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01

死對頭墜馬後,成了隻能坐在輪椅的廢人。

眾叛親離時,傾慕他多年的我趁虛而入。

他問:“你為何還不走?我已是個廢人。”

我看著他,輕笑一聲:“你不過是傷了腿,又不是傷了命根子。”

夜深人靜時,向來自持的顧臨淵忽然將我攬入懷中。

低聲問道:“聽聞你騎術很不錯?”

我連忙擺手:“不,不不,也就一般。”

1.

顧臨淵的腿廢了。

未婚妻退婚,手足背叛,庶弟奪權。昔日的風光少爺跌落泥潭,眾叛親離。

我命丫鬟捧著一束新摘的山茶,站在廂房門口,心中有些猶豫。

隻見顧臨淵坐在榻上,背對著我,清瘦的身影輕輕晃動。

他伸手想從一旁的案幾上取水。

不知是夠不著還是手滑。茶盞落地,碎片四濺。在寂靜的廂房裏格外刺耳。

顧臨淵低著頭,手指蜷曲,將被褥攥得褶皺。渾身散發著頹廢陰鬱的氣息。

在這素雅的廂房中,宛如一頭困獸。

我看見心中湧起一陣酸澀。壓下心中酸楚,我輕叩房門。顧臨淵側過頭。

四目相對時,他蒼白的麵容、眼中的薄紅讓我心如刀絞。

見到我時,顧臨淵眼中閃過詫異。眼中還有些許我看不清的情緒,轉瞬即逝。

他先開口,聲音沙啞:“你怎麼來了?”

我大步上前,笑得張揚:“來看你笑話啊。”

“往日眾星捧月的顧臨淵如今無人問津。”

“當初有兩個人在我麵前說遇到此生摯愛,永不分離。”

我冷笑一聲:“如今看來不過是場笑話。”

我的話中帶刺,句句誅心。

顧臨淵聽罷,既未動怒,也不悲傷。

隻是靜靜地聽我講著這些刻薄話。

隨後,我喚來丫鬟,將地上的碎片清理幹淨。吩咐她將瓷瓶中已經枯萎的花扔進竹筐,將瓷瓶洗淨添水,插上新摘的山茶。

待丫鬟收拾妥當退下,我在榻前站定。

環顧四周:“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你怎麼這般淒涼?”

顧臨淵難得回我:“現下正是用膳的時辰。”

言外之意,伺候的人都去用膳了。

堂堂少爺連個輪值的下人都沒有。

我在他身旁坐下,與他對視。

他眼中的紅已經褪去。

我打量著他,從發絲到他的腿。

大約是我的目光在他腿上停留太久。

顧臨淵主動開口道:“廢了,大夫說此生隻能坐輪椅行動。”

他的聲音平靜,毫無波瀾。

不知是耗費了多少日夜,才接受了自己的處境,如此平靜地說出這番話。

我緩緩抬頭望向他,淚水奪眶而出。

無聲的淚簌簌落下。

一直佯裝輕快的麵具終究還是碎了。

顧臨淵眸光微動,唇邊泛起一絲苦澀。輕聲道:“哭什麼,我還活著。”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將額頭抵在他肩上。

哭聲不再壓抑。

2.

顧臨淵沒有推開我,但我能感受到他緊繃的身體和垂在身側握緊的雙拳。

三年前我隨父皇出塞時,他作為臣子前來送別,他遵循禮節與我擁抱。

雖知他心中無我,但那短暫的溫存,我至今難忘。

是離別,也是施舍。

那時他的胸膛寬厚溫暖,而今卻瘦得硌人,冷得刺骨。

“顧臨淵,跟我成婚。”

我用帕子擦幹眼淚,慢慢從屏風後走出。

他原本望著窗外的目光倏然一頓,卻始終不肯轉向我。

“瞧瞧你,昔日的顧大公子,一朝失勢,眾叛親離。”

“庶弟奪你嫡位,父親任人鳩占你母親留下的產業,連那自詡清高的未婚妻也棄你而去。”

“聽聞柳小姐與陸明朗定親了?當日與你稱兄道弟的陸公子,如今倒是好算計。”

“怎麼,這些話刺耳麼?”

我的話令顧臨淵平靜的眼神凝上一層冰霜。

我是故意將他的傷疤撕開。

“嫁我為夫,我以皇女之尊護你周全。”

我望向他的雙睛,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

他會答應的,我是他現在最正確的選擇。

顧臨淵閉了閉眼,將眼底的冰冷沉沒,漆黑的眼眸靜如深潭。

他問我:“你想要什麼?”

我緊盯著他,逼得他移開了視線。

“你心裏清楚。”

“我要的從來都是你。”

他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要我這個廢人?”

