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敗家呦！這麼好的油非要倒掉，真是沒過過苦日子！”

她不顧勸阻，執意要用這些油做飯。

被我阻止後，奶奶添油加醋，讓愚孝爸媽將我打死。

再睜眼，我重生了。

奶奶的花布包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我的心猛地一顫，這輩子再也不多管閑事了。

1

上一世，奶奶也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說是要給我們做一頓“正宗的農家飯”慶祝元旦。

結果，她老人家把抽油煙機裏積攢的廢油倒出來炒菜，

那油黑乎乎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油耗味，看得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年輕氣盛，又擔心家人的健康，便衝上去阻止了她。

“奶奶，這油不能用啊！太臟了！”

奶奶渾濁的眼睛瞪得老大，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不悅：

“你這丫頭，懂什麼！這油好著呢，一點兒也不浪費！城裏人就是敗家！”

我的勸說不僅沒有奏效，反而激怒了奶奶。

她添油加醋地跟爸媽告狀，說我不懂事，還說我嫌棄她臟。

重男輕女的奶奶更是煽風點火，說女孩子就該好好管教，

不然以後嫁人都要被婆家嫌棄。

爸媽一向聽奶奶的話，二話不說就對我進行了一頓“愛的教育”。

爸爸下手不知輕重，我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現在再次聞到這股熟悉的味道，我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我死死地盯著奶奶，心臟狂跳不止，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媽媽的聲音卻打斷了我的思緒：

“莉莉，愣著幹嘛呢？快去給你奶奶倒杯水！”

我機械地轉過身，倒了杯水遞給奶奶。

奶奶笑眯眯地接過水杯，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

“哎，還是莉莉懂事。”

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時，媽媽拿著一個裝滿油的塑料瓶走了過來，

看樣子是要把抽油煙機的油倒進下水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上一世的悲劇，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奶奶已經眼疾手快地一把奪過媽媽手裏的油瓶。

她的語氣裏滿是責備：

“哎喲，你這孩子，怎麼敗家呢！這油還能用，倒了多可惜！”

媽媽一臉無奈：“媽，這油都臟了，吃了對身體不好......”

我的腦海裏閃過上一世被毒打的畫麵，恐懼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媽媽在這個家庭裏逆來順受，隻聽爸爸的，

而爸爸又是個大孝子。

如果上一世不是我固執己見，奶奶早就用這些地溝油炒了菜。

隻是沒想到，最後我卻搭進了自己的性命！

不行！我不能重蹈覆轍！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然後，我快步走到奶奶身邊，一把摟住她的胳膊：

“奶奶說得對！媽，你怎麼這麼不會過日子啊！這油還能炒菜呢，倒了多浪費！”

我的語氣誇張，甚至有些諂媚。

這回輪到媽媽驚訝了：“莉莉，你......”

我打斷她的話，繼續說道：

“媽，奶奶從鄉下來，知道怎麼節儉持家。你呀，以後還要多跟奶奶學習！”

奶奶滿意地拍了拍我的手，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還是莉莉懂事！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浪費！”

接著，奶奶意有所指地瞥了媽媽一眼。

媽媽的臉色有些難看，但她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看著倆人已經漸漸開始不對付，我心裏冷笑。

既然重生了，那上一世害我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2

奶奶揮舞著鍋鏟，油煙伴隨著一股刺鼻的怪味彌漫在廚房裏，

我眼眶微微泛紅，不是被油煙熏的，而是裝的。

我殷勤地遞上洗好的青菜，“奶奶，您辛苦了，我來吧。”

“哎喲，還是莉莉懂事，”奶奶笑得臉上的褶子都開了花，順勢把青菜接過去，

“不像你媽，懷個孕就嬌氣起來了，一點活都不幹。”

我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蒼白，手裏緊緊攥著紙巾，時不時幹嘔幾聲。

聽到奶奶的話，她隻是無力地扯了扯嘴角，沒有反駁。

看到媽媽這副樣子，我卻隻是翻了個白眼。

上一世，我傻乎乎地替媽媽辯解，

結果被奶奶罵得狗血淋頭，還落了個“不孝”的罪名。

這一世，我學聰明了。

“媽，您也別怪金花了，懷著孩子確實不容易。”

我爸提著兩瓶白酒進來了，濃烈的酒味暫時蓋過了那股令人作嘔的地溝油味。

“哼，懷個孩子就金貴了？想當年我懷你的時候，還下地幹活呢！”

奶奶嘴上抱怨著，手上卻麻利地往鍋裏倒了一大勺辣椒麵。

辣椒的辛辣味瞬間占據了整個廚房，也成功掩蓋了地溝油的味道。

我爸聞了聞，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媽做的菜香！”

午飯擺上桌，紅彤彤的辣椒油漂浮在菜湯上，看著就讓人胃裏翻江倒。

我媽像個鵪鶉似的縮著脖子，小口小口地抿著白開水。

但我不可能傻到去揭穿奶奶。

上一世，我天真地以為揭穿奶奶用地溝油是為了家人的健康，

結果換來的是一頓毒打和全家人的冷眼。

這一世，我隻要保全自己就好。

我夾了一筷子鹹菜，就著饅頭吃得津津有味。

“莉莉，怎麼隻吃鹹菜？”爸爸注意到我的舉動，關切地問道。

我放下筷子，一臉認真地說：

“爸爸，女孩子從小要學會節儉持家，而且弟弟馬上要出生了，我要把好東西留給弟弟。”

