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五個月,裴司遇陪他的小助理去醫院打吊瓶。
還拍了一張合照發朋友圈。
我給裴司遇打去電話,他卻謊稱自己在公司開會。
我去找他對質。
他不顧我有孕在身和我吵架冷戰。
還轉頭去找助理求安慰。
主刀醫生問我。
「確定不通知孩子父親嗎?這場手術後,你再也不會有機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閉上雙眼。
「他死了。」
1
引產手術很快就結束了,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痛苦。
我怔怔地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裏,曾經呆過一個小生命。
我與這孩子短暫的母子情份就像是一場噩夢。
五個月以來我日夜承受著孩子父親的冷眼與不耐煩,白嫣然明晃晃的挑釁,在夢裏壓抑的我冷汗涔涔。
好在一切都該結束了。
不過是肚子裏的小生命替我擋了一劫。
在醫院住了三天後,我辦理了出院。
卻在醫院門口見到了等著的裴司遇,手裏還帶著我最喜歡的香檳色玫瑰花。
見我出來,裴思遇給我披上一件大衣「天冷,怎麼穿得這麼少?」
他將手中的玫瑰花遞到我的懷裏:「你看看,喜不喜歡?」
我明白,這是裴司遇在給我台階下了。
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惹對方生氣後,一方要買對方喜歡的東西當做道歉和補償。
以前的我好哄,裴司遇勾勾手指我就像小狗一樣湊上去。
可現在我隻覺得惡心。
這樣的人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
兩個星期前,裴司遇叫我去參加公司的聚會。
我到的時候,一群男男女女在酒池裏已經喝嗨了,醉得東倒西歪。
白嫣然自然地坐在裴司遇的腿上,媚眼如絲地看著裴司遇,兩個人嘴唇相貼,氣氛莫名旖旎。
見我來了,幾個人都有些尷尬,好像我打擾了他們的興致。
白嫣然連忙從裴司遇身上下來,瑟縮地看著我。
我一怒之下砸了整個包廂,還被裴司遇打了一巴掌趕了出來。
我暈倒在人來人往的夜景街道,最後被好心人送進了醫院。
再次醒來,醫生說這個孩子的情況不太好。
也是,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中孕育出來的孩子,怎麼會健康成長呢?
我也想過找裴司遇好好談談,打了九通電話都沒有人接。
第十通電話接通後,裏麵傳來得是白嫣然的聲音。
「陳芸姐,裴總在忙,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來打擾。」
她特意將任何人咬的很重。
沒有哪個女人找自己的丈夫還要通過助理的。
我麵無表情地掛掉了電話。
給自己預約了引產手術。
白嫣然這樣的行為當然是他默許的。
他們兩個害得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還剝奪了我成為母親的機會。
如今卻隻想用這樣的方式一筆帶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當我的孩子命如草芥嗎?
我接過花,然後準確無誤地投進了垃圾桶。
「裴司遇,臟了的花我不要。」
臟了的人,我更不要。
裴司遇臉上閃過一絲怒意,隻一瞬便被他忍了下去。
他還是牽過我的手,讓我上車。
「沒事,你不喜歡這個,我下次再給你買別的。」
副駕打開,上麵明晃晃的掛著一張「嫣然公主專座」的牌子,周圍還貼上了可愛的貼紙,很年輕,很有活力。
裴司遇的車和他人一樣,都一板一眼規矩得很。
而這樣的貼紙和卡牌在上麵,足以顯示出車主人對白嫣然有多麼縱容。
見我打量,裴司遇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嫣然還是小孩子心性,我也就由著她了。」
他口中孩子氣的女人,卻比我還大兩歲。
我沒有接話,徑直上了後座。
裴司遇見我不如往常吵鬧,顯而易見的送了一口氣,轉身上了車。
車子開出去沒多遠,裴司遇的電話響了幾下,大約是顧忌著我在場,裴思遇沒接,但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我出聲提醒:「接吧,萬一有什麼急事呢?」
鈴聲又響了起來,裴司遇將車停在路邊,白嫣然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裴總,我一個人在醫院有點害怕,我在這誰也不認識,你能來陪陪我嗎?」
裴司遇聲音都染上了幾分焦急:「你等我,我馬上就過來。」
說著,他一邊抱歉似的看了我一眼。
「陳芸,嫣然她一個小女生獨自在醫院,人生地不熟的,我去看看,馬上就回來。」
似是怕我阻攔,又加了一句:「你不要無理取鬧,我隻是......」
他的話沒說完,我就已經下了車,衝他擺了擺手:「去吧。」
裴司遇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對白嫣然的擔心顯然超過了對我的愧疚。
他最後隻留下一句。
「你乖乖回家,我晚上就回來陪你。」
他說讓我回家,卻沒想我在這個位置,能不能打到車。
他關心在醫院的白嫣然,卻忘了我剛才也是從醫院出來的。
沒辦法,我隻是失去了一個孩子,白嫣然可是失去了愛情啊。
裴司遇甚至不知道我們失去了一個孩子。
2
裴司遇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我早就習以為常,從前我還會傻傻地做好他愛吃的飯菜等著他回來。
但是現在,我隻是窩在沙發上看起了整理起我和裴司遇的財產。
律師說,裴司遇屬於過錯方,財產分割時占不到什麼好處。
接著我又聯係了幾家私家偵探,要求他們收集裴司遇出軌的證據。
我不是一個為愛情尋死覓活的人,既然愛情已經靠不住了,那我就需要多多的錢。
既然白嫣然要這樣的垃圾,送給她就好了,反正她愛回收垃圾。
想起以前,我掰著裴司遇的手:「裴司遇,你會永遠愛我嗎?」
裴司遇刮了刮我的鼻子,寵溺又無奈:「說什麼呢?我當然會永遠愛你呀!」
我切了一聲,雖然知道男人的花言巧語不可信,心裏還是軟軟的。
