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裴澈三年的地下情人。
後來我終於如願以償和他領了證。
可婚禮當天,他卻拋下我,去找他的白月光了。
1
我喜歡裴澈的時候,裴澈不喜歡我。
我不喜歡裴澈的時候,裴澈說他愛上我了。
就比如現在,他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求我原諒他,求我回到他身邊。
“裴澈,你知道你現在有多賤嗎?”
我抱手靠在門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我身邊挪。
“我錯了,許七,你別不要我......”
他伸過手來想要抱住我的腿,我嫌棄的側身躲開了。
“下賤。”
“裴澈,你現在的樣子真下賤!”
“下賤”這個詞,是以前裴澈總是用來形容我的,甚至於從他朋友的嘴裏說出我的名字時,也常伴著下賤等不堪的字眼。
高中三年,我暗戀裴澈三年,裴澈不知道。
大學四年,我暗戀裴澈四年,裴澈還是不知道。
工作後,我自薦枕席成了裴澈的地下情人,裴澈知道我喜歡他了。
隻是他從來不把我的喜歡放在眼裏,又或者說,像他這樣的人,從來不缺喜歡。
所以才會任由自己的朋友調侃我,輕蔑我。
更是在和我領證後,婚禮當天拋下我一個人去找他的白月光。
我不是第一次被裴澈丟下了,但那天格外難堪。
一個人站在台上尷尬無助的時候,我想,我再也不要原諒裴澈了。
可處理完一切雜事,回到我們的婚房,看到滿牆的喜字,我又想著,算了,再原諒他一次。
因為那是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我總是想著,畢竟結婚是他主動提的,他總會收心的,總會看到我的好的。
可是我錯了,白月光是永遠自帶光環的。
溫尋什麼都不用做,她隻要站在那兒,裴澈就愛她。
那晚,我像往常一樣做好他喜歡的飯菜,窩在沙發上等他回家。
一直到淩晨兩點,沒能等到他的身影,倒是刷到了一條他朋友發的動態。
配圖是他坐在溫尋身旁,含情脈脈的偷看她。
文案寫的是“希望裴哥得償所願,和嫂子天長地久”。
是的,他們眼中的嫂子並不是我這個和裴澈領了證的女人,而是溫尋。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一個人吃著涼掉的飯菜,腦海裏不斷浮現他朋友發的那句文案。
什麼天長地久呢......我突然有些惡毒的想,是婊子配狗,天長地久吧。
2
自從婚禮上裴澈無故消失後,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我都沒有再見過裴澈。
他不聯係我,我也因為心底的懦弱和不安不敢主動去聯係他。
溫尋回來了,我總覺得,我們再見麵,裴澈就要提離婚了。
“呦!裴哥,瞧那是誰,那不是許七嗎?她怎麼還來這種地方啊”
可是我沒想到,再次見麵,會是在夜晚的娛樂場所。
我在陪客戶喝酒,低聲下氣的哄客戶開心。
而裴澈和他的朋友就坐在不遠處,看我的眼中滿是嫌棄。
看見裴澈的那一瞬間,我隻有滿心的難堪。
我和裴澈永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他可以任性玩樂的時候,我必須為了未來奔波。
他做事可以無所顧忌,不看任何人臉色,可我不行,我從小就是看別人臉色長大的。
“許經理,發什麼呆呢?來來來,繼續喝”
裴澈沒打算和我這個妻子打招呼。
我想,他大概又覺得我丟他的臉了,所以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我裝作無所謂的回了頭,接過客戶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劉總,我再敬您一杯!”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幾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喝醉了,開始對我動手動腳。
我遊刃有餘的一邊躲著鹹豬手,一邊又不自覺的用餘光看向他在的地方。
我以為,裴澈至少會過來幫幫我,畢竟,我是他的妻子。
可是他沒有,他看都沒看我一眼,隻是神色匆忙的從人群中站起,走了出去。
不多會兒,就從外麵接進來一個女人,那女人一身白裙,規規矩矩、幹幹淨淨,和這個肮臟的地方格格不入。
和我的緊身包臀裙更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幾乎是一眼,我就知道她是誰了。
是裴澈的手機壁紙,是裴澈的銀行卡密碼,是裴澈戒指上的字母,是裴澈每晚的夢喃。
她是......溫尋。
溫尋很漂亮,溫溫柔柔的,身上總是有股歲月靜好的安寧感。
她一坐下,裴澈那些原本沒個正形的朋友紛紛都拘謹了起來,一個個都乖巧的叫著嫂子。
他們都知道裴澈有多重視溫尋,所以從來不曾輕看她。
我好像有點喝醉了,隻知道他們在開心的聊天,但後來,卻是一個字也沒聽清。
我很難過,所以連身邊的那些鹹豬手都懶得應付了。
裴澈總說我是個不自愛的人,我想,或許真的是這樣吧。
後來,聽說溫尋不喜歡這裏的煙酒味,所以裴澈抱著她離開了。
3
那晚過後,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和裴澈的關係了。
我想,我年少時炙熱的愛意不應該是這樣收場的。
可我和他,始終是到了更難堪的地步。
我懷孕了。
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瞬間,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孩子留不住。
我清楚的知道,溫尋回來了,裴澈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應該打掉這個孩子,然後利用裴澈的愧疚,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而不是等著裴澈跑到我麵前,厭惡的看著我,然後冷漠的要我打掉這個孩子。
我一向是個識趣的人,讓裴澈不開心的事我都不會去做。
