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攥住他試圖往下的手。
影影綽綽的月光下,他頂著和皇帝一模一樣的臉。
“怎麼了愛妃,不願意侍奉朕了嗎?”
他學著皇上的語氣,卻莫名多了幾分嘲諷。
我忍住滿腔震驚,瞪他:“你不是他。你的身上有血腥味,你的眼裏全是仇怨。”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然後鬆開我,帶著幾分嫌惡擦了擦手,突然笑了:“那他呢?”
我已經冷靜下來:“和你看上的這張臉的主人一樣。”
“眼裏沒有東西。”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撲哧笑出聲來。
“沒有東西......可你不正喜歡麼?”
他譏諷地看了我一眼,起身欲走。
“他大發慈悲,允我來享用他的東西。隻可惜,你隻願委身於他。”
絕不能放他走!
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又許是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我用力拽住他,脫口而出:“你恨他。”
我無比篤定:“我可以幫你殺他。“
隻電光火石之間,我便確定了敵友。
眼前的男人顯然驚訝到了。
他終於正視我,收起玩世不恭,沉默許久。
然後突然起身摟住我的腰,在我掙紮前捂住我的嘴:“走,帶你聽牆角!”
......
男人的輕功極好。
“這皇宮......守衛這麼差麼?”
見我撇嘴,他得意極了。
“是我厲害。我可是暗衛第一名。”
他頓了頓,補充道:“才配做皇帝的替死鬼。”
我驚訝於這個答案,卻又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隻幾瞬息,他就帶著我來到了宸妃的宮殿。
郡主入宮前,後宮最受寵的便是宸妃。
她是皇帝的青梅竹馬,隻是家世平凡,因眾臣阻撓才不得封後。
可皇帝賜予她宸字。
宸妃緊貼著皇上,嬌滴滴的聲音裏滿是委屈。
“皇上和貴妃的新婚之夜,您怎麼來臣妾這裏了,妹妹知道怕是要恨上臣妾了。”
皇帝像換了個人似的,一點架子也無,黏著宸妃又親又哄。
“蔓兒是醋了?方家剛大勝北戎,風頭正盛,朕也是不得已做個樣子。”
“再說了,有他女兒在手,那老東西行事也有個忌憚。”
皇上的語氣得意起來:“方家女還對朕一見傾心,可惜了,朕心裏隻有你,怎麼會碰她!她以為和朕魚水歡愉,卻不知雌伏的隻是個見不得光的替身。”
宸妃被哄得嗬嗬笑:“皇上,你這也太殘忍了......”
殿內喘息聲漸起。
男人倚著雙臂躺在梁上,玩味地看著我。
我大大方方任他看,“我就是喜歡這皮囊而已。隻是內裏太過惡心,他的皮就該撕下來,安在你的臉上。“
“是嘛?”他壓低了聲音,眼裏有不明的光一閃而過。
“回去吧。”我催促道。
我的臉已經有些發癢,想必是毒藥起效了,我得回去複命。
看來我得盡快換完三次皮,才能不受控於郡主。
下一次機會,在哪裏呢?
......
我告知郡主,皇帝對她的容顏一見傾心,盛讚不已。
她十分滿意。
我回歸了原本的樣貌,臉因反複撕拉變得坑坑窪窪。
這下,真跟那個男人一樣醜了。
我自嘲地想。
前線捷報頻傳,北戎派了使者前來求和。
皇上將郡主從貴妃升到了皇貴妃。
大宴前,她戴了滿頭珠翠,煙紗碧霞羅裙上繡著大朵牡丹。
衣領上用金線繡了一隻飛舞的鳳凰
皇上牽著郡主的手,並肩而座。
宸妃坐在側方,身著一襲淡雅藍色長裙。
我灰撲撲地跪在角落裏隨時待命,縮成一團陰影,靜靜仰望著他們。
北戎騷擾大周邊境數十年,曾掠奪數座城池。
如今大舉進兵中原的計劃雖暫敗於方家軍,但積威尤盛。
比武表演中,北戎身強體壯的武士將禁衛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使者放聲大笑:“我等粗蠻漢子,下手不知輕重,冒犯了天朝勇士,還請皇帝不要見怪。”
皇上臉色陰沉,還沒應聲,他又故作恭敬道:“這比武我等僥幸贏了,可這歌舞那必是貴朝的天下!”
他眼珠在郡主和宸妃身上轉了轉,朗聲道:“不如皇帝陛下請哪位娘娘獻舞一曲,讓我等開開眼界哇!”
使團一陣騷動,拍手稱好。
群臣都臉色不好,主戰派隱隱開始坐不住了。
郡主撫了撫鳳尾的流蘇發簪,覷了眼後方:“這有何難?宸妃當年不正是一舞動天下,才入了皇上的眼。”
宸妃臉色瞬間煞白,楚楚可憐望著皇上,而皇上也終於開口。
“宸妃之舞怎及愛妃?你們既與方將軍在沙場拚戰,如今便也看看方家的女兒,一樣舞冠群芳!”
郡主倏地轉向皇帝,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壓下嘴角。
郡主哪裏吃得了練舞的苦。
這些時日,我生怕皇帝又有什麼想法親身上陣,便每晚都為他獻舞。
第二次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