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你真的要報吉大嗎,你小叔同意你離家那麼遠嗎?”
電話裏,老師的聲音略顯不讚同:“你小叔那麼疼你,肯定不同意你離開海城。”
白綿無力的笑笑:“老師,我想好了,我就要報吉大。”
吉大,離海城十萬八千裏。
也離傅景澤十萬八千裏。
直到電話掛斷,白綿的視線還一直盯著電視屏幕。
畫麵裏,傅景澤和林婉白站在訂婚儀式的舞台中央。
傅景澤穿著定製的黑色西裝,胸前別著與林婉白裙子同色係的胸花,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特有的穩重氣場。
白綿死死盯著電視屏幕,手指不自覺地攥緊遙控器,指節泛白。
傅氏集團總裁和白家小姐的訂婚儀式,電視台整整放了一天。
白綿也在電視前看了一天,看到眼淚模糊了視線。
她的目光逐漸渙散,回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八歲那年,父母車禍離世。
是父親的好友傅景澤,以小叔的身份,將她帶回了傅家。
從那一刻起,傅景澤就是她世界的全部。
傅景澤很忙,但每天都親自送她上下學,從小到大,沒有缺席過一場家長會。
第一次來月經,她哭著去找傅景澤,也是他給她買衛生巾,耐心安慰她,給她暖肚子。
甚至連她第一件小內衣,都是他親自挑選。
不少人笑稱傅景澤又當爹又當媽,終於把小姑娘拉扯大。
她崇拜他,仰慕他,也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十六歲那年,床底日記本終於被傅景澤發現。
她自己都羞於見人的少女心事,被公之於眾。
密密麻麻的告白,羞澀的暗戀,她心底最純粹的情感。
那是白綿第一次看到他眼神如此冰冷。
傅景澤用那種長輩教訓小輩的語氣說:“你還小,不懂事。”
仿佛她隻是一個需要被教導的頑劣孩子。
日記本被他隨手扔出窗外,紙頁散落,像是白棉被踐踏的尊嚴。
她在大雨裏麵撿了一個晚上,所有殘頁都撿回來了。
她因為淋雨,發燒,生了一場重病。
病好的時候,傅景澤和她疏離了,搬去他別的房產,沒有再回過家,隻是定期打生活費。
撿回來的日記本,曬幹後變得皺皺巴巴,上麵的字也都看不清楚了。
變質了的東西,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白棉不願意就此放棄。
每年情人節,她都會定鮮花和蛋糕。
手寫賀卡,匿名的巧克力,突然出現在他的公司。
她想盡了所有辦法,用盡所有力氣。
結果隻有一個:拒絕。
被無情地拒絕,被徹底漠視,甚至在傅景澤眼底,看到了厭惡。
白棉十八歲那年,傅景澤把林婉白帶回家,讓她喊嬸嬸。
白棉憋得臉色蒼白,始終叫不出那兩個字。
傅景澤卻完全不肯放過她,捏的她手腕發痛,直到逼她說出那兩個字,才終於放心似得,鬆開了手。
白棉哭著跑走,破天荒傅景澤沒有追上來,也沒有安慰。
兩人的戀愛也算圈內一段佳話,郎才女貌,時不時撒撒狗糧也是羨煞旁人。
今天,他們終於訂婚了。
電視裏的歡呼聲愈發刺耳,看著擁吻在一起的兩人。
白綿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無聲都滑落。
也許,這次真的要放手了。
傅景澤回來的時候,還穿著訂婚那件西裝。
他神色有些疲憊,鬆開領帶,半躺沙發上。
今天訂婚宴,喝了不少酒。
白綿一如往常的煮了醒酒湯,端到傅景澤麵前。
彎腰時,她看到了傅景澤襯衫上的口紅印。
白綿睫毛一顫,移開了視線。
傅景澤喝完醒酒湯,抬起眼皮:“報了哪所學校?”
白綿應了一聲:“我報了海大。”
這平靜的一句話,是她第一次真正背叛了這個從八歲開始撫養自己的小叔。
傅景澤聞言,眼底的疲憊散去了一些,淡淡嗯了一聲。
白綿將空碗拿起來:“小叔,我先回去睡覺了。”
小叔。
傅景澤微微蹙起眉。
自從那年捅破窗戶紙,她就再也不願意喊他小叔。
原以為知道他訂婚,她會大鬧一番,然而她比以往都要平靜乖巧。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