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後來我們的軍隊將小鬼子打的落花流水。

他穿著偽軍的衣服，讓我顧念夫妻情誼。

“你一個女人怎麼能參加革命？”

我說：“革命不分男女，愛國更是如此。”

1.

許子欽每天都要出門去找愛情，我呆在房間裏破譯戰友傳來的密信。

他的愛情在一個晴天挺著大肚子上門，直愣愣的跪在我麵前，許子欽心疼不已去扶她。

“姐姐，我已懷了許家的孩子，但我不是來破壞你的家庭的。”

我下意識的接了一句，“你是來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的。”

她頓了一下，哭哭啼啼的投入許子欽懷裏。

“姐姐為何要如此為難我。”

許子欽勃然大怒，“冷子凝，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少爺的愛情叫李扶人，確實是弱柳扶風，是少爺英雄救美認識的。

二人一見鐘情，幹柴烈火不能自已，短短幾個月就有了愛情結晶。

許子欽的朋友登門勸他，“冷子凝也算賢惠，這麼多年守著你們家，外麵的女人玩玩就行了，別為了個小玩意鬧到家裏。”

許子欽滿不在乎，“我是新時代的青年人，有權利追求自己的愛情。扶人柔弱可憐，從未有過逼迫我的心思，我是斷不會委屈她的。”

我一言難盡道：“新時代的人追求愛情，就去把未婚女孩的肚子弄大？人家都上門了，還不想要名分？”

“你一個沒讀過書的女人懂什麼？我們這叫為了愛情不顧一切，扶人父母雙亡，但她靠自己勤勞的雙手撐起整個家，不是你這種靠你男人養活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許子欽對我不屑一顧，搶過我手中的茶盞就是一擲。

我心疼的直抽抽，那可是甜白鼬，若是賣了能為我軍將士籌集兩車糧食。

“我嫁你是為踐行兩家之諾言，你如有不滿當初就該直接拒了這門婚事。你不敢反抗，又唾棄包辦婚姻，就不該同我行周公之禮。”

“罷了，我同你沒什麼可說的，這甜白鼬價值千金，記得把錢給我。現在我們便去兩家說清楚，從此一刀兩斷。”

2.

許老爺當天就要把李扶人綁了扔出去，許子欽死死的護住她，被抽了好幾鞭子。

“許老爺，我求求你不要再打子欽了，都是我的錯，你們不要因為我傷了父子之情。”

“扶人錯不在你，是這個吃人的年代容不下我們的愛情。我從未喜歡過冷子凝，要不是你壓著我成婚，我根本不會娶她。”

“孽障，你胡說些什麼？”

棍子抽的更厲害，二人像是一對苦命鴛鴦。

我站在一旁，沒有阻止。

意外落水後，我重生在已斷氣的冷子凝身上，家中怕我再次撅過去，本欲解除婚約。

是許子欽日夜陪伴我左右，堅稱一定要娶我。

數月的溫情，我還是動了心，爹娘也覺得他是個好男人。

他迫不及待的催著許家二老上門敲定婚期，我們舉辦了全安城最風光的婚禮。

婚後不到兩月，他就外出留學。

臨走前還叮囑我，“我馬上就會回來，你要每天給我打寫信或者打電話。對了，等回來我教你外語。”

不過短短三年，我在他口中就成了壓榨他完美愛情的劊子手，我們的婚姻也是舊世紀的產物，玷汙了這個新青年。

還好，我不再是病怏怏的冷子凝，也不是戀愛腦。

我已投身於革命的浪潮中，致力於為我們的民族終身，我才不會因為他的拋棄鬱鬱寡歡。

這是個新舊交融時代，有無數優秀的女子被囿於後院，鬱鬱而終。而這些自稱擁有先進思想的人，卻絲毫不知寡廉鮮恥。

真是可笑，他們才是舊時代的餘孽。

許老爺子見許子欽執迷不悟，扔下棍子就要請家法。

許老夫人趕了過來，擋在許子欽身前，“孩子才剛回來你就往死裏打，你幹脆把我也打死，這姑娘肚子裏還有一個，都打死算了。”

許老爺子錘著胸口，揚長而去，大罵：“慈母多敗兒。”

許老夫人心疼的撫著兒子的身上的傷痕，“兒啊，子凝進門才三年，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她見我無動於衷，擦拭著眼淚握住我的手。

“我的凝兒，子欽是昏了頭，你別同他計較。”

“唉，你是個孝順懂事的，聽娘一句勸就把這姑娘納成妾。男人嘛，你給他做足麵子，他的心就會慢慢回到你這裏。你放心，有娘護著你，這女人翻不出風浪。”

誰要你護著，許子欽的心怕是黑的，我還怕有毒呢。

我福了福身，“我都聽娘的。”

“好孩子，這才是名門閨秀的氣度。”

我轉身翻了個白眼。

這幾個月，許子欽已將我對他的感情磨光。

比起他的鶯鶯燕燕，我還有更為要緊的事。

3.

