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離開那天,我隻帶走了我的貓。
顧深表情漠然,
熟練地給狗挖了幾勺狗糧,換了盆水,
眼神才落在我身上。
“就因為年糕咬死了你的貓,你就要跟我一刀兩斷?”
那隻狗站在顧深旁邊,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
我彎了彎眉眼:
“不止。”
“離開你是小事。還有你白月光的這隻畜生,我也會想辦法弄死。”
......
顧深電話打來的時候,我正在醫院輸液。
對麵沉默了很久,像是在等我認錯。
畢竟在得知顧深獨自一人去旅遊後,
我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證會替他處理好公司的事,讓他安心出去玩幾天。
“穗安,為什麼你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對麵歎了口氣,還是先開口了:
“是你讓我出去旅遊一段時間的,現在又想用這種方法逼我回去,在你身邊我真的很壓抑。”
又是這樣。
不管發生什麼事,
他先是把所有過錯都推到我身上,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然後站在製高點上,數落我的不是。
我原本平靜到掀不起波瀾的心再度泛起一絲漣漪,
輕輕笑了聲:“阿爾卑斯山滑雪好玩嘛?謝晚的感冒好些了吧,如果還沒好,你們可以往西走,那邊比較溫暖。”
顧深喋喋不休的責怪突然停止,聲音猛地拔高:
“你又在疑神疑鬼什麼?就因為沒帶你去旅遊嗎?”
“是,我是和謝晚去的,我承認瞞著你是我不對。可是我跟她根本就沒什麼,她失戀了出來散散心,剛好碰著了而已。你在鬧什麼?”
是啊,我在鬧什麼。
自從謝晚回來後,
顧深三番五次丟下我去陪謝晚,
我像是抓住散去的流沙般緊緊抓著顧深,生怕他這個男二又回到了女主身邊。
我自小在南方長大,沒怎麼見過雪。
記得顧深剛賺得第一筆錢時,問我想去哪玩。
我恰好刷到了阿爾卑斯山的雪景,但又體諒他的賺錢不易,便約定好待顧深賺夠了五百萬就去。
如今他早已賺夠了n個五百萬,我還是連門都沒踏出去。
不過都沒關係了。
我把手機放在了一邊,專心地盯著點滴瓶,又動手推動了輸液控製器,加快了些速度。
終於還差最後一點了。
我揚起一抹笑:“顧深,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要回家就回啊!”
顧深語氣滿是不耐,
“算了,你給我媽買的東西都空了,回去之前記得先給我媽補貨。她的腿不好,別忘了多推她出去曬曬太陽。”
許是打個巴掌給顆甜棗,顧深又加了句:“你乖乖聽話,等我回去給你帶禮物。”
我覺著有些無趣,又重複了一遍:
“顧深,我真的要回家了。”
顧深的指責消失在掛斷了的電話中。
我打車回了住的地方,
一開門便見著原本故作高冷的小貓抓著我的褲腿喵喵喵地叫不停,想必是這兩天沒見著我,以為我不要它了。
我把它抱在懷裏,腦子裏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係統聊著。
“確定這次通道沒問題了吧?”
“絕對沒問題的宿主,都怪我不好好工作才讓通道塌了,讓宿主你等了六年才能回去。作為補償,本係統不僅答應給你一副健康的身體,還額外給你五千萬做補償,允許你把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帶回去。”
我不假思索地開口:“那就這隻貓吧。”
它是隻流浪貓,三年前被我撿回來之後取名念念,要是我這一走,原本就沒安全感的它恐怕會難過死。
“啊?就一隻貓?”
係統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我還以為你會帶顧深回去呢,你愛得他不是死去活來。”
係統剛和我取得聯係,也不知道這幾年發生了什麼,對顧深的印象還停留在六年前。
我低低地笑了聲:“有嗎?不記得了。”
高一那年,我綁定了係統穿進了一本書,任務是讓男二少吃點苦。
顧深就是男二。
就這麼簡單,沒有要我攻略他,沒有讓我阻止他和女主的糾纏。
於是我把男二原本要經曆三年的校園霸淩擋了回去。
給他砸錢,把他從自卑男二改造成天才少年。
我也不曾阻止他與女主的糾纏,甚至有些撮合。
隻要他在他二十二歲那年靠自己賺夠了一百萬、收獲了愛情,我才算任務完成。
可惜我還是抵不過劇情的強大,
女主謝晚還是跟男主在一起了。
顧深遠走高飛,我為了任務不失敗隻能嫁給他。
但任務完成後係統又不知所蹤,我又被迫留了下來。
在日複一日的陪伴中,許是因為顧深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羈絆,也可能是以為自己再也不能回家,我還是對他產生了莫名的感情。
不過還好,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我長舒了口氣,還有五天我就可以回家了。
睡覺前又刷到了謝晚發的朋友圈,
【謝謝半夜陪我看星星。ps:嗚嗚嗚某人把衣服給了我,結果兩個人都感冒了。】
我點了個讚,知道謝晚是故意發給我看的。
自從她半年前突然回來,借著朋友的名義和顧深玩著曖昧,
我吵過鬧過,顧深也對我愈加不耐煩。