可現在我猶豫了。
我想要這個孩子,隻因為他是我和裴澈的孩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留得住的親人。
我是個原生家庭不幸福的人。
我的父母是有著傳統落後思想的普通人。
外人常誇我的名字好聽。
隻有我自己知道,許七這個名字的由來,隻是因為我前麵有六個姐姐。
許七的七並沒有寄予父母美好的祝福,而是包裹著傳統思想的重男輕女。
因為是女孩,所以他們不願意花心思去取名字,我是他們的第七個女兒,所以我叫許七。
事實上,我並沒有見過我前麵那六個姐姐,隻因為他們或是被送人,或是被丟棄了。
我沒有生在封建時代的纏足,卻成為了現代社會的招娣。
十歲那年,並不愛我的父親被村民嘲諷沒有兒子,於是他喝醉了酒和人拚命,最終坐了大牢。
他被警察帶走的第五天,我那被他打了半輩子的媽媽帶著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改嫁了。
隻我一個人留在混亂破爛的居民樓裏,從此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靠著政府的幫助進了學校。
早上就在學校周圍撿瓶子,下午幫學校周圍的麵店洗碗、打掃衛生,獲取三塊錢的報酬。
夏天,我看著同學們吃著五毛錢一根的冰棍,在小賣部前站了好久也沒舍得買。
冬天,我穿著單薄的衣裳,手腳都長滿了凍瘡。
我會被不懂事的小孩笑話,也會被高年級的孩子欺負。
但我從來不會哭,因為我知道,哭是沒有用的。
後來,我努力讀書,每年都能拿到一筆可觀的獎學金。
再後來,我考上了大學,我們省最好的大學。
我以為,考上大學了,畢業後就能找一個很好的工作,我可以擺脫我不幸福的前半生。
可我又錯了。
一個長相優越卻毫無背景的女孩子,其實是很難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的。
我無法完成自己年少時的抱負,即便讀了很多書,也隻能在社會最底層摸爬滾打。
所以工作的第一年,我自薦枕席成為了裴澈的地下情人。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我是愛慘了裴澈、非他不可,包括裴澈也這麼覺得。
其實不是,隻有我自己知道,除了喜歡他,我還看上了他有錢有權的身份。
他那跨越階級地位的身份可以讓我不再被那些油膩的老男人威逼利誘。
也可以讓我不再被別人欺負了之後,隻能選擇忍氣吞聲。
毋庸置疑,我是愛裴澈的。
隻是我的出身和經曆導致了我的愛注定不會有多純粹。
我一直都知道我有性格缺陷,我自卑,怯懦,沒有安全感,偏執,甚至是不自愛。
我身上有尖利的爪牙和細刺。
可我接受我所有的不完美。
4
我沒有打掉這個孩子。
我太渴望一個完整的家庭了。
我想,我可以找機會和裴澈好好談談的,畢竟,結婚是他主動提的。
或許,我們還有機會呢。
可是沒有了,我愚蠢的幻想再次被打破了。
盡管我從來不被上流圈子裏的人承認是裴太太。
可我和裴澈已經領證結婚的事,卻是眾所周知的。
沒過多久,裴澈和溫尋擁吻的照片被對家拍到並曝出,溫尋瞬間陷入了第三者的輿論。
商場如戰場,或許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吧,所以這件事傳播得很快,甚至有人添油加醋、火上澆油,讓這件事變得更加棘手。
溫尋瞬間從白月光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正在醫院做產檢。
裴澈和溫尋被罵得很慘,我被大家所同情。
可我卻半點都開心不起來,反而是有種強烈的不安感。
一個小時後,我終於知道了這種不安感是從何而來。
溫尋要跳樓了。
這個消息是裴澈的朋友打電話告訴我的。
接到電話後,我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嫂子因為輿論要跳樓了,裴哥讓你趕緊滾過來解釋”。
聽到這句話後,我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不出話,電話那邊卻一直有聲音傳出。
大意就是,如果溫尋今天出事了,那麼裴澈不會放過我。
可是關我什麼事呢。
我這麼想著,身體卻是不爭氣的跑出醫院。
我知道裴澈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他從來沒有愛過我,自然不會對我手下留情。
盡管這件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可他還是會為了溫尋遷怒我,我在他眼裏,或許連個人都算不上。
“溫尋,溫尋你下來!這不是你的錯!你下來!”
三十層高的樓頂,溫尋就這麼站在邊緣處,風吹起她白色的裙角,有種隨時要掉下去的破碎感。
裴澈和一堆救援人員怕刺激到她,隻能站得遠遠的,不敢上前一步。
看到我的那一瞬,裴澈像是看見了救星,發顫的手緊緊扣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說的拉著我站到了媒體扛著的相機前。
“她才是第三者!她才是介入我和溫尋的第三者!溫尋從來都沒有錯,錯的是她!”
他還說“是她趁我喝醉介入了我和溫尋之間的感情,我才不得不和她結婚的,從始至終,我和溫尋才是真心相愛的!”
在場的媒體和吃瓜群眾都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們並不關心事情的真相,隻是拿著相機狂拍,好搶占一個小時後的新聞頭條。
扣著我手腕的那隻手很燙,但我卻覺得渾身冰涼。
我很難過,卻又有些想笑。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向高冷的裴澈演技也可以這麼好。
為了替溫尋正名,而不得不瞎扯出這堪比小說的劇情。
“你快告訴他們,尋尋不是第三者,你才是,說!”
裴澈真的很愛溫尋,也是真的很擔心溫尋,所以不管是看我的眼神還是衝我說話的語氣都充滿了威脅。
我知道,就算我不說,他也會用其他方式逼我妥協。
裴澈真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