“你在做虧本買賣。”

我朝他的雙腿中間掃了一眼

“你廢的是腿,又不是生育功能。”

一向矜持的他聞言臉色微變,眸中掠過一絲驚愕。

他被我這般直白的話語驚得啞然,不動聲色地扯過錦被,遮住下身,想是要避開我的視線。

這反應讓我忍不住想再逗逗他。

我狀似思考了撐著下巴問:“要不......我驗驗?”

祈臨淵語氣間有了一絲羞惱:“公主!請自重!”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一點也不為自己的發言感到臉紅。

“顧臨淵,現在隻有我能讓你東山再起。”

“你考慮好了嗎?”

顧臨淵抬眸,靜靜地凝視著我。

3.

兩個月前,顧臨淵在校場習武時遭人暗算,從馬上跌落。

這一跤不偏不倚,正傷在脊椎要害。

太醫們雖救回他一條命,卻也隻能無奈告知他,他雙腿怕是再難站立。

他顧臨淵是什麼人?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嫡子。

出身好,長得英俊,文采斐然。

是京城名門望族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前途無限,鋒芒畢露。

這場意外讓這位曾被譽為京城的天之驕子跌落雲端。

昔日光環盡數褪去,如今連站立都成了奢望。

一紙噩耗傳來,顧家風雲突變。

庶弟被立為嫡,奪他長子之位。

未婚妻柳婉柔退婚,轉眼便與他人定親。

昔日好友盡皆避之不及,有心人更是落井下石。

一夜之間,這位京城才俊淪為眾人笑柄。

聽聞此事,我立刻從行宮趕來尋他。

我向他提出婚約。這是買賣,也是我的私心。

有我皇女的身份為他撐腰,那些趨炎附勢之人勢必有所顧忌,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隻要我們成婚,他在顧家的地位便能穩固。

久久的沉默過後,顧臨淵淡聲道:

“即便我對公主無情,公主也要與我做這場交易?”

我冷笑一聲:“怎麼,你以為我是為了你那張臉?”

“你若不願意,大可拒絕。”

我心底暗歎,這世間最難熬的,莫過於愛而不得。

在五年前的那場宮宴上,當他吟詩作對,才情橫溢時,我就已傾心。

可我深知他對我無意,便將這份心思藏得極深。

如今落井下石的話說得決絕,他定更想不到我曾為他動心。

漫長的沉默後,顧臨淵緩緩抬起手:“臣遵旨。”

他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如玉。

可這般恭敬的姿態卻令我心頭一痛。

我不由分說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微微一怔,卻未掙脫。

我湊近他耳邊,輕聲說道:“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人了。”

消息傳出後不過數日,背後覬覦顧家的人果然收斂了許多。

4.

這幾日我總是尋由頭來他院中。

每次來,都提前吩咐丫鬟帶著新鮮的花。今日帶的是金盞花。

顧臨淵靠坐在榻上,正在批閱文書。

他修長的手指執筆書寫,一絲不苟。

插好花的我盯著他看。

他對我的目光感到不自在,皺眉說:“你能不能別一直盯著我看?”

我一臉無辜:“不能,我控製不住。”

“你親我一口,我就不看了。”

顧臨淵斜著看了我一眼,將我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抿唇不語,決定忽視我的視線。

我不掩失望地歎氣。

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

我知道,他在處理公務。

就是腿傷未愈,顧臨淵也沒有被壓垮。

顧臨淵穿著月白色的中衣,衣衫單薄。

這段時間他瘦了很多,五官輪廓更為鋒利深刻。

領口處的鎖骨突出,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鎖骨中間那顆黑色的痣在異常白皙的皮膚上尤為醒目。

那顆痣吸引著我的視線。

正當我看得入神,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將領口向上攏了攏。

我鬱悶地看向他,倒也不必如此防我。

我輕哼:“你現在遮著不給看,成親後還不是得讓我看個夠。”

顧臨淵指尖頓住。

他看著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

“公主殿下,你這些年在江南到底學了些什麼?”

自小在宮中長大,我本就是眾人捧在掌心的明珠。

父皇寵我,母後疼我,九位皇兄更是把我當作掌上明珠。

我向來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如今在顧臨淵麵前,我卻願意放下公主的架子。

“我學了很多,詩詞歌賦都有......需要我背給你聽嗎?”我淡淡開口。

他看了我一眼,不搭理我,將目光和心思落在案牘上。

丫鬟端來點心,我讓她放在桌上。

他吃了幾口就沒吃了。

把奏折合上,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

見他眉頭緊鎖,我心疼地道:“我幫你揉揉。”

5.

