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賀梨熬好宋連聲最愛喝的粥,又配上煎蛋與熱牛奶。
中午十二點,賀梨又按照宋連聲的口味做了四菜一湯,得知他趕不回來時,又冒著寒冬暴雪送去了宋連聲的學校。
晚上七點,賀梨替宋連聲放好洗澡水備好睡衣,和一桌涼掉的菜相伴到十二點,在昏昏欲睡間頭猛得磕到桌子,疼得她既是委屈又生氣。
國內外時差相差十二個小時,賀梨始終改不過時差,每回都是靠等宋連聲的執念撐住。
但她生氣的是,宋連聲今晚又騙她。
可門鈴響時,賀梨又滿心歡喜去開門,接過宋連聲的外套又擺弄拖鞋,將涼掉的菜熱好重新端上桌,這一切賀梨從什麼都不會到現在的得心應手,隻用了短短三個月。
對於她所做的一切,宋連聲不僅不抗拒甚至是習以為常。
而且他今晚似乎心情不錯,不時對著手機傻笑,像是在跟誰聊天。
就連賀梨跟他說話,宋連聲也充耳不聞,眼中隻關注手機。
賀梨覺得明明隻是異國七個月,再見麵怎麼都覺得宋連聲變了。
盡管如此,賀梨撇去那些,斟酌再三說,“最近你實驗室的事情很多嘛,你天天忙到半夜把身體熬壞可怎麼辦,你說好陪我出去吃飯,也放了我好久的鴿子呢···”
賀梨細弱蚊聲的抱怨,她怕宋連聲聽見,又怕宋連聲聽不見。
宋連聲聞言,頭也不抬,“我實驗室事情多你心裏清楚,我早說過沒空天天陪你,是你自己非要跟過來,你在國外不習慣我送你回去吧,至於賀家那邊我親自去說。”
聽到宋連聲要趕她走,賀梨抓住他連忙搖頭。
“連聲你聽我說,我沒那個意思——”
麵對賀梨的接觸,宋連聲無比抗拒。
他甩開賀梨卻連帶著將飯菜打翻,黏膩的液體飛濺兩人一身。
賀梨被重重的甩在地上,宋連聲的潔癖很嚴重,他放下手機翻出換洗衣服,在進浴室前,宋連聲又給賀梨下了最後通牒:
“賀梨,你和我都長大了,應該有各自的生活,而不是你這樣一味糾纏著我,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我從頭到尾隻把你當妹妹,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下周一前,我會親自送你回國。”
聽見這句話,賀梨心底一片淒涼,滿地狼藉與碎裂的瓷片,就像是明晃晃的諷刺她。
可是,為什麼呢?
賀梨十歲時就黏著宋連聲了。
宋連聲出身貧困,是賀家在背後資助他,同年宋連聲上門感謝,她看見靦腆自卑又溫柔青雋的少年和他帶來的老土特產時,賀梨忽然覺得很有趣,不可自拔的想要靠近他。
自此二人上下學、吃飯同住、宋連聲自然而然承擔起照顧賀梨的責任,就這樣一天天把纏著他的小姑娘養大,賀梨也在宋連聲無微不至的關懷中,情竇初開,春心萌動。
十六歲時,賀梨向宋連聲告白,卻慘遭宋連聲拒絕,原因是她還沒長大。
十八歲時,賀梨再次嘗試,宋連聲不拒絕,但也不接受,隻說等他有能力時,再給賀梨一個完整的答複。
二十歲時,賀梨追問宋連聲,宋連聲卻說隻把賀梨當妹妹對待,對她沒有任何想法。
從此宋連聲對賀梨,在外人前保持平淡客氣。
可在某些時候,他又會故意造就與她的曖昧。
就這樣不間斷的極致拉扯,讓人得不到答案的感覺,讓賀梨幾近窒息崩潰。
在聽聞宋連聲要去往國外發展事業時,盡管她知道宋連聲的態度,賀梨還是滿懷著熱情不可控製的跟著去了。
如今的結果,在賀梨意料之中。
可她隻是不甘心,為什麼宋連聲不在賀梨第一次表白時就勸她要有自知之明,而是在宋連聲給了她一次又一次希望後,再當著她的麵狠狠踩碎。
賀梨不知在地板上枯坐了多久。
直到宋連聲的手機響起一通電話。
賀梨沒有精力想接,可在看見備注為“年年”時,她雙眸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鬼使神差按下了接通,那邊瞬間傳來一道歡快又雀躍的女聲。
“宋連聲你給我找的房子怎麼樣啦!實在不行我隻能去寄宿家庭了嗚嗚嗚!”
“不過寄宿家庭挺好的,畢竟你家裏有你妹妹,我住進來多不方便,喂?你怎麼不說話?生氣啦?哎喲你聽我解釋,我不是不願意住你家裏呀——嘟”
最後一句話,賀梨沒勇氣再聽下去。
她聽過程年年這個名字,是宋連聲口中的合作同伴,是值得信賴的夥伴,是關係純粹的朋友,賀梨那麼相信宋連聲的字字句句。
可到頭來宋連聲要逼她走,是急著想給年年騰位置。
既然她在宋連聲眼中那麼礙眼,那就如他所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