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置頂聯係人笨貓是全職女編劇,並非嶽謙猜測的新歡。
她是我和嶽謙戀愛以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她短發會抽煙,習慣把社交媒體性別設置為男性。
笨貓很聰明,立刻就猜到這通電話可能跟我的婚姻有關,在她追問下,我說出不堪的事實。
“嶽謙出軌了……他膩了。”
我又重複了兩遍,從恍惚到真實,再無可逃避。
和嶽謙確定戀愛關係不久,他就向總公司申請調崗來陽市,任企劃部一組組長。
結婚第一年,嶽謙會利用每個周末、節假日,帶我旅遊、教我釣魚。
每個醒來的清晨,他都會認真品嘗我衝的咖啡,猜著上麵拉花的圖案,樂此不疲。
結婚第二年,嶽謙加入陽市的騎行隊,還認識眾多釣友,我為他在本地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而高興。
後來嶽謙愛上夜騎,我們從共享每天三分之二的時間,變成早上僅有三秒鐘的問候。
我本身也沒那麼喜歡這些運動,索性留在家裏,工作之餘學習烹飪,會跟嶽謙分享一次次失敗的作品。
他從鼓勵到應付,變化是那麼自然,每個瞬間快到抓不住的失落彙聚起來,也會變成無法承受的重量。
我在家揮霍著大把空閑時間,險些被隨之而來的空虛和孤單壓垮。
意識到對嶽謙情感上的依賴,讓我總在做無意義地等待,回首看去,結婚前肆意自由的自己正模糊消逝。
我嘗試恢複社交,找回自己的生活。
加入以前的圈子,必不可少會跟前任們遇上,不管是夜店還是書屋聚會,都是很多人一起,但前任也都脫單,問候交談均止於表麵。
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尷尬,推掉後麵的聚會。我想從愛好入手,找更合得來的朋友。
第一次去參加陽市自由職業者交流會時,我就認識了笨貓。
跟我不同,笨貓是堅定的不婚主義,我甚至不敢暴露自己曾經和她一樣。
婚姻這塊吸滿水的海綿裏,擠出來的是無數次失望,它不止一次嘲笑我的動搖。
和笨貓交朋友後,很大程度緩解了我的焦慮。
我時不時會發自己的插畫,讓她提提建議,等文件返回來,往往還會多一句深得我心的文案。
無數個嶽謙不在家的夜晚,我和笨貓在夜店享受燈紅酒綠。
笨貓陪我喝遍了陽市的咖啡,會花一個月的時間,為我找到一本停版多年的書籍。
隻要願意,每一天都是我們的周末。
笨貓曾問過我,會不會後悔結婚,為了一滴水失去整片海洋。
我說不會,但內心忐忑。隻有我知道,這是謊言。
笨貓聽我斷斷續續講完今晚的事,在手機裏咆哮起來,“韓蓓,他出軌又不是出殯,你哭什麼?
“不對,男人出軌那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事,你事先沒有察覺?難道你知道不對,還打算要孩子?你瘋了!”
我大概真瘋了,近一年嶽謙越來越喜歡往外跑,我就預感他膩了。
媽和姐姐說,這就是婚姻,而孩子是婚姻的保險,讓我有了懷孕的念頭。
在笨貓陪同下,我已經去看了三個月中醫,每個月都去醫院檢測卵泡。
我會算著時間,在那一天想盡辦法叫回嶽謙。
從前要見他,隻需要一句“我想你”。
現在卻需要絞盡腦汁,編造蹩腳的理由,還要在床上忍受嶽謙的敷衍。
是我錯了。
“知道錯就當斷則斷,別等真有了孩子,多層牽絆。”笨貓怒氣未消,結束通話。
我在地板上坐了半天,恍然記起件事,揉著酸軟的腿腳起身,在購物袋裏翻找起來。
我的例假不怎麼準,但這次推遲了小半月。下午去買菜路過藥店,順手買了驗孕棒。
本來想如果真有了,肯定能給嶽謙驚喜。
可現在,我卻隻能卑劣地撤回曾經的祈禱。
不要有,千萬不要這個時候來。
但,上天又在開玩笑了。
我洗了把臉,看著驗孕棒上顯現的兩道杠,半晌,將它扔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