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吟秋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你還真挺守時。”
多年死對頭成今日這般情境,命運像開了個荒誕玩笑,卻又莫名給人希望。
路今安抬手,似想觸碰她臉頰,又怕唐突,懸在半空。
“那咱們進去?”
他目光誠摯,滿是詢問與期待。
兩人並肩邁進民政局,手續辦理過程中,氣氛微妙又安靜。
工作人員按流程詢問、操作,偶爾抬眸看這對神色各異的新人,隻當是小兩口緊張。
薑吟秋手指捏著表格,微微顫抖,簽下名字時,心下五味雜陳。
這一落筆,是告別舊過往,邁向新未知。
路今安輕握住她的手,“以後,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薑吟秋抬眸,迎上他目光,那裏麵的認真讓她鼻尖一酸。
“路今安,我是不是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路今安沒想到薑吟秋剛領證,就生了反悔之心,假裝凶狠說,“你要是想離婚,除非我死,趁早把這個念頭給我爛在肚子裏。”
他趁勢追擊,
“薑吟秋,什麼時候跟我辦婚禮?”
薑吟秋想到宋聞璟和路今安對待她的差別態度,心中一涼。
一個衝動領證的人都能給自己婚禮,而愛了近十年的人卻給不了一場婚禮。
看來她在宋聞璟心中的分量一點也不重,也想換個活法,換一個沒有宋聞璟的未來,薑吟秋也認真了起來。
“給我半個月吧,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
路今安當然知道她要處理什麼事,他很早就知道薑吟秋和宋聞璟的事,讓她徹底忘掉前任,這事不能操之過急。
“薑吟秋,能不能把我的備注改成老公?”
薑吟秋不愛給人留備注,她翻了好久才翻到路今安的微信,正要改備注的時候,彈出來一條消息。
“薑薑,爸爸的情況很不好,明天的飯局先延期吧。”
宋聞璟並不想辦婚禮,隻是在酒店訂了兩桌,邀請了幾個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薑吟秋既然都已經打算和別人結婚了,之前的酒席自然會退掉。
在剛剛等著路今安的時候,薑吟秋就已經把發出去的請帖悉數收回來了。
別人一問起怎麼收回去了,薑吟秋的回答都是換新郎了。
大部分人一聽顯然是不信的,畢竟薑吟秋那樣的愛著宋聞璟。
大家隻是把她的當成小情侶的小打小鬧。
“對了,我這幾天應該都在醫院陪爸爸,暫時不會回去的。”
薑吟秋握著手機,語調平穩,神色淡漠。
仿若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瑣事。
“好。”
電話那頭的宋聞璟卻瞬間愣住,握著聽筒的手指下意識收緊,指節都泛出青白之色。
”你......“
宋聞璟倉促回應,聲音裏難掩那股子詫異勁兒。
他本已在心底排演了無數遍如何安撫薑吟秋的小脾氣。
預想中會是一場軟言哄勸、耐心解釋的“攻堅戰”。
畢竟以往兩人有分歧時,她那倔強又帶著嬌嗔的性子,總要鬧上一鬧、理論幾句才肯罷休。
可如今這幹脆利落的應允。
像一記偏離軌道的響箭,直直戳破他預設的情境。
令他一時呆愣在原地,滿心都是不知所措的驚愕。
薑吟秋並未在意宋聞璟的反應,她利落地掛斷電話,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
在她心裏,宋聞璟不在的這段時日,恰是絕佳契機。
好似命運悄然撕開一道口子,讓她能毫無牽絆地將過往種種打包、封存。
而後徹底抽離這片滿載回憶與酸澀的居所。
身旁的路今安,身形微微前傾,將兩人對話盡收耳底。
他目光緊鎖薑吟秋,見她神色清冷又透著幾分孤勇。
心尖像是被貓爪輕撓,泛起複雜情緒。
“薑吟秋,我陪你回去搬東西。”
路今安嗓音低沉,話語落地同時,手臂已然伸出,毫不猶豫地握住薑吟秋那白.皙嬌嫩的手。
指尖輕觸間,順勢接過她手上精致包包,動作行雲流水。
自然得好似演練過千百回,實則不過是一腔熱忱與急切作祟,想在此時成為她唯一的倚靠。
薑吟秋頷首,腳步輕移至公寓門前,素手搭上門把手,輕輕轉動。
伴隨那聲清脆“哢噠”,門扉緩緩敞開,往昔熟悉氣息裹挾著歲月碎片,洶湧撲麵而來。
玄關處,那曾俏皮可愛的湯姆與傑瑞掛件。
往昔見證過他們歸家時的嬉笑打鬧,如今隻剩空蕩蕩房子造型孤懸。
似無聲訴說著物是人非,薑吟秋眸光微黯,心底泛起一絲悵惘。
屋內踱步,薑吟秋從儲物間拖出兩個大行李箱,滾輪在地麵劃出沉悶聲響。
環顧四周,她驚覺數年時光沉澱,能打包帶走的有形之物竟寥寥無幾。
那些日常瑣碎、衣物雜物,不過堪堪填滿兩隻箱子。
恰似他們愛情,看似漫長充實。
實則脆弱易逝,風一吹,便隻剩荒蕪。
待最後一箱推至客廳,變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