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弄斷我的雙腿。
叔父陷害我入獄。
愛郎把我做成人彘。
原來一切都是女主在背後的算計。
作為複仇文的女二,我所擁有的一切,是女主複仇的利器。
她要踩著我的屍骨稱帝。
重來一次,我這隻從深淵爬上來的惡鬼,一定拉他們下地獄。
我被做成人彘,浸泡在夜香桶裏的第七日,腐蟲將我的軀體啃噬幹淨,隻剩下一顆冰冷的頭顱。
我的愚弟,我的賢叔,我的愛郎發瘋似的衝進地牢。
他們像餓狼一樣,在漫天惡臭中搶奪我的屍骨,繼而帶著這些戰利品向新女帝肖玥邀功。
“玥兒,你最近睡眠不好,我把薑柔的⻣頭磨成粉,縫在布偶裏,您去我院裏踩踩,去去晦氣。”
單純善良的愚弟總歸涉世不深,幼稚!
“玥兒,這是薑柔那個賤籍的肋骨,我將它雕琢成項圈,今晚去我那欣賞欣賞。”
博學多才的賢叔終究是個文人,雅致!
“玥兒,你好久沒和我學射箭了,薑柔的頭⻣被我做成箭靶,我們去試試手感。”
驍勇善戰的愛郎不愧久經沙場,霸氣!
肖玥聞言,心情大好,她將杯中的酒依次渡入他們口中,以示嘉獎。
“薑柔雖然囂張跋扈,處處為難我,但我從未想過傷害她,我知道你們是因為太愛我,才會幫我出這口惡氣,這次就依你們,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調皮啦。”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肖玥牽著他們三個,走進寢殿。
我是他們口中的薑柔,是肖玥從亡國公主逆襲成一代女帝曆程中的女配,是他們挫骨揚灰,恨之入骨的壞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何最親近的三個人會如此待我,隻能從往事中尋找些蛛絲馬跡跡。
我的愚弟薑尚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帶回家,我發現她圖謀不軌,便費盡心思地拆散他們。 他私吞家產,拔掉我的舌頭,弄斷我的雙腿,向那個女人表明心跡。
我的賢叔薑鬆年被賭坊、妓院逼著要錢時,我表麵冷漠,私底下為他償還所有債務。
他考上狀元,為博那個女人一笑,害我鋃鐺入獄。
我的愛郎陸川在前線殺敵,我用流水般的銀子為他討好皇上,填補後方軍需。
他在洞房花燭夜,把我像狗一樣鎖在柴房,隻為那個女人無趣時找些樂子。
最後那個女人用薑尚的財,薑鬆年的智,陸川的兵,不費吹灰之力奪回自己的國。
而我最後被做成人彘慘死。
死後我知道了,我不過是一本書裏的女二號,而作為女一號肖玥的一個墊腳石,我自然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可我偏偏重生了啊!
重生回到薑尚把她帶回家的那一天,我不甘心,明明我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我就得是那般慘絕人寰的下場?!
我承認我錯了,錯在親情至上,錯在心慈手軟,錯在用情至深,以至於那個女人有機會把這三個蠢貨玩弄於股掌之間。
眼前,身著粗布麻衣的肖玥眉眼彎彎,正甜甜蜜蜜地跟在薑尚身後,一顰一簇,美得像幅畫。
我站在閣樓上,熱情地朝他們招手。
肖玥,歡迎來到我的地獄!
肖玥從小嬌生慣養,自然什麼粗活都做不來,加上她一門心思勾引薑尚,整天魂不守舍。
上一世,她才來幾天,就把我院子弄得雞飛狗跳。
我看她身世可憐,並未與她計較,她卻得寸進尺,隔三差五蹲守在薑尚從書孰回來的必經之路上偷偷抹淚。
薑尚正直血氣方剛的年紀,哪禁得住她這個狐媚子訴苦時有意無意的挑逗和撩撥,一來二去,他便把我們姐弟十八載的情分拋諸腦後,日日為了她與我爭吵。
我牢記爹娘臨終囑托,指望他為薑家開枝散葉,興旺家族。
我忍讓,我妥協,我處處為他考慮,他卻為了一個女人,恨不得將我抽筋剝皮。
薑尚,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
“小月,你坐下和我們一起吃吧。”
薑尚拍了拍身旁的圓凳,示意肖玥坐下。
肖玥抿嘴一笑,滿心歡喜地看著他。
顯然她沒認清自己的身份,覺得自己高其他奴仆一等。
我自顧自地吃著飯,沒有答腔。
她無奈地垂下眉,濕漉漉的眼眶泛著紅,走到桌前,對薑尚行禮。
“少爺,我身份低微,怎配和您平起平坐,以後莫要說這些胡話,惹得小姐不開心。”
⻅肖玥這般拘泥,薑尚自然舍不得。
“阿姊,你真是迂腐,書孰裏的先生經常教導我們,眾生平等,誰不是生下來就為奴為仆,你何必輕賤小月。”
有了薑尚的維護,肖玥假意用手帕擦拭眼淚,一雙眼睛卻挑釁地看著我。
“哦,是嗎?眾生平等?”
我打趣道:
“小翠,你去院子裏把家丁全叫過來,我們一起圍著吃,熱鬧。”
薑尚連忙解釋:
“阿姊,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摔掉手裏的碗筷,憤怒地把桌子掀翻。
“啊!”
肖玥嚇得驚聲尖叫,還不忘擺弄風騷。
她一頭撲進薑尚懷裏,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頭,微微震動的胸腔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薑尚紅著臉,喉結跟著下沉,他還沒來得及沉浸其中,懷裏的人便驚慌失措地撤回,道歉。 好一個撩人的尤物!