奶奶一聽，樂得合不攏嘴：“還是莉莉懂事！真是個好姐姐！”

說著，她又夾了滿滿一筷子辣椒炒肉放到我媽碗裏：

“多吃點，孩子才能長得壯實！”

我媽臉色更加蒼白，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把那塊肉咽下去。

嗆人的辣味讓她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都出來了。

我心裏暗罵她蠢。

自己難受卻不知道反抗，就會逆來順受，

就連自己的閨女受苦，不但冷眼旁觀，甚至還上手參與。

作為一個母親，這個家的女主人，絲毫沒有自己的主見。

我繼續愉快地吃著鹹菜，期待接下來的好節目。

地溝油加辣椒，再配上重度白酒。

一會有好戲看了！

3

報應來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快，午飯隻吃到一半，爸爸就率先出事了。

“哎喲......”他痛苦地呻吟著，筷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心裏咯噔一下：來了！

但我表麵上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扒拉著碗裏的米飯。

媽媽最先反應過來，關切地問道：

“老王，你怎麼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爸爸沒回答，痛苦加劇，

他身子一歪，竟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那白沫順著嘴角流下來，在油膩膩的地板上蜿蜒開，看得我一陣反胃。

“啊！這…這是怎麼了？！”

奶奶瞬間尖叫起來，她像隻受驚的母雞，撲騰著跳到爸爸身邊，指著媽媽的鼻子質問道：

“你個敗家娘們兒，是不是幹了什麼缺德事？招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媽媽本來正手忙腳亂地撥打120，聽到奶奶這番話，

嚇得手一抖，手機啪地掉在了地上。

她臉色煞白，連忙擺手否認：

“媽，您說什麼呢！我......我什麼都沒做啊！這......這可能是老王吃壞肚子了......”

“吃壞肚子會這樣？你當我老糊塗了？！”

奶奶指著地上口吐白沫的爸爸，語氣更加尖銳，

“我告訴你，這就是報應！你肯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惹怒了老天爺！”

我看著地上抽搐的爸爸，再看看互相指責的奶奶和媽媽，隻覺得荒唐至極。

這都什麼時候了，倆人還在爭吵。

不過她倆吵得越凶，我越高興！

此時，倒在地上爸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白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估計再耽誤半小時，人就嘎了。

“媽，先別說了！趕緊打120啊！”媽媽催促道，聲音都帶著哭腔。

奶奶卻一把搶過媽媽手機，厲聲道：

“打什麼120！一次好幾千呢！花那冤枉錢幹什麼！”

“我在村裏見多了這種情況，這就是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

在奶奶眼裏，合著她好大兒的命，還不值幾千塊。

難怪上一世，我不讓她用地溝油做飯，差點被她打死。

奶奶狠狠瞪了媽媽一眼，那眼神仿佛媽媽是那個“不幹淨的東西”。

“這事好辦，”奶奶神神秘秘地說道，“我去請神來醫治我兒！”

我看著奶奶那副要跳大神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

這老太太，可真能作妖啊！

媽媽在一旁幹著急，無奈，她隻能將求助目光放到我身上。

我明白，此時我若是在不說些什麼，就真的有問題了。

“奶，您別鬧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請神？趕緊送醫院啊！”

我無奈裝出一副焦急的樣子，實際卻在看戲。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奶奶不耐煩地揮揮手，“一邊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

聽到這話，我心裏樂開花，轉頭看向媽媽，表示我也無能為力。

“媽，您要是再不讓送醫院，老王真的會死的！”媽媽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奶奶似乎被媽媽的語氣嚇到了，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又恢複了那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嘴裏念念有詞，

開始在屋裏轉悠，說是要“尋找神靈”。

4

就在奶奶四處尋找大神的時候，爸爸已經休克發不出聲音了，

緊接著，媽媽也開始捂著肚子跌坐在了沙發上。

但奶奶還在念念有詞，對著空氣比劃，

嘴裏嘟囔著什麼“保佑我兒”“保佑我孫”之類的話。

媽媽痛苦地呻吟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臉色慘白如紙。

她緊緊抓著我的胳膊，眼神裏滿是哀求：

“莉莉......救護車......120......”

僅僅幾個字，她說出竟將近用了一分鐘，聲音更是嘶啞得像破風箱。

媽媽的手機在奶奶那裏，她知道求奶奶不管用，

隻能將目光放在我身上，求助我打救護車電話。

但我看著掙紮的她，心裏卻沒有一絲波瀾。

上一世，他們一家對我非打即罵，

把我當成免費的保姆，稍有不順心就拳腳相加。

我身上的每一道傷疤都在提醒我，他們不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仇人。

“奶奶在求大神呢，誰也勸不了她。”我語氣冷漠，甚至帶著一絲嘲諷。

奶奶正上躥下跳，活像一個跳大神的巫婆，哪裏像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

果然是每天幹農活的，身體就是不一樣，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力氣折騰。

但很快，求大神的奶奶也扛不住了，

她也捂著肚子坐到了地上，隨後，哎呦哎呦的叫喊起來。

我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心裏湧起一股報複的快感。

看著休克的爸爸，口吐白沫的媽媽和奶奶，

回憶起上一世被打死時的痛苦，我心想，不如就這樣讓他們死掉算了。

但沒想到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這道敲門聲也將我驚醒，我趕緊從奶奶手裏，拿過媽媽的手機，

隨即朝著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