休息,連自己的房門也一分兩半。
就算是泥菩薩也有幾分火性。
“秦柔兒過敏了是嗎?那你為什麼不給他找醫生呢?我又不是醫生,就算他是因為那花過敏了,我也救不了他!”
賀鬆柏眸中散過心虛,隨即又堅定的說:“你現在承認是你花搞的鬼吧?那這醫藥費得你來出啊!”
我一瞬間就想通了事情的關竅,感情是沒錢呀。
還想著從我這裏撈一筆。
可惜了,做夢。
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
“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別想把屎盆子扣在我的頭上!不如我們打個賭?”
賀鬆柏神色冰冷的盯著我:“賭什麼?”
“就賭秦柔兒過敏,是不是假裝的?”
賀鬆柏你聽我說秦柔兒是假裝的就急了。
“如果他是真的過敏,我不僅賠他所有的醫療費,就連組團的那塊玉佩我也再也不提起!”我眼神淩厲的掃過賀鬆柏:“可如果他不是真的過敏,那塊玉佩的還我!”
賀鬆柏語氣不善的說:“隻是這樣?那你不是輸定了!”
賀鬆柏自信的帶著我去請了衛生院的醫生,一進院子我就看見了房子裏晃動著的人。
秦柔兒不是已經過敏的下不來床了嗎?怎麼還能在房間裏晃悠?
眼看就要推門而入,我的腳不小心踩到了一截樹枝。
發出哢噠的一聲響。
房間裏亂舞動人影,頓時就停了下來,隨後火速鑽進了被窩。
不錯嘛,警覺性還可以,不枉費我故意鬧出的動靜。
我知道秦柔兒,是假裝的,可真相揭露的過程也應該有些懸念
衛生所的醫生拉著秦柔兒的手,連著把了好幾次脈。
隨後用一種極小的聲音說:“秦柔兒,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