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夫人看著一臉淒然的寧晚歌,情緒慢慢冷靜下來。
她來之前還覺得寧敬安他們說的言過其實,現在也明白了,寧晚歌確實是哄不回去了。
但是讓她折騰萬寧,毀了寧家是萬萬不可以的。
“斷親?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寧老夫人坐在沙發上,眼睛裏透出傷感的情緒:“自從你父母意外身亡之後,我心疼你,處處偏寵你。結果,你竟然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頓了幾秒,她苦笑一聲:“罷了罷了,孩子大了,和父母都能反目,何況我一個老祖母?你要斷親,我也不能怎麼樣。但是,你不能動萬寧!”
圖窮匕見。
寧晚歌的腦海裏閃過四個大字,隻覺得之前所有的期待都碎成粉末。
她麵上的淒然一點點消失,眼眸垂下,紅唇勾起笑:“為什麼?那是我父母留給我的。”
“是你父母創建的萬寧不假,養育之呢?嘴上說說就夠了?”
寧老夫人看著寧晚歌透出冷豔的臉龐,心頭悚然一動:“你的父親不在了,他的遺產就必須有我的一份。到時候,萬寧會如何,你不會不明白吧?”
寧晚歌是真的沒有想到,一向隻知道種花種菜的老婦人,竟然還懂法律。
她一直勝券在握的神情,終究還是冷了下來。
寧老夫人卻露出微笑,起身離開了。
在她的手碰到門把手的時候,寧晚歌再次開口了:“現在的萬寧資金鏈緊張,沒有後續投資就會斷裂,到時候什麼都沒有了。”
“你不會的,你不會看著萬寧出事。”
話聲落下,寧老夫人拉開門把手走了出去,留下寧晚歌一個人寂然地坐在沙發上。
論把握人心,她終究是棋差一著。
......
寧老夫人到訪的事情,第一時間傳到了秦時年耳中。
他穩坐辦公室,半點動靜都沒有。
宋遠捉摸不透老板的心思,可還是老實彙報最新進展:“老夫人離開之後,寧小姐一直一個人在辦公室,聽說心情很低落。您......不去看看嗎?”
之前寧晚歌那邊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要過去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還需要提醒。
“訂一份甜點和奶茶送過去。”秦時年說道。
就這?
宋遠傻眼。
秦時年抬頭,看了眼站在原地沒挪步子的人:“讓法務部提起訴訟,傳票寄到寧家。不還錢,就申請強製執行。”
“好,”宋遠一一記下,還是忍不住問,“老板,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製止?”
“阻止寧老夫人見她?”
“是啊,之前寧敬安他們,您不是直接就過去了嗎?”
那還不是這麼近的距離,而是直接去了寧家!
“你覺得他們和寧老夫人一樣?”秦時年視線掃過他,落在電腦屏幕上。
宋遠站在原地,卻有了醍醐灌頂的感覺。
寧老夫人是寧晚歌的祖母,是她父親的母親,這樣血脈相連的關係,不是寧敬安和寧澤宇能比的。
若不是讓她親自見識到寧老夫人的偏心,是沒有辦法下狠心對付寧家的。
隻是......
既然如此,現在的寧晚歌一定很是難過,秦時年為什麼不過去嗎?
宋遠看了一眼,已經將所有注意力重新投入工作的人,沒敢再開口,轉身去訂甜點和奶茶。
寧晚歌拿到奶茶時,下意識以為是姚姐讓訂的:“姚姐真貼心,這時候就想吃點甜的。”
“想太多,我可沒有那個時間。”姚姐晃了晃手裏的宣傳冊,急匆匆往外走,“不過比我忙的那個人,可能有這麼貼心。”
秦時年?
他的態度和寧家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也讓她的內心湧動著起伏的波瀾。
半杯奶茶喝下,她走進電梯,上了頂樓,屬於秦時年的辦公室。
“小姐,您有預約嗎?”漂亮的秘書小姐看到她,第一時間溫和詢問。
寧晚歌還沒有開口,宋遠就走了過來:“寧小姐是來找老板的吧?跟我來。”
目送他們走進秦時年辦公室的秘書,眼神灼灼。
寧晚歌走進辦公室時,他正在接電話,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抬手示意她坐下。
她第一次到他的辦公室,忍不住四處打量了一下。
簡單的黑灰白,標準霸總的顏色配備,卻不給人壓抑的感覺。
顯然這裏的每一樣物品,都是設計師精心挑選過的,從色調搭配到東西的質感都很完美,挑不出丁點毛病。
就像他本人一樣,怎麼看都是大家族手把手教出的繼承人,怎麼會謀害親叔叔,坑殺弟弟妹妹?
難不成,在他的故事裏,他也扮演著寧澤宇的角色,甚至更可怕?
“想什麼呢?”秦時年的聲線略冷,“盯著我一直發呆。”
他的話拉回了她的思緒,也讓她反應過來——
無論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對她好是真的,那就夠了。
她對著他露出甜美的笑容:“你好看啊,要是你進入娛樂圈,那不知道多少人要迷倒在你的西裝褲下。”
小姑娘梨渦淺淺,眉眼溫和,怎麼看都是個乖乖軟軟的小家夥。
真不懂,寧家人到底做了什麼,才逼得渾身尖刺。
秦時年的眸底閃過一抹,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陰鬱。
“所以,你就是特意來誇我的?”
寧晚歌低頭,捏了捏手裏的奶茶,聲音低了下去:“奶奶來找我了,她口口聲聲說著疼我,其實就是擔心我搶回萬寧。”
他沒有說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靜靜地注視著她。
察覺到他的視線,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明明是他們對我不好,還是會難過。”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裏有了淺淺的鼻音,空氣裏也恍惚間響起了一聲歎息。
秦時年站起身,走過去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剛剛失去父母時,她確實對你很好吧?還為了你,訓斥過寧澤宇他們。”
“是啊,怎麼一切突然就變了。”寧晚歌紅著眼睛抬起頭,滿是委屈,“她說過會一直保護我的,代替爸爸媽媽愛護我。”
“因為她有自己的私心,比起你,她更在意自己的孩子。”
什麼意思?
她瞪大眼睛:“你是我要體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