直到最近這次,我和謝晚鬧過後,顧深為了懲罰我半個月沒回家,我又沒忍住主動找顧深求和,還主動提出和他一起出去旅遊。
臨近出發時才知道顧深早就提前一天出發了,留我一人在家。
我知道後也沒有吵鬧,為了討好他還主動把公司的事攬了下來,但內心的苦楚隻有自己知道。
我就像飲鴆止渴,明知道顧深和謝晚糾纏不清,也深陷泥潭不敢自救。
這一切在聽到係統的聲音時終於結束了,
我可以回家了。
一覺醒來,顧深的電話打了幾十個沒接後,又開始了消息轟炸。
幾十條消息映入眼簾。
不知道謝晚跟他說了什麼,每條消息都是指責我不該處處跟謝晚作對的。
我沒有耐心一條條看過去,隻翻到了最下麵一條:
【你賤不賤啊,當初要是謝晚沒走,還有你的什麼事啊。】
顧深回來的很快,晚上到家時都是一股低氣壓。
他沒有質問我為什麼不回消息,也沒有再說謝晚的事,
隻是故意外放他媽媽的語音。
“不是我說啊,你這媳婦還不如小晚呢,一聽我老太婆缺什麼,就連忙給我送來了。”
我充耳不聞,
點了頓某撈的火鍋,一個人吃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顧深有些坐不住了,眼神不斷地往我這邊瞥,似乎沒料到我的反應是這樣的。
這是書中的世界,顧深他媽對謝晚也有濾鏡,覺得自己的兒媳婦非謝晚莫屬。
顧深跟我求婚後,曾談到他很遺憾他的婚姻不能得到自己媽媽的認可。
於是我開始處處討好顧深媽媽。
她身體一有什麼問題,我便整天守在醫院,給她端茶送水洗衣做飯。
她隨口一提想要什麼,第二天我便會送到她手上。
哪怕她到處跟別人說我嫁給顧深是我高攀,我也隻會迎合著她。
日子久了,她對我的態度也發生了些轉變,慢慢對我有些好臉色。
以至於這麼久了,隻要她一對我不滿,我便會陷入焦慮的狀態。
“吃火鍋嗎?我點了還挺多。”
我開口打破僵局。
單純覺得我也快走了,就當最後和顧深吃頓飯了。
但放他眼裏就變成了我的主動求和。
顧深拿了副碗筷,剛想坐下卻皺起了眉,煩躁地嘖了一聲。
下一秒,
碗筷破裂的聲音響起,
“這種欲擒故縱隻會讓我更厭惡你。”
房間門被砰的一聲甩上,。
“他神經病吧。”
係統在我腦中小聲嘀咕著:“還以為他恢複正常了,宿主真是不容易。”
我有些失笑,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我太了解他了。
知道這是他慣用的冷暴力手段,
等著我卑躬屈膝地向他求和。
許是我捧著他慣了,
還沒在一起之前,他也是如這般不顧場合地給我甩臉色。
隻要我一句話沒順著他意,他便不會再跟我多說一句話,要我去他麵前求上三四次,在眾人麵前丟我幾次麵子,他才肯罷休。
後麵謝晚跟男主走後,
他抱著我哭紅了眼:“穗穗,能陪著我的我隻有你了......求你別離開我。”
我教著他愛一個人不是處處為難那個人,而是自己原本不願意做某件事,但因為那個人卻願意了。
在一起之後他漸漸轉變了對我的態度,對我越來越好。
隻不過,他終究是謝晚的男二。
幾塊毛肚下肚,我心滿意足地深吸一口氣。
太久沒吃過牛油辣鍋了。
因為顧深腸胃不好,吃不了辣,而他又獨愛番茄和菌菇鍋底一起吃,
我隻能裝作也不愛吃辣,陪著他吃。
這次點的不是他喜歡的口味,加上這兩次我的不聽話,
顧深氣成這樣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不過任務都完成了,我也沒有耐心再哄他了,
去了次臥,也鎖上了門。
第二天一早,一道淒慘的貓叫聲把我驚醒。
我開門便見著讓我目眥欲裂的一幕。
“還給我!”
我急忙把貓搶過來輕聲安撫,
待它終於不產生應激反應了,我才鬆了口氣。
許是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貓上麵,沒有分給顧沈半點目光,讓他有些惱怒。
“你也是長本事了,對一隻畜生這麼上心,怎麼不見你哄哄我。”
我懶得說話,給念念喂了點貓糧,還給它開了罐罐頭補償。
見我一直無視他,
顧深沒忍住抓著我的手:
“你在生氣嗎?因為什麼?”
“是我最近太寵著你了,我隻不過跟謝晚出去旅遊,之前又不是沒去過。你害得我損失了幾個大客戶,我都沒跟計較。”
“現在連我媽那邊的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難怪我媽說你整個人都太假,裝不下去了吧?”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對上顧深的眼睛。
那雙眼睛看誰都溫柔,唯獨對我有些刻薄。
“是我欠你什麼嗎?”
我淡淡開口。
捫心自問,係統要我讓顧深少吃點苦,作為交換給我一副健康的身體。
“高二那年,我把你從一群混混的棍棒下救下,代價是我的手腕受傷,再也不能彈琴。”
“高三下學期,你為了謝晚爭風吃醋,差點害死一個無辜的人。是我替你求爺爺告奶奶才換得家屬原諒。”
“後麵謝晚離開你,你嚷嚷著要創業,是我拿出我全部積蓄,陪著你從地下室到了如今的顧總。”
“這一樁樁一件件,是我有哪裏欠著你嗎?”
我知曉顧深性子傲,一直以來就沒在他麵前提過我的付出。
誠然,係統的交易很公平,我也不覺得幫了顧深那麼多有什麼委屈的,隻是我也不欠他的。
顧深果然惱羞成怒,咬牙切齒道:“這都是你的一廂情願,我又沒求著你。”
“是啊。所以現在我不願了啊。”
我厭惡地看了眼他:“你也不必在我眼前晃,顯得煩。”
顧深不敢置信地望著我:“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