“我不懂你說的什麼歪理,我隻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若家亂了,就會被賊人惦記,手足相殘。”
“若國亂了,就會像周國的肖皇帝和肖皇後一樣,被人砍了腦袋不說,就連他們唯一的掌上明珠也被流放軍營為妓。”
我幽幽地撇向肖玥,目光裏滿是嘲諷。
肖玥低下頭,麵目猙獰,握著拳的手指嵌進掌心,嘴裏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奴婢一定謹遵小姐的教誨,恪守家規。”
我勾著唇,臉上又重新染上笑意。
今天算是討回點利息,一切才剛剛開始,肖玥,你就等著接招吧。
有了之前的教訓,肖玥最近學會裝裝樣子,夾著尾巴做人。
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卻不知她心裏動得什麼歪腦筋。
我坐在院子裏插花,喚她去擦拭妝奩。
我示意小翠去看著她,不多時,二樓便傳來小翠的陰陽怪氣聲。
“哎呦歪,你的粗手可放輕些,這可是小姐最喜歡的珠花,弄壞了你可賠不起。”
肖玥打量著手裏的珠花,無所謂的笑了。
“不就是一個破珠花嗎,既沒有絕色的珍珠,又沒有上等的玉石,小翠姐姐不會真以為我是土包子, 不識貨?”
她隨手將珠花扔進妝奩裏,雙眸中滿是不屑。
“東西雖然不值幾個錢,可它是我家小姐和陸將軍的定情信物,那是陸將軍親自挑選的,小月姑娘,這份情意可是無價之寶。”
小翠完成我交代的任務,扭頭走了出來。
我心滿意足地插著花,靜靜地等著魚兒上鉤。
上一世,我穿著大紅嫁衣,蓋著紅蓋頭,滿心歡喜地期待和陸川洞房花燭夜的恩愛纏綿,沒想到來的卻是肖玥。
原來她不僅是周國的亡國公主,還是陸川的和親對象。
他們一見鐘情,為了他,她願意舍棄自己的一切嫁過來。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們本該是一對恩愛幸福的夫妻。
可所有的變故都不是我導致的,為什麼要我的犧牲來成全他們的愛情呢?
“薑柔,一個破珠花你居然小題大做,害得小月哭了一下午,眼睛都快哭瞎了。”
薑尚扯著嗓子上門幫肖玥喊冤,就跟是他自己受了委屈似的。
肖玥果真沒讓我失望,不僅毀了珠花還想好退路。
“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時失手,沒想到它掉到地上就毀了。”
肖玥跪在地上,滿麵梨花帶雨,傷心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我一隻手撐著下巴,悠閑地看著她演戲。
“這一盒的首飾,偏偏我最喜歡、最在意的那個被你弄壞了,小月姑娘真是好運氣啊!”
肖玥被我堵的啞口無言,她微微地咬著嘴唇,怯生生地看了薑尚一眼。
這一眼就能識破的詭計,隻有他那個蠢貨被耍的團團轉。
“薑柔,你就是嫉妒小月,她比你漂亮,比你溫柔,既然你的院裏容不下她,就讓她去我那裏,你別想再禍害她。”
薑尚拉著她往外走,肖玥的嘴角浮現出勝利者的微笑。
隻是那微笑僅僅持續了片刻,便消失不見,因為我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恍惚間我想起上一世,同樣的閣樓,同樣的樓梯,在我費盡千辛萬苦從將軍府逃回家時,我癡心地以為薑尚會為我主持公道,誰知他一腳將我踹下樓梯,我的一雙腿被活生生摔斷。
我崩潰地問他為什麼,耳邊傳來他嘲諷般的聲音。
“你毀了我的愛情,我便毀了你。”
既然他愛情至上,我就成全他。
在他奮力拽著肖玥來擺脫我的束縛時,我忽然鬆開了手,他們身子一歪,猝不及防地向樓梯口倒去。
肖玥倒是惜命,在緊要關頭甩開薑尚的手,死死抓住欄杆,隻是可憐了我那純情的愚弟,他瞬間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阿姊,這次的摔倒完全是個意外,和小月姑娘無關。”
薑尚此刻居然還不忘記為肖玥荒唐的辯解,我忍不住側過臉,聳肩偷笑。
看來他不僅斷了腿還摔壞腦子。
隻是這腿能醫好,戀愛腦卻無藥可救。
更可笑的是,他以為我在哭,趁機說出了自己的私欲。
“我知道你嫌棄小月的出身,可從第一次見麵,她幫我搶回被偷走的錢袋時,我這輩子就認定她,現在我們好不容易兩情相悅,阿姊,你就成全我們吧。”
薑尚說得聲淚俱下,感人肺腑。
我猛掐自己的大腿,擠出幾滴淚。
“好,姐姐就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七日後陸川班師回朝,在慶功宴上我會公布你們的關係,這幾日你好好養傷。”
聽到【陸川】兩個字,肖玥身形猛地微顫。
前世我並沒有想過,他還會和我的相公有糾葛。
而此刻,我就是要讓她故意聽到,等她上鉤。
薑尚紅撲撲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受傷的腿疾。
那笑容,自是對他和肖玥未來的無限憧憬。
但是,如果這段所謂的愛情,從一開始就充滿算計和心機,還有任何美好可言嗎?
我當然,也會給他們最好的【劇情安排】。
看著受傷的薑尚,肖玥明顯已經心生嫌棄。
礙於我和在場的一眾奴仆,她還是嬌滴滴地過去扶起了薑尚:“少爺,你快回去歇著,我去給你請太醫。”
得了美人懷抱,薑尚自是開心地聽話離開。
我就納悶了,被一個狐媚子摟抱著就這麼美滋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