但是還是嘴硬道:「要是以後你變心了,我就帶好多好多錢,遠遠的離開你,讓你找不到我。」
思緒拉回,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不為自己,為肚子裏失去的孩子。
珍珍跳上沙發,舔幹淨我臉上的淚水,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不解,往我懷裏鑽,似是想給我一點溫暖。
我要去很遠的地方,帶著珍珍去雅典,去米蘭,去地球上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看極光。
入夜,我迷迷糊糊的睡著,身旁突然一暖。
裴司遇抱住我,聲音低低的說:「芸芸,今天怎麼沒給我留飯?」
為什麼要留飯?我曾經等他到深夜這麼多次,那些帶著愛意的飯菜,最終無一例外的都進了垃圾桶。
我不經意地翻了翻身,中間隔出了一點距離。
3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去了公司。
公司是我和裴司遇當時一起創立的,因為後續我為了照顧裴司遇就少去了公司,今天有一個重要的客戶,之前一直是我負責對接的。
和誰過不去,都別和錢過不去。
裴司遇看見我出現在公司裏,有些意外:「怎麼突然過來了?」
在人前,他一向是對我禮遇有加的,做足表麵功夫。
我無視了他過來攬我的手,越過他,走向我自己的辦公室,淺笑著問:「公司也有我一份,我怎麼不能來?」
裴司遇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手還是擋在了我們的麵前:「當然能,隻是你好長時間沒來,我把你之前的辦公室給了嫣然.......」
我的腳步頓住了。
抬眼看去,辦公室上的名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從我的名字變成白嫣然的名字了。
「我記得,這間辦公室是我的,什麼時候換主人了?」
白嫣然怯怯地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穿著一身白裙子,看起來非常楚楚可憐。
「陳芸姐,你不要怪裴總,是我不好,占了你的位置,你們不要因為我而吵架.......」
裴司遇下意識地就擋在了白嫣然前麵,看向我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不滿。
「陳芸,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
不是他們趁著我不在鳩占鵲巢嗎?
罷了,我看了一眼腕表:「時間快到了,麥克爾也快來了,這次合作不能搞砸。」
裴司遇也知道此時不能出亂子,安撫地看了一眼白嫣然,牽起我的手去門口迎接。
麥克爾一見到我,就給了我一個擁抱:「嘿,芸,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句話,還是讓我鼻尖一酸。
多年不見的合作夥伴尚且關心我的反常,與我相伴多年的丈夫卻毫不在意。
我和麥克爾是在一次項目中認識的,他欣賞我的能力,並且曾經表示歡迎我到他們公司。
隻是後來我一心撲在裴司遇身上,婉拒了他,不過等我把裴司遇踹出去後,我想我可能會和麥克爾有更好的合作。
我短暫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以一個標準的生意人狀態和麥克爾交談起來,偌大的廠房內,已經製作好了各種各樣的瓦貓,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芸遇文化是當地一定影響力的企業,平時也會相應政府的政策,幫扶一些小廠。
這次項目是我們和當地的一家非遺產品合作,利用我們公司和麥克爾在國外的渠道,打開國外市場。
工廠的正中央,有一個巨型的架子,裏麵安置著一隻40米的巨型瓦貓。
廠長驕傲的說:「這是我們為幾天後的展覽做的,要讓大家看到我們的實力和我國的文化嘛。」
麥克爾點點頭,打量著這隻瓦貓:「很不錯,我有這個榮幸去看看具體的製作流程嗎?」
4
我一口流利的德語和麥克爾交談,整個人氣場全開,與我一向柔弱溫婉的形象大不相符。
裴司遇不由得多看了我一眼,這樣的我,他很久沒看到了。
正巧白嫣然一直注意到裴司遇的目光流連在我身上,心中暗暗焦急。
趁著廠長引著我們往前走的間隙,白嫣然喊我:「陳芸姐。」
縱然有諸多不願意,但是在客戶麵前,我還是下意識的接一句:「什麼事?」
白嫣然剛想湊近我,就聽見有人大喊了一句:「小心!」
幾乎是一瞬間,剛剛那個架子已經搖搖欲墜,裏麵四十米瓦貓已經轟然倒塌,眼看著就要壓下來了。
我下意識的想推走身邊的裴司遇,不料晚了一步,裴司遇已經護著驚慌失措的白嫣然遠離了瓦貓倒塌的地方。
我躲閃不及,被砸到了小腿,痛,真的很痛,不隻是身上的痛,更是心上的痛。
我的目光和裴司遇遙遙相望,他的臉上有些心虛,而我愣愣的想,原來裴司遇已經愛白嫣然愛的這麼深了嗎?
那我呢?我和他相伴的十年算什麼呢?
眾人忙作一團,搬碎塊的搬碎塊,扶木架的扶木架,送醫院的送醫院。
病房裏,裴司遇因為護著白嫣然,被砸到了肩膀,卻還是耐心的囑咐手臂受了一點擦傷的白嫣然:「這幾天傷口別碰水,知道嗎?」
有人看不下去,咳嗽了一聲。
裴司遇好像才想起來還有我這個正牌妻子在,歉意的看了我一眼:「陳芸,你沒事吧?」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包紮起來的腿,瓦貓本身的重量不是很重,不然我這條腿,就算是要廢了。
但不幸的是,麥克爾當時處於倒塌的中央,被砸到了頭部。
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有個交代。
廠長說是因為固定瓦貓的木架不穩,大概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所以引發了這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但是監控壞了,所以要讓我們自己回憶一下。
裴司遇臉色一沉:「剛才木架不穩的地方有誰在?」
白嫣然假裝思索了一下:「好像是陳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