我剛走出院門,忽然想起手帕落在了案幾上。

思及方才顧臨淵神色疲憊,我決定取了手帕再去抓些安神的藥材來。

回到內室時,瞧見顧臨淵床榻上的帷帳放下了。

我心頭一緊。恐他有恙,不由得擔憂起來。

於是,急忙快步趕去。

沒多想,就一把掀開帷帳。

眼前的景象令我僵在原地,瞳孔驟縮,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外間傳來丫鬟走來的腳步聲。

我看見他一手扶著私密處,一手拿著帕子輕輕擦拭。

在我闖進來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顧臨淵閉上眼,壓抑著情緒。

他喉間滾動,沉聲道:“退下。”

語氣克製中帶著怒意。

我慌忙轉身,麵頰燙得厲害。

羞愧難當之際,更多的是擔心冒犯了他。

我是公主,本該知書達理,卻做出如此失禮之事。

思索片刻,我輕聲道:“是我失禮了。”

內室陷入一片寂靜。

正欲離去時,顧臨淵的聲音隔著帷帳傳來。

“殿下倒是好奇得很。”

我愣在原地。

他這是在怪我方才冒失嗎?

我連忙解釋:“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

話未說完,又覺不妥。

這般解釋一般反倒更顯我輕浮。

內室裏一陣沉默。

我覺得事態愈發難堪。

“公主殿下?”

外間進來的丫鬟打破了這份沉默與尷尬。

等帷帳掀開,顧臨淵已整理妥當。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我不自在地避開他的目光,快步走到桌邊取回手帕,便匆匆離去。

顧臨淵出院前一日,我在府中遇見了柳婉柔。

她與我擦肩而過時,過了幾息我才回過神來。

她似是沒有看見我,又或是沒有認出我。

我的心緒一時翻湧。

顧臨淵大我三歲。

及笄那年,父皇有意將我許配於他。

就在我滿懷歡喜之時,顧臨淵卻向父皇請命,言說已有心儀之人。

那人便是柳婉柔。

我鬱鬱寡歡,直至被送往江南。

思緒回籠,去顧臨淵內室時,我仍強作鎮定。

案幾上多了一籃果子。

我隨口問:“是誰來訪?”

顧臨淵淡淡道:“從前的舊識,不相幹的人。”

我聽罷暗自蹙眉。

6.

顧臨淵騙我。

果盤是柳婉柔送來的,他卻說是不相幹的人送的的。

我心中不悅,緩步上前道:“顧臨淵。”

“嗯?”

他頭也沒抬,正在看手中的書卷。

“我們都要成親了,我親你一口也是應當的。”

“什麼?”

趁他抬頭的刹那,我輕輕在他臉頰落下一吻。

顧臨淵氣得臉都紅了:“公主,這是正廳。”

我笑得無賴。

“又沒人看見,看見了又如何,我隻是親我未來的夫君。”

“光明正大。”

顧臨淵出府後並未回顧家,而是住在他母親留給他的江邊別院。

他入住前別院重新修繕了一番,方便乘輪椅活動。

每日我都去看他,傍晚才回宮。

我雖想日夜照料,但顧臨淵不同意,我那些皇兄更是反對。

大皇兄警告我:“戌時未歸,我便親自去接你。”

我強顏歡笑:“兄長政務繁重,不必費心,我自會回宮。”

大皇兄溫和一笑:“無妨,我若忙,其他皇兄總有閑暇的。”

我隻好乖巧一笑:“皇兄真好。”

心中苦笑,皇兄太多也是一種煩惱。

顧臨淵住的別院離皇宮有四十五裏路。我自幼習得騎術,便騎馬前往。

別院的下人都認得我,我來去自如。

這段時間,我最大的樂趣就是一邊打趣撩撥顧臨淵,一邊每日推著他在庭院散步。

不過,每日雷打不動前去的我有兩日未去。

兩日前,在顧臨淵家中。我與閨中密友說話。

密友痛心疾首:“你這般癡情,真真讓人心疼。”

“即便他已不能行走,你仍不離不棄,當真難得。”

我輕聲道:“我心悅於他,別無他想。”

“我家資豐厚,養他照顧他綽綽有餘。”

密友:“不是,你當真要與他成親?”

“你們成親後夫妻之事要如何?”

朋友說話向來直白,我也不避諱。

我輕聲道:“天意自有安排。”

“他雖不良於行,卻仍是我心中的良人。”

“我願與他攜手一生。”

密友被我的言語打動,不再多言。

我肆無忌憚地與密友閑聊,直到天色漸暗才道別。

轉身時我愣住了,原本在屋內的顧臨淵不知何時到了庭院中。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