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劉慕遠的電話如約而至。
電話那頭聲音嘹亮,帶著一絲興奮:“婉婉,今晚別等我了。”
我沒說話,他心虛一般,補了句:“我兄弟他們知道我要結婚,要給我過單身夜。”
這句話我太熟悉。
因為兄弟婚禮結束後,同樣的話他說了七次。
也就是說,他借著單身夜的名號,整整一個禮拜都沒回家。
電話那頭,音樂的喧鬧和人群的呼喊聲順著聽筒傳來,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見我遲遲沒有回應,劉慕遠又喊了聲:“寶寶,怎麼了?你生氣了?”
語氣小心翼翼中,帶著些許試探。
他靜靜等著我回話,我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莫名的,脫口而出:“十一點了。”
外人可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但這屬於我倆之間獨特的默契。
我清楚。
他也清楚。
這是以前熱戀時期,他定下的規矩。
那時他剛工作,而我因為事業上升期,每天幾乎都會應酬到很晚才回家。
有次都快淩晨,我回到家發現,他所在沙發裏,像一隻小貓一般。
看見我後,迷迷糊糊奔向我,小心翼翼地試探。
“婉婉,不能十一點前回來嗎?”
那時,我們剛在一起沒多久。
一開始,他的性格很活潑開朗。
但因為我的經常晚歸,而生生變得多疑且敏感。
我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蛋糕上的奶油氣息。
在他生日當天,我實在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
所以,我答應了。
“兩周內。”
那段時間,他明目張膽地打電話來:“婉婉,十一點了哦,該回家了。”
語氣儼然像是一副小管家的樣子。
到後麵,他一說:“十一點了。”
我自己都會下意識回答:“該回家了。”
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小遊戲。
可就是因為太過於心照不宣,以至於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小遊戲不知道何時已經停止了。
到底什麼時候停的呢?
我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也許是他工作轉正?
也許是他頻繁出差?
也許更久。
他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這句話。
像是篤定我一定會按時回家一般。
但是有一點他可能忘記了。
那是我一時心軟給他許下的特權。
我想收回,隨時都可以收回。
劉慕遠愣住了,顯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頓了半晌。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女聲:“慕遠,快來啊,都等你呢。”
是葉虞芷。
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意識到什麼,葉虞芷嗤笑。
“還沒結婚,就開始查崗啊,這以後結婚了不得煩死。”
劉慕遠沒有說話,葉虞芷又催了句:“快點的啊,真心話大冒險,都等著你呢。”
劉慕遠這才說話,語氣軟了下來,帶著一絲央求:“寶寶~”
我捏了捏鼻梁,收回那些外漏的思緒。
“以後你都不用回來了。”
劉慕遠似乎有些驚訝,緊接著,有些不滿地抱怨:“寶寶,這可是我最後一次的單身夜啊。”
他在怪我。
怪我為什麼逼他。
可認識我倆的都知道,我和他談了三年,對他寵愛有加,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
一周前朋友的婚禮上,作為新娘的朋友調侃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再等等,不著急。”
“半年後。”
我和劉慕遠幾乎同時開口。
劉慕遠埋怨地看了我一眼,神色中滿是不情願。
這種態度,讓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