李扶人住進了許家，堅持每天向我跟婆婆請安。

她大著肚子來來回回走動，讓許子欽心驚膽戰的，府裏被鋪了厚厚的毛毯。

婆母對她也愈加滿意，燕窩、紅參、魚翅等補品如洪水一般送進她房裏。

她想孝敬家裏人，許子欽就在許府附近買了一個四合院，接她家裏人入住。

她聞到梔子花的香味就想吐，府裏的梔子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帶我院裏的都被連根拔起。

......

府中的事，我統統不管。

外人來要賬，我就叫人領他們去許子欽那裏。

婆婆施壓，我佯裝懵懂無知。

很快許家就亂了套。

公公喜歡喝的君山銀針，被上成普通黑茶。

婆婆每日要的珍珠粉已供應不上。

李扶人的補品也越來越少，她暈倒在房間裏。

許子欽氣急敗壞的找到我，要求我交出中饋。

“你一進門，我娘就把家交給你打理，你瞧瞧你管成了什麼樣子？你不配當許家的女主人。”

我叫人搬來了不少賬本。

“諾，這是我一年前才還清你家的外債。對了，用的還是我的嫁妝，當時你來信是怎麼說的來著？幸好有子凝，愧對子凝。”

“姐姐，夫妻一體，你怎麼能如此和子欽計較，你的不就是子欽的嗎？”

“再說子欽現在被稱為股市之神，我們許家隻會水漲船高。”

李扶人被人攙扶著進了門，嬌柔的為郎君打抱不平。

“妹妹，你是小戶人家，不懂我們的規矩。要是讓別人知道許家用媳婦的嫁妝供公婆，供丈夫，還得供小妾，那許家的名聲可就毀了。”

我輕蔑的看向許子欽，“都說許大少爺能日進鬥金，應該不是騙人的吧！”

許子欽被我激怒，“你這是什麼態度？我不過是找你查賬，哼，許家可不會貪你這點嫁妝，狗眼看人低的女人。”

“以後許家的開支由我負責，你別一副有恩於我的樣子，讓人生厭。”

我連連點頭，拍手稱讚。

“許少爺好氣魄，記得把我支出去的錢還給我。”

他氣得鐵色鐵青，拉著李扶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嫁入許家，我就有過懷疑他們娶我是為平賬。

後來許老夫人將中饋扔給了我，家中已是入不敷出，更是證實了我的猜測。

彼時，我和許子欽如膠似漆，便沒有計較。

爹娘怕委屈我，給了我好幾家商鋪還有不少錢。

許家荒奢無度，我的嫁妝已所剩無幾。

幸好，我還留了兩家店鋪。

我熟悉曆史，知道現在正值焦灼之際。

我的裁縫店和照相館已成為傳遞消息的中轉站。

隻可惜現在技術不夠先進。

部分同誌未能堅守本心。

若非我敏感，恐怕早就被發現了。

如今戰事再起，我輩義不容辭。

4.

李扶人在一天清晨早產了。

是個男孩，差點沒能活下來。

許老夫人阿彌陀佛的求菩薩保佑，捐給寺廟一大筆香油錢。

她將孩子抱給我，讓我養在膝下。

“你三年未有孕，本是犯了七出。”

“我們不是刻薄的人家，一直也未問罪於你，現在許家一舉得男，你要好好養育他。”

她前腳剛走，我就原封不動得把孩子退了回去。

真有意思。

若我懷上了，他們才該著急。

我不想找事，但事總想來找我。

不過是出府一趟。

我的丫鬟小翠就被打的渾身是血。

許子欽叫來全部得仆人，讓他們引以為戒。

“少爺，不能再打了。”

“哼，我就是要打死她，繼續給我狠狠打。”

我衝上去，護住小翠。

“都給我住手，仆人的命也是命，許子欽你發生瘋？”

“你來的正好，表麵上是賢妻良母，實際上嫉妒扶人懷孕。你讓你的丫鬟去送雞湯，讓扶人早產，是也不是。”

小翠拉住我的手指。

“小，小姐，我沒去過。”

我滿腔的怒火在這一刻爆發，疾步上前甩了許子欽一巴掌。

“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這麼多年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那碗雞湯原本是我的，你的女人仗著得寵非要搶走，眼皮子淺的東西。要是小翠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

許子欽將我踹倒在地，掐住我的脖子。

眾人瞬間驚恐不已，手忙腳亂的去拉他。

我用簪子狠狠紮進他的身體。

最終，他進了醫院。

我進了柴房。

小翠被趕了出去。

許老夫人拿著藤條抽打我。

“出嫁從夫，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不懂？頂撞傷害你丈夫，我把你打死，你家都不敢上門說理。”

我咬著牙不肯出聲，視線開始逐漸模糊。

我以為我來自未來，知曉曆史，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績。

我僥幸能為戰友們提供幫助，便覺得能夠掌控這個時代。

錯了，錯的離譜啊！

我仍因女子的身份被圈養，在這深宅大院中，受封建思想所束縛規訓。

暈倒的前一刻。

我想徐徐圖之這條路是走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