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影扭頭,恍惚地走出音樂廳,全然不顧外麵的瓢潑大雨。
冰涼的雨水打濕了她的長裙,但她渾然不覺,隻是機械地往前走。
林正義平靜說出的那句“安寧說得對”,還在她耳邊回響。
她突然明白了,在他心裏,自己果然隻是個低賤的黑道中人。
“哎呀,下雨了!”身後傳來一聲驚呼,許安寧踩著精致的高跟鞋追了上來,“陳小姐,先用我的傘吧。”
話雖到了,她手中撐著的白色蕾絲傘卻始終沒有為陳夜影遮擋半分雨水。
陳夜影停下腳步,轉身看她。
“聽說你和正義是舊相識?”許安寧歪著頭,語氣天真卻帶著試探,“你們很熟嗎?”
陳夜影被雨水打濕的睫毛微微顫動。
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回憶,在這一刻突然清晰起來。
她還記得警校模擬法庭上的初遇。
她作為法學院的優秀代表,與剛入警校的林正義針鋒相對。
那一場辯論,他們棋逢對手,互生情愫。
漸漸地,她淪陷在他溫柔的目光裏。
但他們不被兩家所接受,最終分開。
她也被迫退學。
再相遇時,他們已經站在了對立麵。
她為了保住父親,成了林正義的地下情人......
陳夜影攥緊了手,強迫自己平靜回答:“以前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許安寧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忘了也好,不過,我希望陳小姐可以把其他的事情也一並忘掉。”
“許小姐這話,我不太明白。”陳夜影維持著表麵的鎮定。
許安寧突然收起所有偽裝的溫柔:“陳夜影,忘掉你和正義的這段地下情,永遠!”
陳夜影指甲掐進掌心:“許小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和林正義之間最重要的約定就是: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許安寧嘴角浮現出譏諷的笑意:“誤會?這可是正義親口告訴我的。”
霎那間,陳夜影臉色煞白。
林正義......親口告訴許安寧的?為什麼?
“你知道正義是怎麼跟我說你的嗎?”她優雅地轉著傘,“說你是他手裏最好用的一顆棋子,有了你,整個陳家都要乖乖聽話。”
陳夜影心跳陡然停滯。
“怎麼,很意外嗎?”許安寧步步緊逼,“你以為他會愛上你這種黑道上的女人?陳小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貼近陳夜影耳邊,“你不過是他的一個玩物罷了,現在滾,還能給自己留一個體麵。”
扔下這句話,她優雅地轉身離開。
陳夜影怔怔地站在雨中,淚水和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內心深處最後一絲溫暖,在這一刻徹底冰封。
三天後,文華酒店。
陳夜影坐在沙發上,看著推門而入的林正義。
他神色淡漠,像是完全看不見她眼底的疲憊。
“找我什麼事?”他鬆了鬆領帶,聲音裏帶著不耐。
陳夜影緊緊攥著手中的文件袋,嗓音有些嘶啞:“林正義,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麼?”
“怎麼,安寧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林正義冷笑,“你該不會真以為自己能在我這裏得到什麼特別的對待吧?”
“你告訴了她我們的關係,你知道......她是怎麼看我的嗎?”陳夜影聲音發顫,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林正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強迫過你嗎?你不是自願送上門來的?”
陳夜影一怔,還未及反應,就聽他冷冷說道:“不管安寧說什麼,這不就是事實嗎!”
男人話語中對許安寧的維護,像一把利刃插進陳夜影心裏,斬斷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顫抖的手指將那份流產報告從文件袋裏抽出:“你說得對,是我太天真。”
她站起身,將報告扔在茶幾上,“這是我欠你的最後一件事,從今往後,我們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