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到南海偏殿時，已經是深夜。

我將孩子放在珍珠貝榻上，仔細端詳。

瞥到他身上被燈光照出來的白斑後，終於忍不住紅了眼。

“為什麼？”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沈原知要這般對我。

幾年前，我是南海宮橫空出世的謫仙，南海唯一渡劫成功化羽成仙的人魚族。

人魚族成仙後便可成為人族，徹底脫離海的束縛。

與此同時，也具備了和獸族結契成親的能力。

眾人以為我會去人間逍遙快活，可沈原知找到了我。

隻一句話，我便為他留在了這深海中。

他說。

“南允落，你還記得那日九道天雷中有一道未落在你身上嗎？”

沈原知說我渡劫成仙那天，是他為我擋下了那道致命的天雷，錯失了成仙的資質。

可那時口中講著這些事，他麵上仍然帶著笑。

“你未曾看過我一眼，可你一直在我心裏。”

我決定留下。

起初隻是為了報答他，為彌補他那沒能成仙的遺憾。

可後來我發現他隻字不提那件事，問起來時，他總溫柔笑著看我。

“怎麼能總掛在嘴邊讓你報答我？那本就是我心甘情願的。”

茫茫深海中我見過太多獸族，可從未見過像他一般清高的。

久而久之，我便動了心，而他也表明了心意。

我原以為這一切水到渠成，是我們兩情相悅。

卻從未想過一切都是一場算計。

替我擋那一道天雷的人自始至終都不是他。

難怪他提起那件事總是毫無波瀾。

可他為什麼這樣做？

思緒越發混亂時，我卻聽不遠處大殿中傳來嬉笑。

“師妹，你不妨多強行讀取幾次那沈之問的記憶，我以後提起，南允落定會盡全力把我們的孩子培養成下一個謫仙。”

“到時候，沈之問的族主之位，就是我們孩子的了，到時候我們的地位在龍落子族至高無上。”

“至於他們的孩子，也隻能是我們的玩物罷了。”

霎時，我清醒過來，看向懷中的龍落子，勾起了唇角。

“既如此，不知你們發現自己所謂的玩物才是自己的孩子時，會是何種反應？”