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替死鬼

小王爺獨寵我五年，隻是為了讓我代他白月光送死。

我對著他和她的白月光一口血吐出來，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他推開聞嫣然衝向我時驚慌失措的瞳孔。

和一聲顫抖的“思思”。

1

聞嫣然進屋的時候，我正在擦拭嘴角的鮮血，她笑的肆意張揚，一臉得意地向我靠近。

“真是辛苦你了，替我遭了這份罪。”

“你隻是我的替身而已，琛哥哥假裝寵你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讓你代我成為敵人的目標。”

我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替身。

偶然在李琛書房看到一幅畫作，十歲左右少女手持桃花，笑容明媚。

那明媚的笑容，我是永遠學不來的，我和她隻有樣貌相似而已。

想問那個人是誰，卻沒有任何立場，畢竟我連他的妾都不算是。

他一臉怒氣從我手中奪走畫作，然後小心翼翼卷起來收好，警告我以後不要踏進書房。

當晚他失控了一樣熱情似火，一夜荒唐。

事後溫柔似水地吻我：“以後乖一點。”

我應下。

後來才知道那天是聞嫣然和太子定親的日子，他才會那麼失控。

就算是替身又如何，這麼多年他身邊隻有我一個女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寵我愛我。

我被太子抓住的時候，心底期盼著他能來救我，可更多的是擔心他自投羅網。

等來的卻是萬箭齊發，箭矢無眼，有的直***的胸口，挾持我的人直接抹了我的脖子。

看吧，都以為我是他的軟肋，隻要抓住我就可以控製他。

但其實，我隻是他迷惑對手的一顆棋子，用來替聞嫣然去死。

2

聞嫣然捏起我的下巴，把藥丸塞進我的口中。

“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就算現在被毒死，琛哥哥也不會在乎你。”

她又何必跟我爭寵，李琛對他的心思再好懂不過。

他邀我同賞花會，眼神卻略過我落在她身上，深沉而複雜。

下一刻卻又勾著笑容給我戴上碧玉簪花，攬著我的腰在額頭上印上一吻。

他也知道，如果沒有我來轉移視線，他對聞嫣然的感情太容易暴露了。

我就是個替死鬼而已。

但我命硬活了下來，決不會輕易去死。

我用盡力氣推開聞嫣然。

李琛剛進門就看到她跌倒在地，立刻衝上前扶起她，撕下衣服給她包紮手上的傷口。

安撫好她後，李琛眯著眼睛看我：“柳思思，認清你的身份，嫣然是我的王妃，給她道歉。”

他根本不管，是誰先動的手。

誰又能想到，名動京城的才女聞嫣然，會對我使心機。

但他是李琛，冷靜敏銳的李琛，不是會被這種把戲糊弄的人。

“她說要給我下毒。”

聞嫣然抱住他的胳膊連連搖頭，言語哽咽：“我沒有下毒，我隻是來給妹妹送藥，看她侍女不在身邊便想著給她喂藥，沒想到......妹妹一定是太激動才會推我，我不疼的。”

李琛輕撫她的頭發安慰她，滿眼都是心疼和溫柔。

而對我，隻有無盡的冷漠。

“念你這次受傷才不與你計較，若你要是不聽話，就把你送回醉紅樓。”

醉紅樓，京城最大的青樓。

聽到這個名字，我一口鮮血湧上喉頭，跟了他五年，他最清楚我怕什麼。

我也知道，他這個神情不是在開玩笑。

“王妃，對不起，思思不該推您，也不該汙蔑您。”

不該對他抱有一絲期待啊。

剛說完，我喉嚨一緊，一口鮮血噴出，濺在李琛的臉上。

我抱歉地朝他笑了。

李琛曾經說我不愛笑，白白浪費了這副美貌，後來不管悲傷還是開心，見他的時候我總是一臉笑容。

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他推開聞嫣然衝向我時驚慌失措的瞳孔。

和一聲顫抖的“思思”。

3

我與李琛的相識，開始與我的自薦枕席。

七歲那年父親遭人陷害，全家被滅口，而我因長相出眾被賣入青樓。

嘗試過逃跑，在城門口被保鏢抓回，打斷兩根肋骨。

自那以後我拚命練習歌舞討好紅姨，但即將十四歲，終究還是要接客。

我無法想象自己要在一個個肥頭大耳的客人身下糟踐自己，於是開始尋找目標。

宣王李琛，為人風流，有權有勢且出手大方。

我鼓足勇氣跟在他身後，他目光沉沉一言不發，將我從頭掃到底，接著帶我進了房間。

我強忍著顫抖，紅著臉出聲：“王爺，思思可以做任何事。”顫著睫毛回望他，眼波流轉，梅姐姐告訴我這樣很美，尤其是眼睛泛光的時候。

隻要能討得他的歡心，成為他桃花林中的一朵，我就會好過很多。

他笑了，笑意不達眼底：“誰讓你來找我的？說出來我就帶你離開。”

坊間傳聞他是個無能無才的廢物王爺，可那雙黑眸直接看穿我的目的，他絕對不是看起來那麼懶散，那麼與世無爭。

梅姐姐跟我說宣王流連花叢，似乎是為了找一個人，如果我能被他看上或許可以改變我的命運。

這是我心底的想法，可我不能說，說出來我們兩個都會死。

“沒有人，我想活命。”

半假半真。

我心想，如果就這樣被他殺了，對我來說也是個解脫。

李琛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頂，替我贖了身，並帶回宣王府。

自那以後他身邊再也沒有其他的鶯鶯燕燕，而他看我的眼神愈發溫柔，初見時的壓迫感消失不見，全是濃情蜜意。

他也毫不避諱帶著我出門，逛廟會猜燈謎，河邊踏青賞煙花，戲樓看戲聽曲，會寵溺地撫著我的臉喊“思思”。

留言四散，都說風流宣王竟栽在我這朵野牡丹手裏，坊間甚至有人給我們編寫話本子。

毫不誇張地說，自從家破人亡後，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活著的。

被幸福衝昏了頭，人就會失去自知之明。

一次歡愛之後，我手指繞著他的頭發問：“王爺為什麼不娶親呢？”

他臉色一暗，抽出頭發，拂開我的身體，去了書房。

盛夏時節，我竟如墜冰窟。

我在幻想什麼，真以為自己是話本裏的女主角嗎。

他是高貴的王爺，他那表演出來的懶散和無能全是做樣子，皇家的人怎麼會有真心。

能在他身邊服侍，全因和他白月光有幾分相似。

懂事的話我可以是寵物，否則我會是一具屍體。

從那以後我把察言觀色做到極致。

警告自己不能愛上他。

或者說，假裝不愛他。

4

再醒來，首先看到的是李琛驟然一亮的眸子。

臉上的血跡擦掉了，可衣領處還有幾滴紅色。

難道他擔心我，一直沒離開嗎。

如果是之前的我，就算不能問出口，心裏也是一陣歡喜，可現在我想都不敢想，假裝沒有看到。

我側頭躲開他伸過來的勺子，伸手接過他手裏的藥碗。

他已經有了王妃，我不想加深誤會。

可他突然冷下了眼，我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喝完了藥。

他莞爾一笑，接過藥碗放在一邊，拿起一顆蜜餞抵在我的唇邊，我怔怔望著他的笑容，張開了嘴。

好甜。

一瞬間仿佛回到了他未曾娶親的時候，那時就算我給他臉色，他也會一笑置之，任我使些小性子。

我按下心中的幻想。

“思思這些日子傷病在身，還未祝王爺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不置可否，用手抹去我唇邊的藥漬。

“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郊外騎馬，你不是最喜歡騎馬了嗎。”

記得某次我被人迷暈，醒來時幾名肥頭大漢正在撕扯我的衣服，絕望之際，李琛及時出現，殺了他們，救了我。

說：“沒事了，別害怕，我以後都會親自陪你來看戲。”

那天他本就要陪我看戲，可半路上小廝傳來消息，他臉色一晃拋下我騎馬走了，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高傲如他從不會向我道歉，但會陪我做我喜歡的事。

行動比言語更讓人心動，那時的我心裏抹了蜜一樣的甜，可現在才發現，是我這樣低賤的人不配從他嘴裏聽到對不起三個字。

這次陪我去騎馬，是為聞嫣然責罵我而道歉，還是為讓我差點死掉而道歉呢。

直覺告訴我，不能問，在他麵前，我一向懂事。

我和他也該結束了。

“既然王爺已經和王妃喜結連理，思思就算完成了替身的使命，可否放思思離開。”

他的臉黑得不成樣子，雙手緊握成拳，上麵青筋暴起。

咬牙質問我：“你家破人亡能去哪，莫非是想回醉紅樓？”

確實，要是讓全天下的人知道他的相好重回醉紅樓，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不會回醉紅樓，但總歸會有我的去處，我可以回......”

“不可能！”他急切地打斷了我的話，“王府就是你的家，哪都別想去！”

這是頭一次，他打斷我說話。

5

不會是害怕我離開吧。

我自嘲一笑，白月光都已經娶了進門，還能有我什麼戲份，隻怕是為了讓我替她死第二次吧。

我當初找上他，是為了過上好生活，可不是為了尋死。

他僵了片刻，把我抱在懷中，埋頭在我頸肩，呼吸之間的熱氣激起我一陣顫栗。

“不會再有下次了，我說過會保你性命。”

“嫣然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你們兩個都好好的。”

她是家人，我是替死鬼。

那人手裏的刀再深一分，就會割破我的喉嚨，劍羽再偏半寸，就會射穿我的心臟。

然而我沒有委屈的理由，這本就是他寵我五年的代價。

他已經服了軟，我再不識趣的話就不合適了。

“思思知道了，以後會向對待親姐姐一樣對待王妃。”

他最愛聽我說好話，我也最會假裝真心對他說好話。

可他盯了我片刻，轉身黑著臉離開。

我也不會再去費心揣測他的心思，有聞嫣然在，不需要我上趕著去安撫他。

李琛賞給我白銀千兩，藥材無數，以及一些名貴的珠寶首飾，作為我替死的回報。

小桃紅著眼進來的時候，我正在擦拭嘴角的鮮血。

她的雙手通紅，一看就是被熱水燙過。

“她故意找人打翻藥碗，然後趁我煎藥的時候來找你麻煩，簡直是狐狸精，明明王爺愛的是思思姐。”

聞嫣然懲罰了下人，賞賜了小桃。

“她這就是在給姐姐下馬威。”

小桃噘著嘴把銀子丟在地上。

跟在李琛身邊這幾年，金錢珠寶，我要什麼他都給我，我也待小桃如親生姐妹，讓她差點忘了我們的出身。

“傻孩子，這錢對普通人來說可是一年的收入，怎麼能不要呢。”

這可是我用命換來的錢，沒理由不要。

以後離開王府，多的是花錢的地方。

太醫說我還有兩個月，就能完全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